李承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夜莺的叫声。”
“没错,众所周知,七皇子最爱夜莺,定是凶手故意用夜莺把他引到那个位置的。在听到夜莺叫声后不久,我便撞到了染莘……”
“你怀疑是染莘?”
“不错。”江辞说,“染莘是宫里的老人了,做事万不会那么唐突,她慌慌张张地奔跑而来,像是在极力隐瞒着什么。而且,她在被拨到长乐宫之前,曾是雀鸟司的宫女,训鸟一流,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
“可染莘离事发的院子那么远,怎么可能是她呢?”
江辞垂下眼眸,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有时候,要杀一个人,不一定非得近距离接触。”
李承霖想起校场上,江辞五十米开外箭无虚发的风采,忽地恍然大悟:“你是说,她是用弓或者弩……”
“是弩。”江辞打断了她的话语,“弓箭如果没有尾羽便无法保持稳定,容易射偏,她既然用了冰做凶器,自是不能插上尾羽,也只能用特制的弩了。”
江辞继续道:“先前染莘被我撞倒,我去扶起她时,隐隐感觉她身上凉意过重,一定是才从冰窖出来,可抬冰放冰一事自有太监们去做,哪里轮得到她呢?”
“以上只是你的猜测,即便你怀疑是她做的,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她。”
“的确,凡事都要讲究凭据,不过,官兵封锁了来音寺,她没地儿去,想必那个特制的弩仍然在她身上。当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把它烧毁了也不一定。不过,她既然做了,想必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江辞放下手中的绿豆汤,凑到李承霖身边,与她耳语了一阵子。
李承霖听完后点了点头:“你既这样说,我便按你说的办就是了,只是你单独行事,须格外小心些。”
她取下自己的令牌,递给她:“呶,给你。”
江辞接过令牌,“好,那我先行一步。”
李承霖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一个时辰后,也走出去面见李承贺了。
李承贺连失两子,自是异常难过,但最伤心的还是七皇子生母张德妃,自命案发生以后,她已经哭晕过去三次,眼泪都快流干了。
见他们痛心疾首的模样,李承霖蹙了蹙眉,安慰道:“皇兄虽然难过,但也要振作起来,琛儿他是被人杀害,目前最要紧的是找出凶手,为他报仇雪恨啊。”
闻此,张德妃抬起头来,哭肿了的双眼中透出一丝仇恨,怒喝道:“是谁?是谁杀害了我的琛儿?”
李承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随即向李承贺行礼:“此案大理寺已有了头绪,还请皇兄和德妃前往案发现场一探究竟。”
“果真?”
“皇兄一去便知。”
烈日炎炎,案发现场已守着不少人,见李承贺、李承霖和张德妃到访,在场的人纷纷下跪行礼。
江辞上前禀告:“陛下,微臣已知晓凶手作案手法,因此特意从官兵中挑了一位箭术好的,由他来扮演凶手,再由大理寺卿云大人扮演七皇子,为陛下重现当时的场景。”
可以看见,“七皇子”嘱咐奴才们不许跟着他,从另一个院子里跑进案发的院子,然后将门合上。“七皇子”在井边玩耍,忽然转过头看向围墙,这时,江辞用稻草人替换了云大人,然后,一支利箭从槐树上射了出来,直直地插入了稻草人的胸口,稻草人应声向后倒去,饰演奴才们的官兵这才推开了院门……
“不对。”李承贺打断了他们的演绎,“若真是这样,老七何以会恰好转过身看向槐树的方向?凶器为何会平白无故地消失?凶手又何以全身而退?”
江辞行礼:“陛下圣明,所以……凶手起码有两个人,而且,凶器并不是利箭,而是冰。”
李承贺不解:“冰?”
江辞拍了拍手,不一会儿,就有人抬了一块冰坨子上来。她让他们把冰坨子放到井上,随即抽出一旁侍卫佩戴的大刀,用力往冰坨子上砍了一下。
“哐当”一声,佩刀当场折断。
“陛下,这刚从冰窖抬出来的冰坚硬无比,若把它细细打磨削尖,其威力不亚于利箭,且天气炎热,又经体温催化,冰箭射入胸口后,不出片刻便能融化,因而才会找不到凶器。”
李承贺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倒也有理,便道:“那你说凶手起码有两个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禀陛下,为防天气炎热,凶手在冰窖里打磨好冰箭后,须得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杀害。同时,还得在合适的时机内,把七皇子引到相应的位置。微臣和大理寺官员们试了几次,发现一个人的确无法办到。”
江辞歇了口气,继续道:“七皇子被害之前,微臣与长公主曾听闻夜莺的叫声,宫人皆知七皇子喜好夜莺,凶手一号便是利用夜莺,将七皇子引到此处,随即去冰窖里取打磨好的冰箭,把冰箭交给提前埋伏在槐树上的凶手二号,以此完成射杀。”
“那凶手究竟是谁?”
江辞向李承贺行了个礼,随即慢慢踱步向前,“我已询问过住持,案发前去过冰窖的人有好几个,但是,会训鸟的,只有一个。”她停在了染莘的面前,面带微笑:“我说的没错吧,凶手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