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一看就不好搞的脸熟摊子脸,后怕的珍姐儿明智的立时服软认栽,扯开嗓子干嚎以求自保,“啊啊啊,九叔救命啊!!!!”
“啊!对面的家伙,快放开我三十九侄女!”,即便不看在如此信任自己的族长大哥跟嫂子的份上,就是看在他们都是九的份上,自己也必须救下三十九侄女啊。
胡九新回来族中没多久,完全不知珍姐儿的尿性,以为她是真害怕,察觉到了谢真的恶意即将小命不保,胡九操着他的大刀片子,啊呀呀的就朝着谢真砍了过来。
斥候队长一惊,“军帅!”,下意识的摸出暗兜里的铁蒺藜就要出手。
察觉到此的谢真赶紧出声呵止,“甲一住手!自己人!”
与此同时,听到族人说珍姐儿被掳,慌忙从崖壁方向马车里一窝蜂跑来的付氏、秦芜、小楼等人也到了近前。
几乎是谢真出口同时,奔在人群中的秦芜借着火光看清楚了进攻的胡九,以及他大刀砍去的对象的那一刹那,秦芜眼眶急剧收缩,来不及压下心里涌起的巨大欣喜,异口同声的与谢真齐齐出声。
“胡九大哥住手,自己人!”
斥候队长甲一、胡九,还有胡家一众气势汹汹的族人俱都一愣。
双方面面相窥。
自己人?
自己人?
好嘛,可不是自己人么!
在场所有人就见刚才还提着他们的三十九妹(姑,侄女,姑奶)的人,在看到族长夫人半路救下的妹子后,表情瞬间就变了。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先是把迎面而来的胡九手中大刀片打落在地,而后不等胡九反应过来,紧跟着又把手中他们的三十九妹(姑,侄女,姑奶)往胡九手里一抛,傻呆呆的胡九下意识那么一接。
他们三十九妹(姑,侄女,姑奶)都还没有安稳落怀,那个据说是自己人的家伙,就无耻的朝着族长夫人的妹子张开了双手疾飞了出去。
奶奶个熊的,这货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诸多篝火堆前,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同样朝着这位自己人飞奔过来的族长夫人妹子,眼含热泪与无限情谊的冲进了这货怀里!
如星辰一样分布在空旷平地上的火堆犹如洒落的星辰,在谢真将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人儿拥进怀的时候,篝火恰时爆开噼啪火花,如繁星点点跳跃着,在庆贺他们的别后重逢……
“谢真!”
“芜儿!”
这一刻,天地圆满。
而族中众人……
好吧,被塞了一嘴狗粮的他们,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是怎么肥事?
至于听到甲一发出的紧急讯号,轰隆隆快马加鞭赶来救援的众部下跟着傻眼……
他们军帅原来是这么温柔深情的男人吗?往日的铁血呢?
还有,军帅怀里抱着的人,怎么看着那么像是他们的秦神医?秦夫子?秦山长?夫人?
第100章
虽然有前头的小误会在, 不过随着误会解除,大家伙都知道来人是友非敌,甚至来的这位俏郎君还是他们三十九妹(姑, 侄女,姑奶)滴滴亲的二叔后, (付氏从不瞒着自己的过去,疤哥也不介意,带了好头)众人不住心里感慨,难怪他们三十九妹(姑,侄女, 姑奶)长的那般好看, 一点都不像族长磕碜……
却说付氏与他父母见到谢真,大家久不见面,故人再相逢, 哪怕不熟, 因着是妻子的救命恩人, 谢真的态度也老好了, 自是一番相见欢。
付氏见了谢真很开心, 说是家里隔着这边已经不远了,既然来都来了大家又是多年未见,便热情的招呼挽留谢真留下去家里做客。
谢真本来是想要拒绝,出来的时日多了, 人既已找到,自然得赶紧转回, 可付氏说的也对, 妻子的身子还需要好好修养,再看看身后这九百跟着自己奔波千里的将士, 谢真心软了。
想着难得到了此地,家里也无甚大事传信过来,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谢真便应下了付氏的邀请,准备跟着回相城辖下麻县雾柳村去看看。
前头是误会一场,族中青壮们又知道谢真一行,是在极北边关保家卫国的热血将士,跟那些藩王造反的兵不一样,大家伙可是热情,当即就跟其打成一片,称兄道弟,热情招待。
待到疤哥风尘仆仆赶回的时候,瞧见眼前这一家亲的庞大队伍,疤哥傻眼,起先还愣神,直到看到谢真,疤哥也笑了,对于妻子邀请谢真一行回族中做客的事情也表示高度赞扬。
有九百重装骑兵的加入,剩下的路程走的格外顺利,别说流民不敢侵扰,便是近来越发猖狂的盗匪也不见踪迹,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雾柳村,也让秦芜看到了付氏如今的幸福生活,跟来的九百将士也得到了全族老少的热情接待。
别看如今外头到处闹灾,江州的情况却一直都还不错,毕竟是多湖之州,盛产稻米、鱼获、莲藕莲子等好物资,物产丰富,这三年来虽也遇到了些洪涝,损失却不大,加上族人齐心,外人不敢轻易欺,日子过的很是不错,几日下来就把九百将士奔波的辛劳给养了回来。
看着村子里喧闹平和的景象,也是出于报恩,秦芜跟谢真商量过后,准备拿出些高产的红薯、土豆、玉米种子出来,这些她空间都有,都是极北各地每年丰收后,下头感念她,挑最好的送来给她尝鲜的。
谢真对秦芜的意见自少反对,考虑过后就同意了,自己借口带着秦芜还有一帮亲信出门转了一趟,便给付氏带来了一车的良种。
一行兴冲冲的归,秦芜甚至还仔细的掏出曾经种植的笔记仔细抄录了一份,准备一道送给付氏疤哥,不曾想才回到村中,秦芜就发现了村中异样。
秦芜满以为是村里出了什么大事,与谢真相视一眼,赶紧找到付氏疤哥。
才待开口问出疑惑,不曾想这夫妻二人见了他们却先一步开了口。
“二郎、芜娘,太好了,你们可算回来了!”
见付氏神色焦急,秦芜不由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付氏关切,“付姐可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付氏压下心里的慌乱,连咽口水急忙道:“芜娘啊,这回可真是大事不好了!真是大事不好了!”
付姐害怕的有些语无伦次,谢真打断她的慌乱忙问,“如何大事不好?”
疤哥也心疼妻子,却也知道此事刻不容缓,忙拉了拉妻子安抚道,“卿娘别急,我来说。”,疤哥说着话,看向谢真,“二郎,前头我们救了芜娘后,芜娘担心你挂念,不是让我给你去信么。当时我就回城找了可靠的厉害镖师去极北予你送信,对方也仗义,当时带着信就走了。后来半途我们虽然遇着了二郎你,可镖师已经日夜赶路的走远了,我也没法捎信让人家转回,只想着让人家白跑一趟实在抱歉,大不了等他回来后我加倍重谢便是,只是不曾想……”
“不曾想什么?”
听到此,谢真与秦芜的眉心不由一跳,心里同时涌起不好的念头,果就见疤哥继续道:“不曾想这位镖师才过了浊河,就听到了一个噩耗。”
“噩耗?”
“什么噩耗?”
夫妻俩异口同声,疤哥的神情却黑沉了下来,眼眶有着猩红,牙齿磨得咯咯响,“匆匆赶回来的镖师把信跟银钱都退给了我,他说,他说……他说高狗跟契丹联盟了,前些个日子趁着草原大雪的时候,狗日的联盟军灭了柔然人家的一个族,从那里绕过极北,破了我大业玉燕关挥师南下了!”
“什么!”
听到此,谢真秦芜再也坐不住,秦芜急的当场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谢真倒还稳得住,知道抓重点,他看向疤哥急于求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消息可靠吗?”
疤哥张了张干涸的嘴,沉重的点头,“具体时日那镖师也不知道,只是消息绝对不假,他是过了浊河刚入冀州,在一处驿站打尖的时候,遇到了从玉燕关内地城镇,九死一生侥幸逃回来的相熟镖队说的,消息绝不会假!”
如此一说,谢真也坐不住了,当即提出告辞,“眼下情况危急,胡哥,嫂子,二郎不好多呆,这便领着芜儿回去了。”
付氏一听急了,“二郎!眼下外头那么乱,高狗契丹联军还不知有多少人,这些蛮夷狗东西自来凶残,北边怕是早已经血流成河了,二郎,我知你有立场,可你手下这才多少人,既然已经平安的到了此地,眼下又是乱世没人追究,你何苦带着那么多兄弟,还有我们芜娘跟七仔回去送死呢!”
“嫂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更何况若是胡哥说的没错,敌人联军既是破柔然南下,那就说明我极北防御依旧稳固。”,如若不然,以他们跟高狗两年前的那一场血战,高狗不可能会放过极北那片如今已经繁华富裕的土地掠夺。
不夺,不过是因为骨头太硬啃不动而已,“而且四郎他们都还在那里,我的兄弟,我的袍泽,还有那千千万信任支持我的百姓也还在那里,嫂子,我必须回去。”
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私心他没说的是,大业风雨飘摇,天下大乱之下,只有回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地盘,他才有自保跟保人的能力不是么?
“可是芜娘跟七仔都还小……”,付氏呐呐担忧不舍。
秦芜赶紧安慰,“付姐我们没事的,而且我信谢真,他不会拿我们母子冒险,定是安排万全了才会带着我们回去。再说了,他身为极北的将领,大丈夫保家卫国,没有风雨飘摇之际我们自己苟活的道理,如今的极北需要他,那些将士百姓也需要他。”
“可是芜娘啊,高狗契丹已经入关打进来了啊,你们此去,路上岂不是正好跟敌人遇上?不行,那太危险了!”
这点倒不怕,知道对方是真心关切,谢真难得点了一句,“嫂子,极北跟柔然通商互市,我们可以借到柔然。”
“可是不是说敌人是越境柔然破关南下的吗?”
“嫂子有所不知,柔然地广,敌人不过是钻了空子,走了大业柔然夹角地带,先不说对方志在我大业,不会在柔然多做停留,便是停留,我们小心一些,通过此地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是再倒霉一些与对方把手的余兵遭遇也没事,我有信心,我们还可以借到柔然别个部族的地盘北归。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借道海上,所以嫂子无需多虑,我不会带着芜娘她们母子去冒险的。”
“哦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只是芜娘他们……”,提及秦芜母子,付氏不由看向秦芜再劝,“那个芜娘,七仔还小,男人们去打仗危险重重,咱们女人家就别添乱了,要不你带着三个小的留下来?相城还算安全,且我们胡家族人众多又抱团,比你跟着二郎回要安全多了。”
此去一路,可在不仅仅是流民跟乱军了,现在还增添了凶残的外地蛮夷,怎么看怎么都是十死无生的危险局面,即便二郎说的天花乱坠也是。
付氏一番好意,不想秦芜不领情,直接摇头,“不了付姐,我要回。”
“你!”,看秦芜如此说,便知道自己再劝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付姐只能声声叹息数落念叨,“你个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秦芜感受到了付氏的一颗真心,她唇畔挂着微笑,等付氏发泄够了,这才对着付氏开口。
“姐,你的心我懂,也理解,更感念,可是姐啊,你忘了,我是大夫啊,先不说为医者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便只说谢真,世间常言道夫唱妇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谢真得回,我离不得他,自然也得回啊!一旦开战,极北不安,我还得回去带着我的学生们履行医者的职责,战场上,但凡能多救一个将士的性命,我们就多一份胜算,将来就能有多一抹保家卫国的力量不是么?”
付氏疤哥听后不由心里一阵感慨佩服;
边上闻讯赶来的小楼与小谷心里跟着一阵激荡,越发认定了跟着姐姐姐夫走的决心;
倒是谢真,在听到秦芜说离不开他时,他的心里就跟被灌了蜜一样的甜,甜到连狗子们破关南下的噩耗不快都暂时抛诸脑后了。
既然劝不过,留不住,付氏跟疤哥也不劝了,知道谢真他们立刻要动身周,付氏赶紧安排全族老少立刻动作做干粮让其带上,秦芜也趁机把一车种子跟抄录的种植方法交给了付氏。
两个女人依依不舍交代叮嘱的时候,珍姐儿也拉着呆木头安小谷念念叨叨的,老太太更是一手外孙子,一手七仔的不舍心肝肉着。
唯有谢真把疤哥拉到一边,两个大男人避开所有人回了屋子,也不知叽叽咕咕的在屋子里私下说了些什么。
总之等最后送别的时候,谢真还不忘了对着疤哥郑重交代。
“胡哥,高句丽既然联合契丹一起发兵南攻,定是见大业内乱,流民四起,民不聊生才做出决绝之势,敌人凶残贪婪且狠毒,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所以胡哥万事须得谨慎小心,随时注意外头动向,不可忽视,若是发现事态不对,请立刻脱身,保全好家人族人,别忘了!!!”
疤哥秒懂谢真的意思,特别是最后别忘了三个字的含义。
他的手不由摸上心口的位置,感受着那里头先前谢真交给自己的信物与密信,疤哥郑重点头,“放心吧二郎,我晓得轻重。”,定不负你所托,不耽搁大事。
谢真抱拳,“如此一切拜托胡哥了。”
疤哥抱拳还礼,郑重铿锵,“二郎放心,一路保重。”
“好,也请诸君多保重。”
目送走谢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本以为相州还能安稳许久的疤哥付氏,是眼睁睁的看着相州乱了起来。
实在是他们也没想到,这次的高狗契丹联军竟是如此厉害,短短数月间,便势如破竹的连破北地城池,直逼浊河。
明明这该死的蛮夷,以前也不是没有妄图南下劫掠过,可没一回成功的,这些倒霉玩意以往甚至都没有进入过幽州的地界,更别说眼下这般直扑内陆,眼看就要抵达相州。
这天下怕是要彻底乱了啊……
面对拉开序幕,惨烈登场的乱世,疤哥付氏唏嘘着,不过万幸,二郎走的时候给了他们留下了后路。
面对危乱的局势,疤哥与族老们商议过后一锤定音,不再耽搁,当即组织族人,带着当初谢真离开时留下的东西,胡氏一族拖家带口的赶在敌军渡河之前星夜出发,朝着更西边紧急进发。
疤哥胡成的计划是日夜不停尽快赶路,等队伍入了雍州,他便与族人分别,让胡九等靠谱的族人继续护着大家继续往西,走那天堑一般的蜀道入蜀中避难,而自己?
他得暂时告别妻儿家小,秘密经雍州入甘州去到金城,把二郎交给自己的信物交给镇守西北边关的大将军才成。
大业的未来,还得看他们……
第101章
出相州, 穿中州,过晋州,入柔然, 谢真一行日夜兼程的赶路,途中碰到转移牧场的阿古拉, 早吃到互市红利,使得部族越发壮大的阿古拉当即带着族人亲自护送,让谢真一行顺利且快速的通过了被联盟军劫掠的地带,成功回到极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