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赵哥心里犹豫了,不确定的看向马上的人纠结的问:“大人此言可真?大人真是为了寻亲,而不是跟追我的兵匪们一样想要霸占这神光?”
谢真还未说话,已经顺利解决完最后一个兵匪的将士们归队,李三郎一马当先,听到赵哥的话给气笑了,很是没好气的白了赵哥一眼。
“嘁,你这汉子真是无理,我家将军真要是稀罕你手里这玩意,大可任由这些兵匪把你杀了以后再出手黄雀在后,以我们的能耐,要这光岂不是易如反掌?你倒好,把我家将军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明明我们兄弟都安营扎寨了,我们将军都歇下了,见了变故,不惜快马加鞭的奔袭十几里赶过来救你性命,你竟然还怀疑我们将军的诚心?真是不识好歹!”
李三郎没说的是,当时他们的军帅看到划破暗夜的这道光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竟是丢了手里的碗,二话不说的翻身上马就往光的方向狂奔。
当时他们还不明所以,统统下意识跟随,而后见大业南地当兵的居然虐杀自家百姓子民,李三郎等将士均都怒不可遏。
所以当军帅挥手示意进攻下,李三郎他们这些兄弟一个个的都发了狠,才不管对方是不是大业同僚呢,这些杀他们拼死也要护着的百姓的家伙就该死!
身边的兄弟俱都把眼前的兵匪当成了高狗,守护百姓就跟守护边关一样,一个照面,根本不留余地。
等好不容易解决了一群害虫,回头见了这农家汉子手中的东西后,李三郎想起他们夫人的奇异神通之处,再听到他们军帅刚才的问话,李三郎自然是联想到了此番他们南下的任务目标。
事关夫人与小将军,这被他们搭救了的农夫还里外不分,李三郎顿时郁闷气结。
赵哥本来还忐忑防备,结果听到浑身浴血归来的李三郎如此说,再看谢真依旧只是温和的问话,并无逼迫的意思,赵哥心里的天平就偏了,却哪里知道,事关爱妻,谢真只不过是一直在忍耐压抑,生怕一个不好错过有关找到妻子的任何线索罢了。
赵哥默了默,心中天平倾倒,吞咽了下口水滋润干涸的喉咙,然后捧着手中的冲天炮对着谢真道:“不满这位大人,阿不,是将军大人,此神灯乃是小的一村老少逃难到了……”
赵哥老实,既然决定说,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忙就从他们落脚林子遭遇秦芜四人,其后得秦芜帮助救命,止住疫情蔓延的事情都逐一倒了个干净,甚至包括今晚突然遇袭遭险,自己为帮乌神医,抢了她手里的神光引开兵匪的事情。
听到此,谢真虽然讶异赵哥口中是姐弟三人外带一个奶娃娃,情况好像跟自家芜儿不符,可再听到后头,对方口中的乌神医给他们看病救命,不光治好了冒头的疫病,还拿出他手里这个名为手电筒,额,也就是对方口中神光的东西救全村老少,由乌联想到芜,想到乌堡起名时候的初衷,谢真就确认了那是自己的妻子,是秦芜不错了。
眼下好消息是,自己终于找到了有关妻子的下落,而且看样子妻子更是比自己有用,先自己一步找到了儿子并救回儿子,还跟儿子在一起。
但是坏消息是,妻子此刻身处险境,遭遇莫名截杀百姓的兵匪追击,此刻不知身陷何处,更不知是否安好,身后还有多少追兵对她们母子围追堵截。
一想到此,谢真心如鼓噪再待不住,当即下令斥候营铺开,让李三郎带上赵哥,让其引路去他与妻子分开的地方找人。
赵哥见谢真只为找人,更是看也不看自己手中的宝贵神光一眼,心里越发确认谢真一行不是坏人,当即积极配合,坐在李三郎的身后,手中的神光往自己来时的路一指着急道。
“将军大人走那边,刚才我就是从那边跑来的,就那颗枯死的大柳树!我记得就是那……”
谢真二话不说,缰绳一抖,马鞭一甩,当即如离弦的箭一般一马当先奔在最前,斥候营相继铺开,寻找痕迹。
暗夜下,冷冷的寒风中,谢真一边俯身策马急奔,一边心中无限祈祷,“芜儿,辰儿,等等我(为父),我这就来救你们了……”
第96章
一路上有赵哥引路, 起先走的还算是顺利,一行人在暗夜下找回了一半的路。
后来因着当初逃的太急,夜太黑跑的太匆忙, 赵哥也记不起来了,面对不确定时斥候精英出马, 查找蛛丝马迹,最后谢真一行千骑成功快速的找到了先前兵匪偷袭截杀村民的所在。
入目遍地的尸体让赵哥悲悸心寒,也让谢真等一行军士担忧心慌愤怒,他们愤怒同为大业将士那群辣鸡反而虐杀百姓,担忧心慌他们的夫人与少将军会遭遇不测……
谢真面上看着冷静脚下却是虚的, 随着寻遍所有尸体不见妻儿, 谢真这才心下微松,冷静过后当即下令手下四散,沿着踪迹寻找逃出生天的村民百姓, 当然, 重点是寻找妻儿所在。
众将士不敢耽搁, 立刻四散开来行动, 大家彻夜寻觅, 赵哥也主动加入寻找的行列。
斥候精英甚至拿出了他们的看家本领,日夜不休的寻找,争取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最终也不过才找回了剩余失散各地的二百多幸存村民, 其中根本没有他们夫人跟少将军的影子,甚至是赵哥口中夫人认下的两个弟弟都踪影全无。
将士们慌了, 谢真却还强打精神。
他虽然心里也恐慌的不行, 头上上辈子妻子早亡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还在高悬,他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有着那样大宝贝的妻子,在今生自己不断努力改变的当下,妻子还会如上辈子那般遭遇不测,甚至今生还连带了儿子。
不,不会的,定然不会的!
谢真匆匆把安顿村民的事情交给了李三郎,自己继续埋头寻觅,不愿意错漏任何一丝细节,最终在第三日太阳初生的时候,谢真才在一处断崖处发现了些许异样。
悬崖上罡风烈烈,悬崖下江水滚滚……
谢真蹲在悬崖上一道滑行痕迹的边上,看着痕迹尽头悬崖下的滚滚江水,谢真眼眸发暗。
他是不是又来迟一步?他的芜儿是不是带着儿子不慎落悬跌入这滚滚江水中去了?
不,不可能的,他不信!
话说秦芜,时间倒回到兵匪偷袭的那晚……
赵哥夺过了秦芜手中的冲天炮跑了,虽然帮他们吸引走了大半的追兵,却还有少数兵匪死追着秦芜不放,这群人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好似认定了秦芜的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一样死死紧追不放。
秦芜被小楼拉着跑啊跑,起先身边身后还有帮他们掩护的村民,可跑着跑着,暗夜下,慌不择路的秦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往哪里跑了,她只知道身边熟悉的身影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而身后的追兵却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正当秦芜想着该想个什么法子摆脱追兵,疯狂的在空间里找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或者工具时,秦芜猛地听到身后传来小谷的惊呼。
“啊,坏蛋,放开我,放开偶……”
秦芜紧急一个刹车,回头一看,发现本应该安全待在小楼背后背篓里的小谷,此刻正被一个凶残的兵匪提在手中,小家伙的双腿还不断的在空中挣扎挥舞着,眼里都是凶狠的绿光,只可惜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小小的他所有的反抗并不能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小谷!”
“弟弟!”
秦芜下意识停住脚步,暗夜里手中精钢菜刀闪现,反身就要往正提着小谷笑的肆意的兵匪杀去。
不想她人才一动,就被神情冰冷的小楼猛地推开:“大姐你走,快带着外甥走,小谷有我,你走!”
甚至为了怕秦芜冲动,猛地推开秦芜后,小楼抄起手中的匕首,当即就跟狼崽子一样猛冲向了敌人。
“狗日的兵匪,我跟你拼了,放开我弟弟……”
“小楼……”
“二锅……”
然,少年再愤怒,又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成年军士的对手?
几乎一个照面,小楼手中的匕首都没能沾到对方的衣角,小楼整个人连带手中的匕首就被兵匪一脚给踹飞了出去,这人口中还爆出嚣张的讥讽。
“呵,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想跟爷斗?你还嫩了点!”
对方跟猫逗老鼠一样肆意猖狂的笑着,手中还抓着小谷,嚣张的在秦芜跟前晃了晃。
“诶诶,你这小娘子可是想救你弟弟?若是想救人也可以,看在大家同是大业人的份上,军爷我堂堂男子汉也不为难你一个女人,这样,你若是再能拿出跟刚才那神光一样的宝贝,或者是能召回神光与我等交换,军爷我就放了这小崽子让你们一家团聚,顺便还放你们一家子平安离开如何?”
不如何!
秦芜是一点也不相信眼前一群辣鸡的话,可小弟还在人家手里,怕刺激到对方从而对小弟下手,秦芜只得忍耐,不得不与这一波的辣鸡虚以为蛇。
秦芜佯装淡定,哄了哄怀里乖巧老实到不行的儿子,径直走过去心疼的扶起大弟,捡起匕首还给他,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其实是检查了下小楼的身体。
发现刚才那一脚并没有给弟弟带来内伤,秦芜稍稍安心,对面的一群辣鸡却再也等不及,再次出声催促,“怎么样小娘子,考虑的如何?要不要与我们兄弟几个做这笔交易?”
秦芜故作为难的模样,犹豫,害怕,纠结,各种表情在脸上不断变换,就仿佛内心在做着艰难取舍一般。
对方见她这幅模样,暗道有戏,只是他们也没工夫久等,怕迟者生变,万一追击神光的一行醒过过味,或者东西到手,整队返回发现了他们兄弟一行失踪,事后肯定要清算他们的,是以,为首的家伙不耐烦,手中的匕首出窍,直接抵住了小谷稚嫩的脖子。
“行了,娘们家家的就是墨迹,老子可没工夫陪你玩,一句话,答不答应?答应现在就换,要是不答应……哼哼!老子现在就送这小兔崽子上西天!”
秦芜见对方来真的,刀口当即在小谷脖颈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溢出,秦芜一惊,慌忙大喊,“别动手,我答应,答应就是。”
兄弟二人却反应激烈,小楼立刻抓住秦芜的隔壁阻止,“大姐不要!”
小谷也跟着挣扎扭动的也越发厉害,“大姐不!”
秦芜脑子飞转着,反手抓住小楼的手暗暗捏了捏示意他稍安勿躁,目光却紧盯着挣扎的小谷警告,“小谷别乱动,听话!”
抓着小谷的家伙见秦芜妥协,不由哈哈笑了,“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就对了嘛,赶紧的!”,说着话,匕首稍稍挪开小谷的脖颈,这人眼里都是催促。
身边的小楼虽然察觉到了自家大姐暗中捏自己手的异样,可他却一点也不想大姐冒险,更不想大姐牺牲,见大姐一副要拿东西的模样,小楼摇头,死命的摇头,哑着声音低低的急促着:“大姐不要……”,便是拼了一条命,弟弟自己自然会救,用不着大姐一味的牺牲。
秦芜却笑了,不动声色的把转移出来的绿瓶子塞小楼手中,而后对着激动的小楼眨眨眼,用只有姐弟二人可闻的声音道:“小楼,冷静,一会大姐会趁着丢东西的时候把迷药丸子丢出去,你趁机去救下小谷。”
感受到手里的东西,再看自家大姐的表情,小楼瞬间秒懂秦芜的意图,知晓大姐医术高超连疫病都能治的他,觉得大姐的药也一定好用。
结果……
好吧,他们却忽略了一个外在因素。
此地并不干旱,也不少雨,因着靠近连通浊河的泗水河,这边近期甚至还下过不小的雨,地面虽然不泥泞,却也是湿滑绵软。
秦芜取出了一串曾经吃生日蛋糕时赠送的一次性星空灯,把一丸迷药卡在灯座下,咔哒一声点亮星空灯。
灯光一亮,这劣质的灯光立刻吸引住了对面所有兵匪的目光,秦芜趁机丢出去,同时朝着小楼大喝一声:“快!”
小楼当机立断,人往对面自家弟弟所在的方向猛冲出去的同时立刻打开手中的绿瓶闻了闻,双手伸向了弟弟。
然而,秦芜预期的画面并未发生,因着土地湿软,麻药丸子并没有按照她预期的那样撞击到硬物以后自动爆开,而是因着重量原因在抛物线中与星空灯分开,自己掉落后顽皮的滚进刚刚冒出绿芽芽的荒草中罢了工。
秦芜……
兵匪……
好在着劣质的星空灯在暗夜里足够吸引人,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玩意就是至宝啊,财帛动人心,一群兵匪下意识伸手去接星空灯,以至于忽视了秦芜姐弟。
待到他们看到小楼扑了上来,为首的家伙反应过来意识到秦芜耍诈,不过眼看星空灯就要落入同伴手里,见灯是真的,这货也顾不得其他,急着去抢灯的他愤怒的爆吼一身,手中的小谷被他举高,而后狠狠的巨力投振了出去。
那力道,那高度,若是没有遮挡阻止卸力,小谷不死也残。
秦芜来不及去想麻药为何罢工不给力了,下意识伸开双手朝着近在咫尺的小谷扑了上去准备接人。
然而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哦,叫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啊亲。
就她那骨络清奇的运气,老天爸爸不搞事那就不是老天爸爸了(作者奸笑)。
秦芜动作快速,虽然赶在小家伙落地前及时接到了人,可她却万万没料到自己脚下会突然打滑。
因着怀里还有胖儿砸,秦芜也怕小谷落下的力道砸伤胖儿砸,伸手接的时候动作幅度比较大,步子迈的也比较大,结果脚下一滑,秦芜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朝着一边倾倒,耳边随即是呼呼的风声,秦芜察觉到自己在下坠,等等,下坠?
特么的谁能想得到,小弟被抛出的地方,这边居然有处悬崖?
特么的,谁又能想得到,悬崖下竟然是滚滚的江水?
察觉到身下扑腾起来的水汽,秦芜根本来不及多想,危急关头,肾上腺素急剧飙升的她,在下坠的途中反而出奇的冷静。
她飞快的从空间里转移出两个迷你救生圈,一个卡小谷脖子上,一个套在胖儿砸的脖子上,然后又取出两个自己胳膊一边一个。
怕一会压倒俩娃,秦芜努力在空中调整身形,让孩子们在上,自己背朝下,就在她想着一会落水后及时放出救生船保命呢,结果落水的震荡直接就把她这只旱鸭子菜鸟给震晕了过去。
好吧,她个死菜鸟怎么就忘了,不会跳水其实就跟跳楼也差不多,不会跳水的人姿势不对,那跳水一个不慎是要嗝屁的呀!
晕过去的前一刻,秦芜内心还杯具的买买皮想着……手却死死拽住了小谷的胳膊死也不放。
却说扑上来救弟弟的小楼扑了空,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被无情抛出,大姐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救人,小楼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扑空的他凄厉大喊着姐弟,爬起来就朝着姐弟的方向飞扑上去,却只来得及看到拉着弟弟掉落悬崖的大姐身影。
看着瞬间被黑暗吞没的亲人们,小楼目次欲裂,眼睛猩红透着疯狂与决绝,竟是想也不想的紧跟着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