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生日不用多奢侈,家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昨晚叶蕊说过谢衍之一家今天也要来,季书辞现在根本没法说服自己跟他见面,他也解释不清这种感觉是害怕还是厌弃。
本来想等他们到的时候借口进房间,但没想到老天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故意帮他。大门打开后外面只有谢兴两夫妻,没有谢衍之的身影。
叶进同见状也不惊讶,顺势接过他们拎来的礼物,边寒暄边把人请了进来。
俩人是真正在生死关头一起闯过的兄弟,叶进同每次看到谢兴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季书辞的错觉,他爸今天看谢兴的眼神里藏了点不易察觉的情绪,好像是愧疚。
季爷爷跟他们夫妻两也认识,瞅了一转没看见他们的儿子,顺嘴问了句:“怎么没把孩子带过来啊?”
“那小子生病了,我让他在家休息,别跟过来扫您的兴了。”谢兴跟他解释道。
季书辞闻言愣了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已经问出去了:“他怎么了?”
“感冒发烧而已,不要紧。”谢兴摆摆手。
季爷爷不赞成地“诶”了一声:“这可不能大意,特别是偶尔生一次病,每年定期必须要去体检。你们到中年的也一样,体检的时间是最不能省的。”
“真没什么事,小衍不是早产的吗,感冒发烧都是家常便饭了,您放心吧。”谢兴笑着拍拍他的肩,举杯跟他碰了一下。
有长辈在的饭局,没个几小时是结束不了的,小辈耐不住寂寞早早离席也见怪不怪。
季书辞没什么胃口想着出门透透气,叶蕊比他还早吃饱,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他开口离席,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天啊,太糟心了。”她猛吸了一大口外面自由的空气,“话题聊不到一起,手机也不能玩,桌上的木漆都快被我扣掉了。”
季书辞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那你早点干嘛不出来?”
“这不是等你嘛,我一个人出来有什么意思。”叶蕊耸耸肩,想求认可似的撞了撞季书辞的胳膊。
见人没动静,她沉吟了片刻,拧着眉毛问道:“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季书辞虽然平常也是一副冷淡寡言的样子,但他的情绪其实特别好分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看着远处发呆。
叶蕊尾音轻轻上扬,但季书辞听得出来她说的是陈述句。
“是不是因为嫂子没来你不高兴了?”
“瞎说什么,人家是男人,你喊他嫂子多没礼貌。”季书辞制止了叶蕊的口无遮拦,“不准在乱喊了听见没,给爸妈听到像什么话。”
叶蕊撇撇嘴,敷衍地应了声:“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嘛,你说了我也好对症下药啊。”
“工作上的事你帮不上我的忙。”季书辞不动声色地带着她转移话题,“比起这个,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你那一堆不到三十的物理成绩跟爸妈摊牌吧。”
叶蕊脸上的笑容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刚才还八卦的心顿时被雷劈成了无数个碎片,整个人硬生生被抽去一层活气,可怜兮兮地望着季书辞。
“哥,你是我亲哥,你会帮我的吧?一定会的吧?”
要是让她爸妈知道两个国外名校硕士生出了一个理科不及格的废物,她已经能提前预支到那份名为爱的教育了。
季书辞铁面无私地推开她,拒绝的态度不言而喻:“不会。”
别墅外面是片小树林,他淡淡移开视线,却不经意间在树丛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动作骤然一滞。
是谢衍之。
他侧身对着他们靠在树干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他那个角度看不到季书辞,但季书辞却能看见他。
原来来了吗?来了都不肯进去。
谢衍之身上只穿了件轻薄的风衣,半张脸被围巾盖住,额角的发丝被风轻轻拂动。他就这么站在那个角落,像一座落寞孤独的雕像。
季书辞一言不发地攥紧了双拳,辜负了别人真心的人也有资格露出这么伤感的表情吗?
他大脑传递的信息告诉他应该转身就走,可四肢还是违抗了命令,让他在原地多站了一会儿。
他不是生病了吗?
生病了怎么还站在外面等?
季书辞几乎一瞬间就想通了,恐怕生病是假,不想再见到自己才是真吧。
他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有时候真的特别痛恨自己太容易陷入感情的毛病。
幸好他从始至终都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不知道彻底抛弃一段用心暖起来的爱情要多久,但不管多久,他都会尽全力让自己成功。
叶蕊有些近视,出来的时候没戴眼镜看不清脸,只看到季书辞直愣愣地盯着不远处的男人发呆,眼底波动的情绪她看不明白,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哥。”她拽了下季书辞唤回他游走的思绪,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啊……不会是仇家吧。”
季书辞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平复了一下语气:“不是,你脑子里一天到晚能想点正常的东西吗?”
“谁让你一直盯着人看啊。”
叶蕊听他这么说也排除了仇家的可能,他们位置离得远,谢衍之又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她认不出来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