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又不同。
云昙看了眼伏泽,见他出声的想法,他说:“算了你们先去吧,我先收拾东西。可能还得再晚点。免得洗完就不想动了。”
这个理由很强大。
“行吧,那正好我们就先走了。”两人又说说笑笑走了。
宿舍安静下来后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就变得很强。都说了收拾。总不能什么也不干。
云昙翻出套睡衣,又趁伏泽上床没注意,连忙抽出个抱枕,掀开帘子往里一扔。
做完这些,他又无所事事刷起手机来。新生入学群聊消息总是刷的很快,军训,辅导员,新生大会等等。他貌似专注地扒拉着消息,可耳朵却不自觉竖起来,关注着屋内动静。
上床了,下来了,推行李箱,拆包装……
某个时刻,宿舍忽然安静了下来。安静了有一两分钟。
云昙心下纳闷,若无其事拿起水杯喝口水时准备顺带回头看一眼,就听见伏泽的邀请:“看你也收拾好了,走吗?”
云昙差点被水呛到。
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
于是努力平缓地咳嗽两声:“也行。”
不就一起去澡堂洗个澡吗?这有什么的。反正都同一个宿舍生活了,迟早有这么一遭。都是男生,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有我也有。
云昙对自己说。
他模仿着前面人的动作,从大爷手中取过钥匙时,还好奇地和伏泽数字对比了下,发现不是挨着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可隐隐又很失落。接下来由不得他细品。
一切的心理建设、自我催眠在进入澡堂那一刻崩塌了。他从未如此鲜明认识到自己南方人的身份。
长这么大,他头一回见这么多白花花的肉.体。高矮胖瘦……
再加上他一直以来也不近视,此刻眼睛都要瞎了,根本不知道往哪儿看。好在他适应能力还算可以,多往前走几步,多看几眼,基本已经适应了来自澡堂的晕眩技能。
看着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往,心态上已经可以说是古井无波了。
云昙和伏泽的储衣柜虽不连着,但在同一片区域。中间有椅凳用来放篮子。伏泽正好在他侧后方那块,云昙一回头就能看见。
两人装洗漱用品的篮子放中间椅凳上。
余光瞥见伏泽干脆利落脱衣服的动作。
云昙捏着衣角正准备脱的手一僵,换了个位置动作,改为掏出兜里的手机。
划开解锁,点进他哥聊天框。
微蹙眉,像是在处理什么突发的重要紧急问题。
云昙手指四处点动,像是在飞快回消息,可实际他心乱如麻,动了半天,只打出了个啊字。
对面秒回:?
云昙:你多给我发几条消息
他哥:??
云昙:随便什么消息,字多就行
他哥:???
云昙这边在处理人生重要问题,另一边,伏泽已经在锁柜子了。
啪嗒
钥匙被人往篓子里一扔。
一只修长的手提起来他旁边的篮子。
云昙神色肃穆,头颅低垂,疯狂给他哥刷啊啊啊,活像被踩中的尖叫鸡。他头一次希望自己要是近视就好了。
他会说什么呢?
会邀请自己一起吗?
他觉得一片热意从脖子往上蔓延,躁得慌。
他能感觉到伏泽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
拎着洗漱用品,走了。
没有等待。
没有邀请。
没有说话。
云昙如释重负,可又算不上开心。他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在对方离开前,他错愕抬眸瞥了眼,匆匆间瞥见少年劲瘦的腰肢,如设想那般没有丝毫赘肉。只是,后背似乎有很多伤痕。
澡堂比云昙想象中还简陋。就两磨砂玻璃隔开一块小空间,头顶一个淋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门没有帘,一切都是敞开的。对面还有人。
如果有心的话,能看到一切。
第一次敞开洗,云昙有点微妙不习惯。但也还好。
毕竟他自诩身材还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看吧。
如果没有伏泽。
一切都很正常。
在头顶水流哗啦啦浇下来那一刻,云昙任由水流蔓延过面部,闭上眼睛,拼住呼吸。脑海里很自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喜欢上了伏泽。
不是朋友,而是喜欢。
想亲近、有情欲的那种喜欢。
那他呢?
“你说什么?!”
“你真喜欢人家啦?就见了一面?”
他哥发出尖锐的爆鸣。
云昙小声反驳:“不止一面。说不定我在梦中……”
“你还提梦中?你不是说梦里你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过吗?你甚至不确定有没有这个人。梦里这个人甚至还是你推断出来的!你你你别是自己把自己洗脑了!自以为是的深情。”
云昙反驳:“放屁!你才洗脑呢!我会连喜欢都分不清?”
他哥:“行行行,是我洗脑行了吧。那你想怎么办?”
云昙气势一泄:“我也不知道。”
他哥:“你不知道那你打电话想和我说啥。”
云昙理直气壮:“就是不知道才和你打电话,要是知道我早就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