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点想林霁了。
无声的叹息消失在火炉的噼啪声中,他收回视线,觉得应该在跨年的时候给林霁打个电话。
没办法一起跨年总归还是有点失落的。
夜色渐渐深了下去,冰冷的冬天万物寂寥,连室内的温暖都显得有些孤独,所幸宋白露坐在一旁,猫在坐垫上打滚,于是便也算不得百无聊赖,而在某个很寻常的瞬间,音响的歌曲唱到最高潮时,门铃突兀地响起,郑知夏好奇地往外张望了眼,问宋白露:“是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怎么可能,”宋白露也有些好奇,“他们都在世界各地过圣诞假期呢。”
那会是谁?
女佣莉莉打开门,风雪灌进来,吹得桌上放的香薰蜡烛火光摇晃,郑知夏顺势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走两步,就看见女人往一旁让开,露出那道带着冰冷霜雪气息的高大身影,他愣了瞬,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林霁摘下帽子,拍了拍肩头沾染的几片雪花,对他温柔一笑。
“晚上好,”他说,“介意我来找你一起跨年吗?”
作者有话说:
歌名是《戒不掉》,顺带附送上前面章节出现的两首歌:《终生老友》 《紧急联络人》
第84章 新岁(正文完结)
郑知夏当然不介意,他回头看向宋白露,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
“妈妈,他大晚上跑过来还没地方住,好可怜的。”
宋白露被他逗得发笑,说:“我还能把他赶出去不成?外头冷,快进来先。”
林霁便礼貌地道了声谢,拖着行李箱走进温暖的玄关,门合上,冰冷风雪被阻隔在外面,他闻见了房间里温暖的木质香调。
宋白露问他:“吃过晚饭了吗?”
“在飞机上吃了点,”林霁在回答她时总显得温和而顺从,“味道还不错。”
“瞧你这话说的,”宋白露将他的行李箱拖到角落放好,杏色的披肩挡住瘦削的肩膀,“飞机上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吃的,我让莉莉给你下碗面条,你来得突然,家里刚好没剩什么东西了。”
林霁歉然道:“是我不告而来,突兀了。”
宋白露笑眯眯地看着他,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我们刚才还在说这个假期有点太无聊了,要我说啊,你来得正好。”
她领着林霁在壁炉边坐下,顺手摘下披肩挂在一旁,说:“你先和知夏聊一会,我去给你们削水果。”
郑知夏故作不满地说:“我下午说想吃的时候你可没打算帮我削。”
“你今年二十七了,宝宝,”宋白露点了点他的额头,“已经是不需要妈妈帮忙削水果的年纪了。”
“那林霁怎么就可以了?”郑知夏抿着嘴唇看她,“他比我还大五岁呢。”
“这个嘛,”宋白露慈爱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梭巡一圈,“当然是因为妈妈爱屋及乌啦。”
郑知夏噎了下,脸莫名地有点发热,他下意识转头去看林霁,刚好对上那双含笑的温柔眼,坦然的,有着很纯粹的欣喜,宋白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很轻地咳嗽一声,说:“先坐下暖暖。”
林霁应了声好,在他对面坐下,突然很轻地叫了声:“宝宝。”
郑知夏只觉得心尖一颤,耳垂都红了个通透,睁大眼看着他,咳得惊天动地。
远处传来宋白露的声音:“怎么啦?刚才是不是吹到冷风了?”
“没有……咳咳!”郑知夏提高音量回她,“被呛到了。”
他隔着模糊的视线去看林霁,笑意很促狭,又轻轻地叫他一声:“宝宝,怎么了?”
郑知夏压着嗓子,很小声地开口:“……你别这么叫我。”
“为什么?”
林霁问得诚恳,仿佛真的不知道原因,郑知夏垂眼揪自己的外套扣子,好半天才说:“不太好。”
“哪里不好?”
他仿佛是一定要得到个答案,郑知夏说不出来,又咳了两声,视线游移着落在噼啪作响的壁炉上。
“别管,”他严肃地板脸,“就是不太好。”
林霁便很轻地啊了声,惋惜地说:“但我还挺喜欢的。”
“喜欢也……不行,”郑知夏拒绝得艰难又坚定,“只有妈妈会这么叫我。”
这个称呼经由林霁口中说出时,总觉得变了个味。
“好吧,”林霁惋惜地叹了口气,“听你的。”
宋白露端着水果回来时他们已经一本正经地相对而坐,沉默得只能听见壁炉里燃烧的动静,她只当没看到,放下白瓷盘就回了楼上,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郑知夏看着林霁眼下微弱的青黑,说:“你这几天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睡觉。”
“只是在忙着把事情赶完,”林霁笑了笑,“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了。”
“但你不是认床吗?”
郑知夏说完才开始动脑子,又有些想咳嗽,林霁笑意漫漫,说:“那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嗯,”郑知夏说,“也对。”
话题就此打住,临睡前他去客房送枕头,看见对方顶着一头散乱蓬松的发,在昏黄灯下微微垂眼,很疲惫的模样,心中又生出一点怜惜和心疼。
“家里有褪黑素,”他说,“我去给你拿点?”
林霁便笑了声,低而哑的,一点点握上他的手腕,指腹不紧不慢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