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赶紧摇头,“不是。”
看见崔郢阆眼中的那点子光亮,苏妧也察觉到身侧陆砚瑾投来的目光,里头带着一分的危险。
苏妧朝旁边看去道:“我们去那处说,可好?”
陆砚瑾黑眸眯起来,锐利的目光朝苏妧投射过去,“不成。”
苏妧根本不理会陆砚瑾,直接先一步朝前走去,崔郢见状也跟着苏妧一道。
陆砚瑾思忖一下,作势就要抬腿,苏妧回身之时,差点与陆砚瑾撞上,她看向府衙的地方,抿唇道:“王爷在此处等我可好?”
见陆砚瑾没有任何的反应,苏妧的话头也软了一些,“娘亲的事情,只有王爷能帮我,我同他说几句话就过来,这处离不开王爷的。”
软糯的话语从苏妧的口中说出,更是让陆砚瑾听出另外一番意思来。
黑眸中染上些许的笑意,连方才那股盛气凌人的样子都散去不少,走近一步,“是这处离不得我,还是你离不得我。”
苏妧赶忙就要离开,陆砚瑾却一把将苏妧给扯住,“说了才准你离开。”
手腕轻动,苏妧想要挣脱开,然而陆砚瑾的话语中带着威胁,“崔公子可还在那处等你呢?”
指腹又是不老实的在苏妧的手背上摩挲,被他弄得无法,苏妧只得缓了话语,“都有。”
而后在陆砚瑾一瞬失神之际,慌忙挣开他桎梏自己的手离去。
崔郢阆看见二人之间的动作,眼眸中充斥着落寞。
好似他从未见过苏妧在他面前如此,从来都是没有的,她的眼中也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又全部都是陆砚瑾的身影出现。
还在想着,苏妧就已经走至身前。
方才短短的几步路,苏妧想得很是清楚,与其二人一直纠缠,让崔郢阆有很多的想法,倒是不如她直接将话给说出,虽然这般有些绝情,但也算是个好法子。
于是在崔郢阆还未开口前,苏妧就直接打断崔郢阆的话,“哥哥。”
嗓音很轻,在一瞬就直接揉进风中,却又打着弯地转进崔郢阆的胸腔中。
苏妧声音轻柔却异常坚定,“那日我说的,不是假话,或许我该试着自个解决问题,哥哥也会是崔家最为优秀的接班人,不该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她看见崔郢阆的额头上还有汗珠,“我的事情,不值当的,我这人,也是不值得的,只是朋友的关系,或许我们还能常常相见。”
这话将所有的后路都给逼退,崔郢阆听完,脸色有几分的惨白,更是有些许的不适在其中。
如今听见苏妧说的所有话,他方明白过来,原来他真的已经离苏妧太远太远,二人间有着再无法靠近的距离。
莫名不知如何开口,如同那日在茶楼之上,崔郢阆开口道:“抱歉,阿妧。”
苏妧赶忙摆手,“不,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她终是释怀一笑,“哥哥在宜阳帮我许多,也教会我很多东西,不论从小到大,哥哥都一直照顾我,我该说声谢的。”
崔郢阆听完,没有立刻同苏妧说上旁的,先是道:“阿妧,以后,我们还能见面,我还能听见你唤我‘哥哥’吗?”
苏妧点头,“一定。”
她朝着崔郢阆抿唇淡笑,在笑意之中不掺杂任何旁的感情。
崔郢阆见她如此,心中的酸涩也只能压下,回以苏妧一个笑容。
他明白,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用这样的身份在苏妧的身边,就当他是卑劣也好,所幸,还能时常见着她。
陆砚瑾时不时就朝二人的那处看去,忍着想要上前将两人分开的冲动,硬生生让自己看完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场面。
在半炷香过后,他终是忍不住想要朝前去,从安朝这处走来。
不仅仅只有从安一人,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一众穿官袍系着革带之人。
陆砚瑾敛了神色,又恢复往日冰冷的模样。
苏妧也看见这一幕,心倏然提起,顾不得再与崔郢阆说话,慌忙提着裙摆就直接上前。
县丞与知州走得很快,头上的乌纱帽都险些要掉落下来,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不时用袖子擦拭着。
一看见陆砚瑾,二人慌忙跪下,“王爷安好。”
陆砚瑾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目光如炬,使得他们心中揣揣不安。
见苏妧过来,陆砚瑾这才出声道:“起来罢。”
苏妧的焦急都写在脸上,只是如今尚且不能贸然说话。
陆砚瑾一把攥住苏妧的手,状似安抚的意思,让她莫要紧张。
炎热的夏日苏妧的手心中仍旧是一片的冰凉,可见是被吓得不轻。
陆砚瑾的嗓音喑哑,更是骤然发冷,斥责眼前二人,“你们倒是办得好差事!”
两人颤颤巍巍的跪下,陆砚瑾的话在他们的耳中听起来就像是一道催命符,不仅头上的乌纱帽不保,更是连小命都要没有。
苏妧柳眉微蹙,动手扯下陆砚瑾的衣袖。
这事恐怕不是县丞与知州的过错,只怕是哪个糊涂东西做的,而且现在苏妧想要的,只是想要让沈蕴浮出来并且将事情给调查清楚罢了。
陆砚瑾的怒气因得苏妧的动作淡下去不少,冷声对两人道:“起来罢,本王有话问你们。”
县丞与知州又站起身,这一会儿的工夫发生的太多的事情,实在让他们来不及反应。
赶忙将汗珠擦去,又将帽子扶正,还是知州先开口问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随后又道:“天热,不若王爷去里头,卷宗什么的也都在里头放着。”
陆砚瑾没有说话,而是先将目光投向苏妧,见她鼻尖也发汗,凑至她耳旁问道:“去里头,可好?”
在人前与他如此亲密,苏妧多少是有些不习惯的,点点头就应下。
陆砚瑾神情淡淡,“带路。”
可算是进到府衙里面,方才苏妧她们说了多少的好话都是不成的,也是在这等情境之下,苏妧才知道,原来世间之事并不是一切都是公平的。
路过方才两个站在府衙门口的官兵,苏妧的唇瓣紧紧抿在一处,眼眸之中全然都是不悦的情绪。
陆砚瑾察觉到苏妧的视线,并未开口,小心护着她进到里头,在心中默默记下方才苏妧的那一眼。
芸桃与春鹊都跟在后头,崔郢阆犹豫的着要不要前去,还是从安道上一句,“崔公子可也要一道去?”
他已经如此说,崔郢阆自然不会再推辞,何况他只是听到一个大概,对具体究竟发生何事确实是不大清楚的。
迈开步子随着众人一道进去,才至府衙中,便觉得阵阵清凉。
县丞与知州看见陆砚瑾的动作,大抵也品出些意思,让人奉茶上来,而后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陆砚瑾将目光看向苏妧,黑眸中全部都是宠溺,“阿妧,你说便是。”
苏妧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帕子也攥得紧些,何尝听不出是陆砚瑾看出她方才受气,这会让她自个找回公道。
没有任何的犹豫,苏妧的嗓音如同小溪滑过,虽缓却不能忽视,“今日我娘亲被官府的人带走,却不知因何缘故,我到了府衙也被拦下,不知我们可是犯了什么事?”
知州显得有些茫然,倒是县丞平添上一分的紧张。
伦理县丞的官职品阶皆在知州之上,此时不管怎样也轮不到知州开口。
县丞擦下头上的汗,“快去将那位夫人请进来!”
对着一旁的人说话,县丞明显是语速加快,更是让在场的众人都看出他的不对来。
陆砚瑾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坐在上首。
几人皆站起身立着,看陆砚瑾翻着桌案上的卷宗,心中的紧张无处宣泄。
陆砚瑾的手微顿,指骨微曲在桌案上不轻不重的敲着,“本王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案子不用审,竟也能将人给放出来。”
县丞一瞬语塞,小心翼翼道:“想来定是冤假错案。”
陆砚瑾直接将手中的卷宗扔在桌案上,虽说不重,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提了神思,更是让人感到怕意,“纵然本王在,却也说不准会有,一切都等审完再说。”
“……是。”
知州狐疑的看向县丞,只觉得自个的上司要比平日紧张许多。
官兵很快将沈蕴浮给带出来,一看见沈蕴浮苏妧就什么都顾不上,赶紧上前扶住沈蕴浮,上下看着,杏眸中蓄满泪水,“娘亲可还好?可有受什么刑罚?”
她最担心的就是在这处,怕狱中的人为了得到口供对沈蕴浮用上刑罚。
沈蕴浮摇头,拍着苏妧的手,“没事,没有的。”
苏妧扶着沈蕴浮站至一旁,抬眼看着上首的陆砚瑾。
无需说话,陆砚瑾只需看一眼苏妧的眼神,就能读懂她眸中的意思。
嗓音冷冽,如今面对下头心怀有鬼的两人,陆砚瑾更是没有半分的好脸色,“抓人需卷宗,逮捕令,这些都在何处?”
县丞擦了一把汗,“这……今日是听见有人来县衙喊冤,下官本是想着等人来,好生命人查问一番,所以东西就……”
话还说完,桌上放着的一支笔就正正砸中县丞的胸膛,“放肆!本王面前,竟还敢胡言乱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县丞与知州立刻都跪下去, 根本不敢抬起头看一眼。
沈蕴浮见到眼前的场面,将苏妧给护在身后。
看见在自个身前的沈蕴浮,苏妧有些鼻酸,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一直都是沈蕴浮护着她。
攥紧沈蕴浮的衣袖,苏妧对沈蕴浮摇下头, 示意她自个没事。
县丞头上的乌纱帽掉下来, 直直砸在地上。
陆砚瑾看了苏妧一眼,声音仍旧是那般的冷, 只是却努力抑制着自个的怒火,“若是还不说实话, 你这颗脑袋恐怕也要落地。”
县丞身躯一怔, “王爷恕罪,实在是此事夫人与姑娘确实是有错的。”
苏妧眼眸一抬,倒是有些意外, 可转念一想那锭银子,大抵也猜到一些。
陆砚瑾起了几分好奇的心,“你说, 是什么错?”
县丞以为自个脱险,赶忙道:“前些日子这位姑娘与夫人在东街口摆了个小摊, 只是青州早就有明文的规定, 若是想要摆摊必得拿到官府的文书才成, 但她们是没有的,不仅如此, 卖出去的银钱也比旁人要高上不少。”
陆砚瑾黑眸凌冽, 仔细打量着县丞,似是在确定此话是真是假。
苏妧一只手将沈蕴浮给扶住, 另一只手攥紧手中的绣帕,模样更是有些茫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