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来这儿都要拖个醉鬼回去。
进来后,喧闹的重金属音乐如热浪般扑面而来。
角落卡座。
“嘿!深哥!快看谁来了!”
有人推了下韩深。
沙发上,韩深长腿长脚地占据整个沙发,身上盖着件外套。手臂挡在脸上,衬衫扣子解开几颗,露出大片胸膛,放荡不羁,浑身都是酒气。
他不耐烦道:“滚,别烦。”
宋怀澈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注视了他几秒,才屈起膝盖碰了沙发那人一下。
“回不回去?”
听到声音,沙发上的人影动了动。
随之拿开手臂。
韩深确实喝了不少,半阖的眼睁开,迷蒙的视线过了半天才聚焦在宋怀澈身上。
“…回去。”
韩深吃力地坐起来,“你扶我。”
宋怀澈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手指微动,终究没有别的动作。
“腿断了?”
“嗯。”韩深好说话地应,“没有你扶,起不来。”
宋怀澈:“……”
明明前面二十多年他都是这样耍赖不讲理的性子,为何现在会不自在。
不想和醉鬼说太多,宋怀澈一手拎过他的外套,一手扶他起来。
“走了。”
背后的人招呼:“慢走啊宋哥!”
“韩深要是不听话就给他扔垃圾桶!”
出了酒吧,一股冷风袭来。
吹得宋怀澈都清醒不少。
他扶着韩深,这人像是故意的,半个身体都靠他身上,身体滚烫的热量从单薄的衣物传递到他手上。
自那晚过后,他们再没有这样近的时刻。
到车边。
宋怀澈拉开车门,“上车。”
韩深盯着后座半晌,突然道:“我要吃棉花糖。”
宋怀澈额角一跳,“我吃你大爷。”
韩深耍赖似的,“我就要吃棉花糖。”
宋怀澈忍住揍人的冲动,“拳头你吃不吃?给你包上香菜?”
醉酒的人反应都要慢几度。
许是察觉到危险的靠近,韩深不作妖了,老老实实上车。
宋怀澈上车对司机说:“回去。”
他们两个当初买了对门的大平层,一楼就他们两户,多数时间都住那里。
但这些天宋怀澈回那里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车内音乐开着,放到了周董的双节棍。
韩深听了几句,又道:“我要听海绵宝宝。”
宋怀澈不惯他臭脾气,“听你妈。”
韩深心痛捂住心口。
“宝宝,你让我感到陌生。”
宋怀澈:“?!!”
他被这声宝宝雷得不轻,整个表情都到了失去语言程序控制的程度。
“你特么——”
宋怀澈耳朵微红,把他的外套摔在他脸上,恨不得捂死他算了。
“别瞎叫,闭嘴!”
韩深被一外套捂瘫在车座,坐姿呈死鱼状态,好半天都没动静。
宋怀澈以为这一下真打到他命门了。
晕过去了?
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宋怀澈疑窦丛生,但禁不住良心的谴责,等了许久,底下连呼吸声都弱不可闻。
他终于没抵住,掀开盖在韩深脸上的外套。
下一秒。
韩深朝他做了个鬼脸。
“ surprise!”
宋怀澈:“………………”
他一脚踩下去!
那一刻。
韩深的惨叫甚至盖过了九儿的高音。
-
到小区楼下。
宋怀澈这次没扶酒鬼,下车就走,按照往常身后会自动跟人。
但今天他走了几步,后面都没动静。
宋怀澈停下脚步。
往后望去。
韩深撑在车窗上,脑袋露出来,就这样带点委屈带点难过地望着他,仿佛一只被主人抛下的大型犬,不哭也不闹,像一场笃定先走的人会回头的豪赌。
宋怀澈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敲了下,心湖泛起酸胀的涟漪。
他又走回去。
敲开车门。
“不下车等我请你?”
韩深笑起来,若是有尾巴肯定摇上天了。
他推门下车,跟在后面。
“来了来了。”
宋怀澈眼里染了点笑。
恍然间他以为他们的关系没有变,仍如前面二十几年那般,友情坚不可摧。
或许真的可以只把那当成一场意外。
宋怀澈自认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喝多了的人总是走不直,走一步歪两步,没一会儿就落后宋怀澈一大截。
没办法,宋怀澈只能再搀住他。
到达楼层。
宋怀澈让他开门,“按指纹。”
韩深低头凑近门锁,拿鼻子触动指纹感应器。
“你傻逼吗。”宋怀澈扯他后去,“让你用手。”
韩深伸出一截中指。
宋怀澈想骂人。
“拇指,快点。”
这次韩深听懂了,用拇指按在感应器上,但是歪歪扭扭的,怎么都感应不了。
指示灯再次提醒出错。
宋怀澈这辈子耐心都用这上面了,“这都对不准,不如回家种地。”
韩深抬头,反驳:“我对不对得准你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