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长安,骆乔经营七八年的地方,这里的任何风吹草动岂能瞒得过她,何况还是冲撞了銮驾的几十号人。
长安城在骆乔这里,没有秘密。
人证、物证,一环套一环,坐实了赵永之罪,而一名老宫人供出,赵永曾受姚淑妃恩惠,为姚淑妃肝脑涂地都在所不惜,受姚淑妃指使谋害皇帝那再正常不过了。
“父皇,您好好想想,那些人明明可以要您的命,为什么只是踩断您的腿,正是想让您也尝尝断腿的苦。”闻敬说着话,看的是闻震。
闻燮因为断腿日渐变得脾气古怪扭曲,闻言立刻叫人去把姚淑妃押来。
赵永见状不好,就想撞柱自尽,被骆乔一个酒杯打在腿上,扑倒在地,金吾卫迅速上前控制住他,并将他嘴塞住,不让他咬舌。
闻敬已亮剑,闻震自不会坐以待毙,他立刻就说:“除夕刺杀分明是五弟指使,五弟倒是诬蔑到我的头上来了。我也有人证物证。”
骆乔对金吾卫道:“去将南康王的人证物证带来。”
至此,庆功宴变成了一场闹剧,殿中的文武百官大部分都惊呆了。
骆乔坐到了席瞮身边,护着他。
骆意以身体不适为由,庆功宴没来。
南康王的人证物证是与姚淑妃一道进来的,双方对峙,人证物证都不是假的。
除夕那次刺杀里,的确有齐国细作的手笔,也有闻敬得到消息后暗中参与,能干掉皇帝就干掉,不管干不干得掉,最终他都是会嫁祸齐国的。
皇帝断腿,应该算是姚淑妃暗示赵永,赵永为报恩,找人做下的。至于南康王事先知不知道,反正姚淑妃没有承认,她一力揽下的罪责。
赵永也在尽力为姚淑妃开脱,说是他自己的主意,与姚淑妃无关。
皇帝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的一个儿子要他的命,一个儿子要他的腿,最信任的内侍居然也背叛他。
他一口血喷出,气瘫在轮椅上。
就在这时,殿门处响起破风之声,随着射进来的几只羽箭,是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刀杀进来。
黑衣人进来,二话不说,大开杀戒,鸣鸾殿大乱。
骆乔拉着席瞮站在一处角落里,任何一个不长眼敢冲到她面前的,都被她一脚踢出老远。
席瞮被媳妇儿保护着,很轻松,问道:“怎么这么多黑衣人。”
骆乔道:“有南康王的,有苍梧王的,还有我安排的。”
席瞮说:“你还安排了黑衣人,我以为金吾卫就够了。”
骆乔说:“既然乱,就乱得彻底些。把那两个人杀了,省得阿菟日后继承皇位还有麻烦。”
席瞮朝殿中看去,皇帝身边有一圈金吾卫保护着,南康王和苍梧王身边没有金吾卫,但是他们身边也不乏高手。
“无妨,那我亲自去杀他们。”骆乔笑道:“在我面前,全天下都得颤抖。”
元嘉四十三年的庆功宴,在宋史中只有寥寥几笔“皇子震、皇子敬殁”的记载,赴宴的文武百官无不对这场夜宴三缄其口。
皇帝在宣室殿里醒来,得知两个儿子都死了,大恸之下又吐血昏迷。
十日后,骆乔进宫,手里拿着两卷诏书,和一个匣子。
她站在皇帝床前,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精美的玉玺,对皇帝说:“陛下应该认识此物。我是我幼时在邹山木堡里寻到的。看到这缺了的一角吗,我是的老虎把盒子推在地上,玉玺掉出来,磕坏了。”
正是那枚传国玉玺,真货。
皇帝等着骆乔,和她手里的传国玉玺,呼哧呼哧喘气。
“陛下将这两份诏书落印吧。”骆乔叫旁边侍立的内侍拿给皇帝看。
赵永在夜宴里死了,为了保护姚淑妃,姚淑妃为了保护儿子,也死了。
现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张贵妃安排的。
皇帝不想看那两份诏书,但无妨,骆乔让识字的内侍念给他听。
一封,是封骆乔幽王的诏书,封地为幽州。
一封,是遗诏。
皇帝闻燮驾崩后,由皇孙闻瑾继承。
“你为了这个外甥真是用心良苦啊,把自己封到幽州去,幽州的刘行谨会乐意吗?”闻燮讽刺道。
“这就不劳陛下费心了。”骆乔说:“这天下,没有人能对我说不乐意。”
闻燮说:“那闻瑾呢?你辛苦扶持他上位,焉知有一日他不会鸟尽弓藏。”
“这亦不劳陛下费心。”骆乔把玩着传国玉玺,“陛下收藏了这么久,第一次用,就用在您的遗诏上吧。”
遗诏上落下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个字。
皇帝再度吐血昏迷,终究没有熬过元嘉四十三年,在腊月里驾崩了。
彭城王闻瑾灵前登基,幽王骆乔在侧保驾护航,宋王朝的皇权平稳交接。
新的时代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