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那美国人上了后座,姚婧则坐进了前头的副驾驶位上。
车队浩浩荡荡地驶离,许云淅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被那些车子带走了,只觉得胸口空落落的,难受极了。
一整天,许云淅都心事重重,连晚饭都没胃口吃。
饭后,她抱着熊猫抱枕窝在客厅的沙发里。
平时她很少坐在这里。
她更喜欢去书房。
那里有一张超级宽大的书桌。
每天晚上,她都与励蓦岑分占一边,各忙各的。
有时候也会坐在一起,他教她日语,或是和她聊聊最新的研发计划。
他说得仔细,她听得认真,一如十七岁那年,他帮她辅导功课的样子。
可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许云淅靠在沙发背上,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励蓦岑和姚婧一前一后从眼前经过的画面。
他们穿着颜色相近的正装,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从家世到相貌,从学历到能力,都完美匹配。
他们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光明正大地坐上一辆车,引来的全都是羡慕的目光。
可她却连进他的办公室都要偷偷摸摸
她从不敢坐他的车上下班,生怕被同事看到,惹出猜测和流言。
许云淅越想越难过,心里仿佛破了个洞,冷风肆无忌惮地往里吹。
屋子里温度适宜,她却手脚冰冷。
她裹紧身上的半边绒睡衣,走到移门旁,隔着玻璃往院子里看。
外头风雨大作,那簌簌作响的风将枝头嫩叶刮得四处飞舞,飒飒的雨声将还未来得及绽放的花苞打落一地。
直到腿都站酸了,她都没等来那盏照亮夜幕的车灯。
午夜将至,风雨声渐渐停歇,柴宝窝在自己温暖的小窝里睡得很香。
厚厚的一本推理小说终于看到结局,当悬疑全部被揭开,无奈与唏嘘充斥心间,许云淅合上书,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岑寂的凌晨,外头听不见一点儿声响。
今晚,他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此时此刻,他一定和姚婧在一起吧?
他在心底压抑了那么久的渴念终于能得到彻底的释放,她应该为他高兴的。
姚婧肯回来,一定是存着与他复合的念头,他们,在那么多年的分分合合之后,终于要真正在一起了,她应该为他高兴的。
这一天,在她答应和他结婚的那一晚就预料到了,可为什么等真正到来的时候,心会这么痛?
偷来的幸福迟早都要还的。
许云淅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步子上楼睡觉。
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
凌乱破碎的梦一个接着一个。
半梦半醒间,她孤零零地站在别墅的大门前,伸长脖子昂首企盼着。
终于,一辆劳斯莱斯沿着湿漉漉的甬道飞驰而来。
眨眼的功夫,便停在面前。
哥哥!她心头一喜,抬脚跑上去。
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笑着从里头牵出一个女人来。
女人穿着和他一样的黑衣黑裤,披肩卷发衬着精致容颜,又美又飒。
许云淅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她呆呆立在树下,眼睁睁地看着励蓦岑牵着姚婧的手,视若无睹地从自己面前经过。
哥哥见他们踏上门前的台阶,她鼓起勇气抬脚跟上去,却见那大门砰地一声,贴着她的鼻子,在面前重重地合上。
她猛地一惊,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来。
天才蒙蒙亮,混沌的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她偏头看向身旁。
半边被子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
她慢慢收回视线,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
没有收到来自他的任何消息,点进朋友圈,也不见新动态。
她的视线微微抬起,落在他朋友圈的那张封面图上。
在灿烂的阳光下,角对着角顶在一起的两本结婚证,红得那样刺目。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掀开被子下床。
赤脚走出卧室,整栋别墅安静得听不见一点儿声响。
她踩着冰冷的地板,走进二楼的书房。
书房没有拉窗帘,阴郁的晨光从窗外透进来,昏暗的室内浸满凉意。
许云淅走到书桌前。
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他的电脑还摆在他惯常坐的位置上,他夹着钢笔的皮面笔记本就摆在键盘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