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要去见灭族仇人,上官横本能地握坚拳头,但是他自己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连眼前之人都远远敌不过,又怎么可能奈何的了那可怕的大敌?
在一阵心神混乱、浑浑噩噩的行走之后,上官横在云梦瑶的带领下,来到了千碧山的后山。
于一处悬崖边上,再次见到了那位毁灭整个上官一族的仇敌。
张烈站立在悬崖上,他凭虚御风,正在观览面前天象变化。
上官横愣愣站在这个人的身后,心中无数情绪交错。
“你现在的承泣穴,显出朱红色,闻灵穴透着紫气,颊车穴筋脉颤动,这些都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那站立在悬崖上的道人,不出口说话则矣,一旦开口,便是石破天惊,惊得云梦瑶也为之侧目惊诧,更让骤闻此言的上官横,接连地因此后退数步,面现惊容。
走火入魔,这个词虽然是常用,但是对于一名修仙者来说,却是关乎一生修持乃至于性命生死的大事。
一旦需要被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了,最终的结果,轻则法力消散,化为废人,重则癫狂入魔,筋脉尽断,发狂而死。
“你……你这妖道在胡说什么?”
“大胆,竟敢对师尊无礼。”闻言,云梦瑶脸色瞬间一变,就要上前狠狠地掌嘴。
“唉,梦瑶,他强练魔功,心智受损,你又何必非要为难他呢?”
云梦瑶的行动,被回过身来的张烈轻声阻止了。
“你现在是紫府六层境界,马上就要晋升紫府后期了,以你不过两百岁的年龄来说,法体双修能有此修行,的确是难能可贵,但是近来你修炼功法之时,可是感到小腹上梁门、太乙两处穴道,隐隐伤痛,日益麻痹?”
“……”
当张烈一番话语,说到这里时。上官横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青白,就连一旁的云梦瑶都一眼看出,师尊所料丝毫无错。
“唉,散修之士起家艰难,若是没有大的奇遇,往往要数代人的努力才能供出一名稍有修行的修士。”
“因此,许多散修就不得不另辟蹊径,上官虹的曾祖上官贺亦是如此,他为整个上官家选择了修炼九狱破灭正法这条道路,却也将整个家族拖入深渊。”
张烈家族修士出身,被族长张相神作为分散风险的投资,从小就派遣到外洲修道,身边只有四叔张传礼一个人陪伴,与父母分离很不容易。
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境遇,在修仙界其实算是很好的了,有强大宗门,有师长庇护,有族亲供养,背后还有家族支持。
反观那些散修子女,一枚炼气丹要辛苦积攒五年,损失了四颗灵石,爹娘要白干一年,几代人供一个人修道,当年上官虹的曾祖,家业未立时,也是类似的窘迫境遇。
因此他就冒险选择了相对容易获得,又比较高深,只是修炼起来比较痛苦凶险的九狱破灭正法。
这门功法害死无数人后,的确让拥有气数的上官家因此崛起,但是以此功法为根基,上官家想要更进一步。
穷尽财力,人力心血,为天赋极佳上官横创立出一套天狱炼魔心功法,这又是一场豪赌,可惜的是,上官家注定赌输了,这套功法在根子上就存在问题。
只是上官横天赋极佳,就像早年张烈一样,因为天生煞骨体质、经脉宽阔强壮,修炼紫心大法的反噬就没有其它人修炼起来那么严重,再加上他因为初期修道的贫穷,经常奔跑于宗门与红河坊坊市,剧烈的运动消磨了心火,锻炼体魄,化害为利反而达到一定程度炼体的效果,打下雄浑的根基。
上官横天赋极佳因此硬是把天狱炼魔心功法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但是也已经到极限了。
半个月前的那一战,张烈以昊天法目一眼就看出,这个凶兽似的少年,体内真息走岔,继续再这样强练下去恐怕会出大问题。
上官虹身死之前,选择把上官家的所有秘藏宝物全部献给张烈,以换取孙儿上官横的平安。
这又是一场豪赌,但是这一次他赌对了。
执掌太昊金章,张烈从来不认为现在不是自己对手的人,未来还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拥有太昊金章的自己都被后来者超越的话,那说明自己应该死了。
“散形九灵,紫烟郁生,含元守精,太一元父,帝君挺生,七爽免籍,司命记生,魂魄以安,五华育明,千乘万骑,与我同并,先造太素,北揖上清……”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都有功法运行上的问题,你继续这样练下去,就死定了,根本就没有强行突破的可能。想来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吧:‘魂魄以安,五华育明’近几年你根本就做不到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爷爷父亲,他们怎么可能会害我!你骗我,你骗我!”
听到张烈念诵功法经文,直接就指出其中的关要错处。
这一刻上官横比刚刚的时候还要崩溃,天狱炼魔心功法有根本性的错误,那自己也就根本没有什么未来道途可言了。
“你爷爷,你父亲,他们的本心当然不会害你,不会骗你,是期望你好的。但是,以他们的道行,眼界,很多时候所做出的‘为你好’的选择,最终的结果却是会害了你。”
“上官横,我知道你并不愿意拜在本座门下,但是我对上官虹道友一生修持,还是存有三分敬意的,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