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们闻言，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但谁也没有说什么，将手里的纸笔放回原处便接连离开。
沉重的金属门被关上，高教授双手负后，静静看着玻璃容器里的人形生物，似乎在思考什么。
人形生物浸泡在绿色液体里，全身插满输液管，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仿佛正深陷于可怕的沉眠中，无法醒来。
过了一会儿，高教授低声喃喃：“自毁程序么。”
他隐约笑了一下，然后掏出口袋里的通讯器，联系总局的工作人员。
“告诉陈局，测试已经完成。让他现在召集所有特遣队，准备突袭吧。”
通讯器里的声音有些迟疑：“您确定吗？现在？”
“我当然确定。”高教授不紧不慢地说，“‘章鱼’已经有所察觉了。”
仿佛接受到了某种感应，深埋地下的无数异常突然齐齐停下动作，它们的瞳孔闪烁不止，转瞬便被蛛网般细密的血丝侵占覆盖。
高教授抬起手，轻敲了敲冰冷的玻璃外壁。
“我们必须比她的速度更快。”
第195章 （修）
郁理三人只用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回到了21区。
异常们正在客厅里自由活动, 见郁理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由有些意外。
“已经看过尸体了吗？”白夜笑着问，“有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一号没死, 而且就在中心城。”郁理言简意赅地说。
乔越西大惊失色：“什么？！”
虽然之前就有多次讨论过一号没死的可能性, 但在真正确认这一点后，他们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震惊。
和控制局相比, 一号显然更危险、更狡猾、也更捉摸不透。
真冬细眉紧锁：“上次他不是被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吗？难道他当时的那具身体是假的？”
“不是假的, 但很可能不是完整的。”童晓神色复杂，“他隐藏得太深了。连我都毫无察觉……”
“那现在怎么办？”贺桐挑眉，“要去中心城杀了他吗？”
“要去, 但是在此之前，我先准备一下。”
郁理闭上眼睛，精神力迅速展开，瞬间笼罩了整个别墅区。
分散在别墅区里的异常们依次走了出来，它们面无表情，步伐整齐, 聚集在外面的街道上，黑压压一片, 在夜色下有如聚集的兽群，静默得令人毛骨悚然。
郁理谨慎地控制精神力，在这些异常死寂的意识中游走。
在精神力的探测下，她能清楚了解到每只异常体内毒液的分布状况。
有些分布在血管, 有些分布在四肢, 但绝大部分还是分布在了心脏区域。
如果能将这些毒液都排出来……
郁理略一思索, 几十根触手从腰后倏地钻出, 如同闪电般飞出门窗外，伴随飞啸尖锐的破空声, 势如破竹地洞穿异常们的胸膛。
她的动作很快，在场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周屹脸色微变：“那些异常有毒。”
郁理：“我知道。”
她耐心地等待几秒，等到毒性发作，右手忽然变成一把巨大的镰刀，猛一挥砍，将腰后的触手齐齐砍断。
大量透明黏液飞溅而出，被砍断的触手纷纷坠落，转眼便被毒液腐蚀融化。
接着，新的触手又从被砍断的横截面快速生长了出来。
而那些异常体内的毒液，已经被上一批触手尽数吸收了。
郁理控制复原的触手，再次吞食外面的异常。
异常们的身躯很快被吞噬殆尽，这次是绿色纯净版，触手们吃得很满足。
郁理干净利落地收回触手，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在客厅里弥漫。
原本她是打算留着这些异常对付控制局的，但现在情况有变，她不得不改变策略，让它们变成自己的食物。
毕竟这些异常只能威慑到控制局，却无法对同为成长体的一号造成威胁。与其留着它们，不如让它们发挥最大的作用，为自己的进化再添一份力。
虽然远不如一号大补，但这些多加在一起也很不错了。
周屹看向窗外。
黑压压的怪物群已经消失了，快得不可思议，仿佛刚刚的集结只是他的错觉。
郁理解释道：“这是我的进食方式……”
“我知道。”周屹低声道，“只是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成长体异常通过进食来达成进化，这是他很早就知道的事情。他也知道，郁理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不断进食，不断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她没有选择，所以他也不会苛责什么。
他知道郁理不会吞食人类，这就足够了，这就是她与其他异常最大的不同。
“你要和我一起前往中心城吗？”郁理忽然问道。
站在她的角度，她其实更希望周屹和她一起去。毕竟周屹无论是搏斗还是异能都是毋庸置疑的第一梯队，有他加入的话，她这边的战力也会提升一大截。
但站在周屹的角度，他应该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和控制局的同伴们相遇。郁理知道，周屹看似冷淡疏离，其实非常重感情，如果让其他特遣队队长误会他是异常这边的内鬼，他的心情肯定不好受。
郁理尊重他的决定，无论他想留下还是一起去，她都不会干预。
郁理本以为周屹会思索一会儿，没想到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回答了。
“我跟你一起去。”周屹认真地说，“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所有特遣队。”
贺桐笑了一声：“不愧是当过长官的人，就是会说漂亮话……”
“你们也是。”郁理出声打断他，“愿意跟我杀一号的现在去泳池，不愿意的留下看门。”
众人闻言，立即向门外走去，就连一直瘫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黑索也站了起来。
“你也去？”贺桐讶异道，“你之前不是跟着一号混的吗？”
“但我现在跟着她混了。”黑索懒散地看了郁理一眼，“而且和一号相比，我还是更喜欢她。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周屹的目光已经像寒刃般扫射过来。
不仅是他，其他人的目光也非常危险不善。
黑索仿若未觉地扭了下脖子，发出“咔咔”的清脆声响。
“那就走吧。”郁理说道，腰后的触手无声涌动，“这次一定要杀了他。”
中心城。
夜色深重，成群的军用直升机从排布密集的高楼上方飞过，无数旋螺桨高速转动的噪音震耳欲聋，风声呼啸，阴影落下，将整片夜空遮盖得严严实实。
街上的人们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阵仗，一边疯狂拍照发到网上，一边聚在一起紧张猜测。
“这是什么情况？军队演习吗？”
“什么演习要出动这么多直升机？我看是要开战了吧！”
“开战？和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些怪物啊！”
“那些怪物不是在21区吗？那就算开战了，应该也殃及不到我们吧……”
“那是当然，这里可是中心城啊！就算所有区都沦陷了，政府也会保护好我们的，不然我们每年的巨额税款不是都白交了……”
“也是，我爸昨天还说要给我再加几个保镖呢……”
整个中心城的居民议论纷纷，直升机舱里的能力者们却一言不发。
气氛沉寂而严峻，几乎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紧绷。
距离上次讨伐“章鱼”才过去不到三天，很多人甚至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就又被拉进了这次紧急行动。
“章鱼”在异常堆里肆意屠杀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不少人只要回想到那个画面，便不由手脚颤抖、浑身战栗。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创伤，也被称为应激反应。
没有人想被那些触手洞穿，也没有人想直面“章鱼”的杀意。
太可怕了，可怕得几乎令人窒息。
司琼抱着黑柄大刀，笔直双腿交叠在一起，神色极为不耐：“那个姓高的到底什么毛病？前两天还说测试没完成，现在就要所有人集合突袭？”
“陈局说测试已经完成了，”沈静安声音柔和，神色与往常一样平静，“就在今晚。”
“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司琼嗤笑一声，“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就在二十分钟前，总局突然给所有特遣队发布紧急通知，让他们带领武装部队前往21区，对“章鱼”展开突袭行动。
司琼和沈静安是距离总局最近的，再加上司琼要保护沈静安，所以她们两个先赶来了。
让她们出乎意料的是，研究所的高教授居然也要参与这次行动。
要知道这家伙除了会搞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研究项目，对于战斗是一窍不通，更别提离开地下研究所、站在战场上直面讨伐异常的血腥场面了。
司琼怀疑这家伙会吓得当场晕过去。
“章鱼的组织越来越庞大了。”沈静安说，“总局的高层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很着急。”
“看得出来。”司琼语气凉凉，嘲讽意味很明显，“都病急乱投医了。”
一般情况下，就算研究所的测试项目已经全部完成，为了安全起见，控制局也会在启用之前先进行起码三次模拟战斗，确认没问题后，才会正式投入使用。
但他们这次却急不可耐，连模拟战斗都取消了，可以想见，“章鱼”带给他们的恐惧有多深。
沈静安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云层下，璀璨灯光像纵横交错的蛛网遍布整座城市，人群在地面上密集攒动，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一架架直升机上，正存放着几百只危险嗜血的异常。
“希望这场战争能尽快结束。”
沈静安话音刚落，机舱里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警报！有异常逼近！有异常逼近！各单位做好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