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霁眉梢轻挑,唇角压不住地扬起。
“很正常,莫说人类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就连我都会有。”
宋葭葭满脸羞赧, 扭捏不安地为自己小声辩解道。
“其实平日里我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一个人偷偷闷气难过,一一会, 我很快就会好了。”
连霁微微颔首, 神色平淡,从容不迫地说。
“的确,你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一副乐呵呵没烦恼的模样。其实就算你满腹忧愁烦恼,也被你偷偷咽下,自己悄然无声地排解掉了吧。”
虽然连霁并不是夸她, 而是这么一副平静模样地说出她的习惯,宋葭葭却更是觉得难以为情, 小声道。
“所以你今后不用管我的。我嘛,没心没肺,伤神难过半炷香的功夫就好了。说不定你喝一盏茶的时辰都没到,我就又活蹦乱跳了。”
笑意浮上连霁的眉眼, 眸底荡开细碎的芒光,轻言浅笑道。
“葭葭, 所以你更应该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与其让你自己闷气半炷香的时间,不若让我哄哄你。你看,刚才不过让你摸摸我,你眨眼就开心了,这多合算。”
“只要能用我的身体,来哄得葭葭能多开心几分,我才觉得我的存在有了意义。”
连霁一眨不眨地看着宋葭葭,眸底其中流淌的柔软仿佛炙热的糖浆裹拌周身,触之便能让人忘却数百万种满心烦忧,卸下周身的尖刺。
宋葭葭:“……”
连霁笑得眉眼弯弯,竟然旁若无人,毫不害臊地说出这么多句情话。
宋葭葭瞠目结舌地张大了嘴,慢慢红了脸。
最后宋葭葭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措慌张,她气呼呼地扭过头。
“你越来越轻浮了。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这么多的花言巧语,许多话本子可都说了,越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越是不能轻信。”
连霁愣了愣,等意识到宋葭葭消失不见的时候,连霁连忙急切地追上去,捉住宋葭葭的衣袖。
宋葭葭忍不住左顾右盼,多看了几眼周围川流不息的人流,生怕会引人注目:“松手,这么多人。”
连霁不肯松手,宋葭葭的衣袖捏在祂的手里形成了无数褶皱,手背因为太过用力露出几道青筋,
连霁沉声道:“葭葭,那你要听我解释,我不想你误会我,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让你误会我。”
宋葭葭只得应声许诺,像是在哄小朋友:“好好好,你先放手,我不走,我听你的解释。”
连霁这才松开手,直视着宋葭葭。
被宋葭葭说了他轻浮,此时的连霁心底害怕,连霁立即故意面无表情,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模样。
但也显得连霁如此的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
宋葭葭恍惚之间这才发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霁对她总是那么温柔地笑着。
让宋葭葭经常会忘记,最初的连霁是多么的岑寂冷隽,淡漠孤傲。
连霁一字一句,十分郑重地开口。
“葭葭,我不是人类,我也不太懂人类,我还正在学习如何更形象地成为一个人类,所以我可能一时失了分寸,让你误以为我轻浮放荡。”
“可我并不轻浮放荡,我只对你这样,只有你这一个人,我只会对宋葭葭这样。”
周围人山人海嘈杂喧闹,好像蝉噪,水滚,羹沸一样,不断有人步履匆匆地走过跑过,无数种术法在天空炸开绚丽的各色芒光,几乎让人静不下心来。
“我面对你总是带笑,因为我一看见你就想笑,我忍不住。”
“你说我轻浮放荡,轻而易举就说出那么多情话,因为我忍不住。”
身后是嘈杂绚烂的世界,但连霁的那双含情眼之中却只有宋葭葭,好像连霁只看得见她。
“葭葭,我只是太喜欢你,我不是人类,我不懂人类的想法。”
“我很多时候并不理解有的人类,明明喜欢却口是心非,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我喜欢你,我就要说出来,我就要让你知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宋葭葭懵了许久。
面对连霁如此坦率直接的告白,她总是有一种头重脚轻轻飘飘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连霁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呢?
宋葭葭总是觉得这不现实,她发自内心地不敢接受。
这要么是她的幻想,要么便是连霁的一时头热。
连霁并不介意宋葭葭的沉默,祂善解人意地微微一笑。
“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只是不想让葭葭误会我。至于我的心意,我愿意耐心等,直到葭葭愿意接受的那一天。”
宋葭葭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她总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不真实感,好像下一秒就会踩空,从如此幸福的梦境中回到残忍的现实。
宋葭葭并不能否认。
宋葭葭刚才故意置气转头就走,连霁追上来的时候,其实她的心底悄声蔓延开百千万种满心欢喜。
连霁并肩走在宋葭葭的身边,为她挡住汹涌拥堵的人群,唇角翘起弧度,连眼眸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刚才的那些话,全都是祂的肺腑之言,一字不假。
可连霁却隐瞒了更多的内容。
是的,祂好喜欢宋葭葭,喜欢到忍不住要告诉她,讨好她,勾引她。
还有……
连霁不敢告知宋葭葭的那部分。
连霁有着一副绝色艳世,莲华容姿的好皮囊,可那犹如谪仙般出尘冷漠的外表之下隐匿暗藏着扭曲可怖的占有欲,祂的吝啬,祂的固执,祂的偏激,祂的疯狂,祂的恶毒。
哪怕千方百计也要得到宋葭葭,面对同样觊觎宋葭葭的人绝不会手软,哪怕手段再狠辣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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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葭葭和连霁步行走回天衍宗的云舟。
现下兽潮和修士们已经开战,但这并不是小打小闹,至少也是十天半个月的一场恶战。
天衍宗的人刚到陵凌州不久,被安排休整一日,随后再随着布兵排阵的计划上场。
陵凌州并不是个面积很大的城池,城内的客栈早已被其他门派早到的修士门挤得差不多了。
所以天衍宗弟子们也只能住在云舟里凑合凑合。
当然,云听白的身份不同。
毕竟云听白可是威震天下,声振寰宇的琅烨仙尊。
身为难能一睹真容的正道魁首,云听白直接被请进了城主府的最高阶的厢房。
云听白被人请走的时候,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去,找寻着宋葭葭的身影。
但这小皮猴果真是个闲不住的。
云听白不过和来此恭迎接驾的城主客套了几句,天衍宗人群之中的宋葭葭就不见了身影。
云听白无奈,不好当众拂了城主的面子失了礼数,也只能先行降临到城主府内,稍后再私底下派人把宋葭葭喊过来。
然而出乎云听白的意料之外,宋葭葭竟然一口回绝。
宋葭葭才不会自讨苦吃,去待在云听白那个严厉凛肃,又好虚礼名声的老古板面前受苦。
否则轻则被训斥唠叨,重则被罚录抄书,真是想想就要心梗了。
宋葭葭回绝的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说他就要待在天衍宗的云舟之上和天衍宗的同门们同甘共苦。
云听白气得跳脚,然而陵凌州如此人多眼杂,他也不好把事情闹大,只能自己咽下这口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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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葭葭回了云舟的船舱,打开自己的房门,几只灵兽都躺在窝里呼呼大睡,外加了一只新添成员的小白猫。
这是边婉君借给宋葭葭的白虎灵兽,拟态而成的小猫。
宋葭葭新奇,忍不住多摸了一会小白猫的脑袋,站起来多看了灵兽几眼,却总是觉得不大对劲。
“一,二,三,四,没错啊……不对!”宋葭葭忽然一拍脑门:“还要邬月呢!”
邬月虽然是堂堂一介妖皇,却总是被宋葭葭混在灵兽里一起养。
可宋葭葭只是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却不见了邬月。
这次陵凌州出行,男主云听白和邬月如同往常那般跟着宋葭葭一起出行,但封华砚却诡异地没有参与。
之前封华砚也总是处心积虑地想要跟着宋葭葭一起。
可这次他却诡谲地默不作声,并没有跟来。
因为封华砚此时正在和混入天衍宗的一名魔修,酝酿一件大事。
只要此事一成,那便意外着他能混入魔修宗门的内部,为日后成为统御魔修的魔尊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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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不见邬月的踪影,宋葭葭不由得担惊受怕起来。
连霁在一旁安抚宽慰宋葭葭,宋葭葭的眼底却仍是焦炙。
如今兽潮攻城,邬月身为半妖,他兽耳兽尾的外貌会很容易被修士误伤。
邬月毕竟是男主,如果出事了,本就崩坏的剧情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宋葭葭正准备出去寻找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推开了门扉。
只见邬月化成人形,使用妖力将狐耳暂时隐匿,看上去就像是和人类差不多。而他的身后还有跟着一个人,带着兜帽看不清容貌。
“邬月,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