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先走的,是她先不要他的,为何如今哭得这么惨烈。
语气平淡,可却无端透露出几分的冷冽。
苏妧现在只想将沈蕴浮给救出,旁的什么都不愿想,她知道,现如今在青州,能帮到她的,只有陆砚瑾了,再无旁人。
腿骨一弯,苏妧身姿如同弱柳扶风般就要跪下,陆砚瑾的手立刻收紧,嗓音喑哑,“怎得,想要本王心碎不成?”
苏妧被他给扶起,眸中的酸涩更深一些,方才那一眼,她分明是看清楚陆砚瑾眼底泛着的红丝,怪不得他来的如此快,看来都是有原因的才是。
时至今日,就算是苏妧再想要掩盖自己的心也终究不得不承认,她始终都忘不了陆砚瑾。
方才陆砚瑾的话一说出,他就已经后悔,薄唇紧抿看向苏妧,随后直接握住她的手腕。
能感受到陆砚瑾指腹上的粗茧,更是能感受到他手掌用的力道。
苏妧被他带至马车上,芸桃与春鹊都被从安给拦在下头。
马车之中燥热不堪,更是连一丝的风都不见,苏妧如今又是难过,又是对着陆砚瑾如今的冷意感到有些害怕,几种情绪交织在一处,她唇一撇就又要哭出来。
陆砚瑾看着她的模样,叹口气,将苏妧给揽入怀中,“好不容易寻到你,你若是再哭,本王当真心都要碎了。”
情话从他的口中说出不见半分的粘腻,更带有几分的无奈,还有无数的疼惜在。
来的路上他想了无数的法子要让苏妧说自己为什么要走,要让她承诺再也不会离开,更是想要知道她如今的心意,然而真正见到苏妧的时候,陆砚瑾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只看到苏妧瘦削许多,应当是受了很多的苦,想要将她带在自个的身边,至少让自个好生照顾她才是。
苏妧抽抽嗒嗒的就要准备跪下,陆砚瑾将她的手腕攥地更紧一些,语气中有着怒意,“阿妧!”
杏眸微抬,在昏暗的马车之中,陆砚瑾黑眸之中的怜惜与怒意掺杂在一起,手掌桎梏的很紧,不让她跪下。
“王爷,求你救救娘亲。”苏妧带着哭腔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而后语气微顿,“不管王爷想要什么,我都答允。”
陆砚瑾深深被她的话给刺痛,不同于从前她说的那些决然的话,如今的话语更像是她从未信过自己,认为自个对她只是一昧地索求。
可眼前苏妧六神无主的样子,让陆砚瑾想不了其他的事情,把苏妧紧紧抱在怀中,脸压在她的颈窝之中问道:“究竟怎得了?”
苏妧声音发着颤,显然还没从方才的恐惧之中缓过来,与陆砚瑾说出刚才发生的事情后,她杏眸颤动,“王爷,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纤纤玉指一反常态地握住陆砚瑾的衣袖,攥地很是用力,便连指尖都已经泛白。
问出的语气带有不确定,更让陆砚瑾气闷的则是,她从未信过自己对她的感情。
黑眸渐沉,陆砚瑾将苏妧的手一点点挪开,苏妧看着他的模样,心头的失望加深,不管用尽多大的力气,却也仍旧没法握住陆砚瑾的衣袖。
她头微微低下,又是一滴泪珠要落下。
陆砚瑾直接挑起苏妧的下颌,让苏妧不得已与他的黑眸对视上,眼眸锐利,似是要将苏妧给看透,“阿妧,你以为本王只是那好色之徒,想要的是什么?”
方才她本是想要跪下,那股伏低做小的模样,还有她柔弱的身姿,不知有多少男子会愿意。
陆砚瑾胸口的起伏变大一些,不管想象若是今日他没有找到苏妧,苏妧会不会又是这般的模样出现在别人的跟前。
听出他语气中带着怒意,苏妧赶紧摇头,“没有,我没那样想。”
她抽抽嗒嗒的道:“我担心娘亲,她身子不好,我怕她出现什么意外。”
眼前迅速被泪水给填满,苏妧抹了一把眼泪,“我知道王爷生气,我没有旁的了。”
她没有别的筹码拿来同陆砚瑾交换,更是知道他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今竟然还会找来,不知心中有多生气,苏妧别无任何的办法。
指骨上落上苏妧的泪珠,陆砚瑾的心尖一颤,而后毫不犹豫地直接吻上她的红唇。
薄唇贴上那刻,苏妧明显感觉到他唇瓣微凉,松柏的香气也是阵阵钻入苏妧的鼻尖。
陆砚瑾探得深了一些,那抹果香萦绕,使他多日的相思终是落在实处。
唇齿都勾在一处,陆砚瑾在苏妧的上颌轻微□□,感受到她身上发颤这才将她给放开,头抵着苏妧的额头,指腹在她的唇珠上不断摩挲,不仅口脂全花了,连唇瓣都变得肿胀起来。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郑重,“阿妧,我要的,从来都只有你。”
苏妧杏眸之中的水汽还没完全散去,闻言觉得诧异地抬眸。
从前的陆砚瑾心高气傲,若是有人胆敢这样,怕是不被他报复就已经算是好的,如今他竟还说,他要自己?
苏妧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杏眸很是诧异地朝陆砚瑾这处看去。
陆砚瑾大掌放在她的脑后,看着她嫣红的唇瓣,知道若是再不让她下去,今日事情怕是当真解决不了。
揉下她的头,声音中还带着几分的危险,“先解决你娘亲的事,我们的事……”
他眼眸微眯,而后毫不留情的直接一口咬上苏妧的唇瓣,听见她吃痛的声音,这才满意的下去。
手自然而然的生出,让苏妧扶着他的手臂下来。
屈尊降贵的事被他做得很是赏心悦目,矜贵的模样更是在的。
苏妧心头迟疑,可对上陆砚瑾的黑眸,终是将手给搭上去。
顺势将苏妧的手给握在手中,陆砚瑾叫来从安。
只在这一瞬之间,从安就发现王爷与从前变得十分不一样起来。
前几日的时候,他模样阴鸷,看谁都是不顺眼的,一个冷眼看过来,直让人觉得冰凉。
可如今不过是见了苏姑娘一面,整个人都变得和煦起来,眼神都与从前不一样。
从安不敢多说,只上前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陆砚瑾在苏妧光滑的手背上摩挲,吩咐从安,“拿着本王的令牌去寻知州来。”
从安点头,立即去办。
有陆砚瑾的这么一句话,苏妧就知道事情一定是可以了,只要见到知州,知道究竟发生什么,后头的一切都要好办的多。
她神思放松下来不少,无意识就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回,可陆砚瑾怎会让她得逞,黑眸朝她望去一眼,苏妧就怔在原处。
说到底他毕竟是帮了自个,苏妧咬着下唇,从前幽婉的嗓音中现在还带着哭腔,“多谢王爷相帮。”
陆砚瑾回答的很快,“本王帮自己的岳母,不必说谢。”
他这话也落在芸桃与春鹊的耳中,两人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也不大敢相信自个听到的话语。
苏妧朱唇微张,好半晌一句话都没有说出,他这人怎得变了如此多。
陆砚瑾感受到旁边两人的目光,薄唇紧抿,有些不大开心地将苏妧给拉至一旁。
这处既能看到府衙那边的情况,也让别人听不到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
陆砚瑾黑眸攫住她,“为何要走?”
他心中发闷,那日知道苏妧再次离开,又是一阵的血气上涌,顾不得自己的伤查到苏妧的行踪就直接赶来。
苏妧垂下头,不知要如何去说,她只是道:“我与王爷,没什么关系的。”
陆砚瑾被她的话语给气笑,挑起她下颌,修长手指用些力气,让苏妧抬头,“没关系?你我二人已经有了岁岁,你说没关系?我们在宜阳同吃同住,你也说没关系?”
他声音越压越低,里头充斥着怒气,却始终不想真正对苏妧发脾气。
被他说的有些难受,苏妧更是直接道:“我们已经和离。”
陆砚瑾看她闷着气的模样,声音冷冽,“和离也得你我二人全都答允,阿妧,如今岁岁还这般小,你忍心就想让他离开你不成?”
这话一瞬间就将苏妧给难倒,她确实不想,但是不想又能怎样。
不愿再说话,苏妧更是挣脱开陆砚瑾的桎梏。
她不想承认对陆砚瑾的心思,眼眸垂落在陆砚瑾的心口处,仿佛又能想到那日他替自己挡刀的模样。
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苏妧自己清楚,那一刻所有的一切色彩都已经散去,便是连她的心跳都几乎要停滞,苏妧想要同他说,其实这段时日她对仍旧想着他的。
苏妧反问着陆砚瑾,“那王爷呢?”
被她的话问得有些不会,陆砚瑾脸上神情依旧,不显慌乱,声音冷静,“什么?”
柳树之下风轻轻吹拂,叶片飘落,远处人声鼎沸,并未将眼前的一幕给放在眼中。
可站在树下的两人,却能清晰感知到彼此之间的心跳,炙热而有力。
苏妧抿唇,将一直想要问的话给问出,“王爷,可曾对我动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远处商贩的叫卖声也未能惊扰到二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后,两人贴在柳树之上对视。
炎热的夏日总是觉得身上不够清爽,陆砚瑾紧扣在苏妧手腕的掌心, 也能清晰感觉到濡湿一片。
头一回, 苏妧并未躲开陆砚瑾的眼神,而是直直朝他看去。
在杏眸之中, 她带有几分的探究, 更是隐约带有期待。
不过这份的期盼被她隐藏的很好,若不是陆砚瑾极为洞察人心, 想必他也不会发现。
帮苏妧将鬓边的碎发拢至耳后,分明是夏日, 可他的指骨却是一片的冰凉, 手指搭上去那一瞬,让苏妧忍不住地瑟缩一下。
然而陆砚瑾却没想让她逃,直直扣住苏妧的后脑, 青丝因他的动作微微有些凌乱,陆砚瑾的大掌用些力气,让苏妧不得不与他对视上。
陆砚瑾唇瓣微张, 声音淡淡,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为何, 只问从前?”
他的话语在此时让苏妧一滞, 更是觉得眼前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一些,陆砚瑾强有力的气场压着她, 使她动弹不得。
苏妧还未想好如何回答, 就听见陆砚瑾道:“没有。”
只是两个字,却让苏妧生出无端的难过来, 原来,竟是没有,他竟然从未对自己动过真心。
所以他所做的一起,难道都只是为了报复自己?
报复她离开,报复她与旁人亲近,是吗?
原来,竟是如此啊。
苏妧的唇角勾起一阵的讽刺来,头也慢慢垂下,看着陆砚瑾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杏眸前被水雾给遮挡住,拼了命都想要将手给挣脱开。
可陆砚瑾握的实在太紧,苏妧的喉咙都出现涩然的感觉来,另一只手胡乱掐着,毫无章法的动作让自己的手都变得通红一片,“放手,你放手。”
从始至终,他从没说起过,是不是真的对她动了真情。
往日所有的言论,对他这般在官场中长袖善舞的人,随口一说就能说给旁人听。
陆砚瑾的手愈发的有力,苏妧杏眸之中的泪珠滴落下来,砸在陆砚瑾的手背之上。
看着手背之上的一片晶莹,陆砚瑾猛然将苏妧朝前一带,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让她的下颌放在自己的颈窝处,如此二人之间亲密无间,更能互相感知到对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