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给她递水,一会给她干粮,一会给她递酥糖,一会又凑过来替她擦嘴……
梁雁看见温静娴几人从山脚下过来了,推开他,抬手朝着他们招呼道:“你们去哪儿了,去了这么久?”
温静娴手里捧了些什么东西,快步往这边走。
谢天佑和韩明跟在后边。
韩明路过嘉惠的轿子时,想叫里头的两人下来休息一会。
许颜掀开车帘,轻声说:“景州,你们自己好好休整着便是,我和公主没什么需要你关照的。”
韩明见状便将手里刚刚采的金樱子递了一些进去。
“这是山里采的野果子,味道还不错,您和嘉惠公主尝尝看。”
许颜接过东西,又与他道了谢。
温静娴见韩明迟迟未跟上,又回头喊了他一声,他便又拿着东西跟了上来。
“雁雁,我们方才进山里摘了一些野果子,味道还不错。”
温静娴在梁雁身边坐下,将手里的果子堆在了身前。
她伸手拿起一个,掰开外头的尖刺硬壳,露出里头的柔软果肉后,很快递到梁雁面前:“快尝尝!”
温静娴未注意,早在她低头剥果子的时候,宋随已顺手拿了一个剥开,他那一块果肉先她一步递到梁雁嘴下。
梁雁往后仰头,似是不想要他的。
温静娴下意识就上手去推宋随,“吃我这个!”
宋随往她那边微偏了半寸,轻咳了一声,像是在提醒什么。
温静娴动作一顿,还是讪讪收回了手,“他这个剥得也不错,还是吃他的吧。”
那果肉又往前送了半寸,恰好挨着了她的下唇。
她终于张嘴吃了进去。
谢天佑和韩明后一步坐下。
温静娴又说:“还是韩修撰见识广博,这么大的山地,他一眼就知道哪里有吃的。”
韩明拾起两个果子,仔细扒开外头的壳,递给宋随。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就这么生生递着。
小时候在韩府时,谢越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时常带着他四处爬树翻墙。
眼前这一堆的金樱子也是他从前教他采摘的。
宋随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果子,没接,自己去地上又拿了两个起来,慢条斯理剥开,递到梁雁嘴边。
梁雁摇摇头,“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了。”
谢天佑长臂一揽,将韩明递着的果子和宋随递着的果子一左一右都扫了过来,拿在手里,说了句:“不吃我吃,正好我懒得剥。”
温静娴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有够离谱的。
不过韩明与宋随的关系,怎么好像怪怪的?
她到底是没忍住,几人散开后准备继续上路。
温静娴拉过梁雁的胳膊,悄悄问她:“韩明和宋随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韩修撰一路上一直悄悄看着宋随,方才还特意给他剥果子吃,有些过分关照了呢?我记得他们两个之前的关系没有这么要好吧。”
他们两人的关系,若要认真说起来,那可就牵扯太多,又太复杂了。
梁雁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说法:“他们从前关系还算不错,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误会,所以变成了如今这样。”
“他们从前关系不错?”
奇怪,她怎么从未听说过?
温静娴觉得有些奇怪,但车马开始启程,大家忙着上路,她便也没再多问。
第63章 加更章
往云州去的这一路, 气温渐渐回暖。
车马脚程也算快,七日左右的功夫,一行人便到了云州。
宋随将嘉惠和许颜送至凌王府,承曦的棺椁也被抬了进去。
嘉惠本就心衰疲累, 又一路颠簸, 此时没什么功夫招呼几人。
宋随进了凌王府, 左右环顾了一圈, 府里没什么人,凌王也不在。
许颜叫了宋随进屋, 她有几句话同他说。
宋随与许颜没什么交集, 这一行人里头, 她应当只与韩明相熟一些。
这时候将他叫进来,也不知是有什么话要说。
宋随先问她:“妍妃此次回云州后,可还打算同我们回去?”
许颜从袖子里扯出一封信来,她将信执在手里, 摇了摇头,“不了, 那个地方……没有什么值得人留恋的。”
“我叫你进来是有些话想同你说。”
宋随抬手,“请讲。”
许颜将手里的信递给他,“我离开上京时, 写了一封信,信中将姜婳燕这些年的荒唐行径一一列了个遍。以上种种,皆有对应的证据和受害人。
“这东西我原是想给陛下的,可我心中对他有怨,亦觉得我一人之言, 未必能改变他的想法。”
宋随接过那一封信,并不是薄薄两张, 捏在手里,有几分厚度。
许颜继续说:“但承曦一事,还是多亏你,若不是你,我和嘉惠公主只怕要一辈子蒙在鼓里。我想不到什么能报答你的方式,于是又将这封信翻了出来。若是日后,到了……那样的关头,你便将信拿出来,就说……就说是我与他夫妻一场,对他最后的规劝。”
宋随点点头,将信封收好,仔细放回怀里。
“您与嘉惠公主,对陛下就只有怨,没有恨么?”
姜婳燕有今日这般的荒唐,真正计较起来,其中少不了姜胤的纵容溺爱。
许颜闻言微微低头,嘴角拉开一道苦笑,“自然是恨的。”
“也不怕告诉你,那日我提刀去公主府,被拦回来后,怒气上头之时,也曾想过下毒杀了他。他因自己的一两分私心,害得我的公主与曦儿天人永隔,叫我怎么不恨?”
“我之所以没下手,一是因为不想连累嘉惠公主,二是……他的确也算得上是个好皇帝。若我因曦儿的事情杀了他,届时天下大乱,又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我的私心而流离失所,失去亲人。”
她缓缓抬头,眼中竟有几分泪意, “这样一来,我与他又有什么分别?”
“况且公主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往后我什么也不想想,只想好好守着她。”
许颜说得没错,姜胤是九五至尊,且不说毒杀他有多难,退一步讲,即便是真的成了,她是出了一时之气,可却要无端牵连许多人……
宋随垂在身侧的手忽地捏紧了,他看了许颜一眼,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只成了,“节哀。”
宋随又问了几句关于凌王的事情,不过许颜常年在京里,所知也不多,只知道他今日好像有事出了门,并不在府里。
见时候不早了,许颜留他们几人休息几日再启程回去。
宋随推拒了。
他想,梁雁自是要跟着温静娴去温老夫人府上的,而那谢天佑亦会跟着。
他费尽心思将梁雁带来,可不是真为了让她陪着温静娴的。那自然是,梁雁在哪,他便跟着去哪。
见宋随拒了,韩明也没留下。
此行来云州,一是为了与承曦全最后一份情谊,二是为了借此机会,与宋随好好谈一谈。
所以自然是宋随去哪里,他也跟着去哪里。
江老夫人身边的樊嬷嬷得了信,知晓温静娴是今日抵达云州,便早早地候着她。
听门房说她来了,樊嬷嬷连忙赶到了江家大门。
温静娴带着这么一堆人回江府的时候,不免一惊。
樊嬷嬷迎上去,亲热地拉着温静娴,“静娴小姐,你可算是来了。咱们云州离上京那么远,老夫人听说你要来,这几日都睡不好,日日都担心着,生怕您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温静娴幼时在云州住过几年,她性子天真跳脱,很讨人喜欢。
后来温峥来云州接她们母女俩回去的时候,江家人可有些舍不得,又留着她们住了许久。
如今算起来,温静娴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过云州了。
她上前安抚樊嬷嬷:“樊嬷嬷,我又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安全着呢。你们也是瞎操心。我外祖母的身子怎么样了?”
“老夫人啊就是入冬受了寒,她本就怕冷,今年的冬日又比往年还有冷一些,便一下没受住,病倒了。我带您去休整一番再去看看老夫人吧。”
“不了,我没什么好休整的,你先带我去看看她吧。”
温静娴听她这般说,心里还是有些着急,便让人领了梁雁她们去休息,自己先同樊嬷嬷去看望外祖母了。
温府的丫环带着几人去了待客的梨花院。
院子里恰有四间厢房,其中有两间邻着,在院子里靠里的位置,要绕过一条小径,四五株梨花树才能抵达。
另外两间在院子一进门的位置,左右手各一间。
“公子小姐们,梨花院里恰好有四间屋子,你们分一分,这几日就先住在这里。里头一应的日常用具也都有,若是还缺什么,你们喊我便好。”
丫环小梨说完这些,又对梁雁说:“姑娘,你可以住里头的屋子,那边离着院门远,要安静一些。”
梁雁朝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丫环走后,梁雁提步往里层的屋子走。
宋随,谢天佑和韩明还在原地。
谢天佑也想跟着梁雁去里头住,他才转了个向,脚都没迈出去,宋随快他一步,从他脚面上踏过去,他一味往前走,头也不回:“我这几日睡不好,我睡里头的屋子。”
谢天佑瞪眼看着,也提了步要跟上去,“你睡不好?我看你精神好得很,哪里像是睡不好的样子?”
才走出去两步,韩明往后拉了他一把,“谢公子,这院子在江府的边侧,本就没什么人,住里头和外头其实没什么分别。”
“姓韩的,你拉着我做什么?”谢天佑挣开他的手。
韩明又拉上去,拉着他往一边的厢房去,“一路上舟车劳顿,想必谢公子也累了,不如趁现在好好去休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