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芝怪异地向他离去的方向探了一眼,又转头和几个人面面相觑,“我刚也没说什么吧?”
能文目移到能武脸上,腹诽道。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样的关系……
郎君你是真不行还是假不行啊……
就是让能武去追一头牛都要追上了。
他们二人是双生子,自然能看出对方的表情变化。
于是他言简意赅,
滚。
徐燕芝要是知道他们在拿她和一头牛作对比,绝对要给他们一人来上一拳。
但可惜她才没有这样的火眼金睛,她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忽然大动干戈起来的兄弟俩,默默去准备了一碗醒酒汤。
事到如今,她也没必要再冷淡崔决。
只不过他们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只要谁都不戳破前世的事,他们二人就能从中达到平衡。
待到她来到他暂居的营帐前,在营帐外站岗的两个士兵见着是她也没多问一句,正准备直接将她放进去。
徐燕芝看着今天大家都在篝火旁吃肉饮酒,让这俩人一直守在这实在无趣,便告诉他们:“你们去庆祝吧,我来照顾阿兄便好。”
二人对视一眼,不停向她道谢。
崔决的营帐内也如他曾经居住的临漳院一样,文房四宝必不可少,除此之外,就是些其他将领都有的,东边的木架上个挂着一身玄衣,最中央是一张虎皮——这是在来肃州时,路过一处乡村听说有猛虎作恶而叫他猎下来的。
她端着碗小心翼翼地来到榻前,梗着脖子去看崔决是不是已经歇息了。
上苍给了崔决在面容上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的下颌线顺滑优美,鼻梁俏挺,半边玉脸正陷入衾被中,长发如瀑。
他双瞳紧闭,眉头挤成小川,不知是遭了什么梦魇。
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叫醒他时,他半身蓦地抬起,大力抓住她的手腕,端着的醒酒汤就在他的动作下摇晃,大半碗洒在他身上。
而徐燕芝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谁知崔决突然发难,她整个人都被他拽的一个趔趄,就这样直直地扑进他怀中。
然后将门牙磕在他的心口处。
谁能告诉她,明明摸着挺软的怎么磕上去这么疼啊!
她觉得自己牙都要掉了!
她摸着自己的嘴唇,欲哭无泪道:“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来给你送醒酒汤的,不是来偷袭你的!”
“……抱歉。”
崔决之前的眼伤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不仅在雪天难以辨别识物,在猛地起身时也会眼冒金星。
他方才实在太过担忧,甚至在梦中见到了上辈子的他,不过看着他面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康复了。
不对,他就在他的身体里,怎么会受伤呢?
当他视线清晰,在看到徐燕芝的那一刻,顿时被一种巨大的恐慌感淹没。
她是不是发觉了,另一个崔决还有可能能和他转换过来,所以她端着醒酒汤来找他,是为了把另一个激出来,对吗?
“烫到了吗?”
曾经还能喝上温的。
“不烫。”
他敛了表情,垂眼去看还在龇牙咧嘴的徐燕芝,说道:“但我心疼。”
什么毛病?
“你心疼?那怎么办,我叫韩军医来?”
“想亲你。”
说罢,他低下头去,患得患失地啄着她的唇,急切地堵住她想要说出口的话。
想到她偏心的模样就狠下心来,发狠地将亲吻化作一场无声地撕咬,可他听到她下意识的哼声,又不自觉地放柔了动作。
一头乌发倾泻而下,与她的层叠在一起,勾勾缠缠,一派亲密。
欢声笑语从不远处传来,却又隔绝在营帐之外,徒留吞/咽/舔/吮在内,带起难以言喻的热意。
他身上的汤汁也跟他一样不打算放过她,要将她的春衫打湿,二人似乎在此时溶入水中,难舍难分。
只不过,她还尴尬地保持着端着醒酒汤的姿势。
咚咚咚——
他的心仿佛要裂开。
你在看吗?
他冷笑着将吻加深。
那么看吧。
燕燕愿意与他接吻。
随后,他又给了她一个换气的机会,贴在她面上,如兽类般细舔、勾勒她的唇形,“燕燕,你知我是谁吗?”
她被亲的全身酥麻,近乎放弃了抵抗,“……你不就是崔决吗?”
“哪一个?”他刨根问底。
一手握住她的后颈,同时紧紧盯着她涣散的眉眼,仿佛只要她说错话,他就会将她那脆弱的雪颈折断。
天天猜来猜去的把戏也不嫌累!
可徐燕芝确实答不出来,她除了知道上辈子的他曾经因为右手受过重伤而会习惯性地曲张手掌,其他的方面,他们都越来越像。
他自己不觉得吗?
见她犹豫,崔决面色一沉,咬了一口她的脸颊,催促她快些说。
反正她已经很久没见着他这么做了,而且她自己也能意识到,她更希望是这辈子的崔决。
她干脆道:“反正不是特别讨厌的那一个!”
崔决心中犯堵,也知道她估摸是答不出来,他掐着她的腰继续往他怀中带,得到她一声惊呼:
“你还要干嘛?!”
“再亲一会。”
……
与此同时,崔瞻远手拿着令牌,顺利进入军营,他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身后准备在此安营扎寨的士兵,望向不远处的篝火。
“啊,这不是张五郎君吗?”崔瞻远翻身下马,手背在身后,“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和父亲,现如今令尊身在何处?”
张乾言简意赅:“已故。”
崔瞻远扯了扯嘴角:“节哀。”
崔瞻远对他的态度并未放在心上,又道:“我在来时就听说了肃州捷报,又听闻是从沂州那边出了一个参军,助这次肃州军大胜,对吗?”
张乾对崔瞻远的态度持了几分困惑,却又不能不答:“是薛言,薛参军。”
“薛……”崔瞻远沉吟道,“薛参军用兵如神,看来我大齐英雄辈出,削藩平叛指日可待啊。”
“我能见见他吗?”
第76章 蓄意
铁骑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仿若踏破虚空,连带起大地的震颤。
烛台明于帐中,幽暗的火光影影绰绰地覆盖在少女的浓密柔顺的长发上, 留下亮色的光斑。
她被他圈在怀中, 稍稍一动, 流连在她长睫上的暗光也带起瑰丽的斑驳。
男人的耳尖一动,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处, 俯身下来, 指腹轻轻按压下粗糙的地面上。
他眉宇蹙的更紧,胡乱跃动的心此时此刻已然跟他同频, 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中。
旖旎的气氛瞬间散去, 冰冷的肃杀之气浸染了他。
“有人来了。”
徐燕芝被亲的晕晕乎乎的, 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方才……实在荒唐。
不得不说,崔决的技术越来越好, 早已赶超了她的回应。
更何况他还带着上辈子的记忆, 知哪处会让她心痒身动,一旦被他得了机会, 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崔决的身子很感兴趣。
尤其是这种蓄意勾/引。
但转念一想, 将他当成个解闷的人, 再不交付真心即可,但这样看来, 岂不是自己和上辈子那个贱人没什么两样。
不对, 男子可以与女子亲热完转头去娶其他人, 怎么到她这里来,罪恶感就变得强烈了?
崔决之于她, 爽了就行,在乎太多只会让自己难受。
她要多爱自己,别老心疼别人,
上辈子就是太过心疼男人,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需要他去帮忙找到真相,也需要乱世中的庇护,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走向,过不了几年他成功登顶,她也不会再为他另娶她人痛心,只要天下安定,找个机会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一身轻松,没那么多遗憾。
想通了之后,徐燕芝与他分开一段距离,好整以暇地看向帐帘,将手中的汤碗随处一置,口中问道:“什么人?”
营帐外的火把跃动,若是有人经过,必定会看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外面除了荧荧火光,哪里有什么人?人都围着篝火去吃酒了。
“暂且不知。”
她看着崔决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他所指的恐怕并不是外面的人,而是……
她挣开束缚,耳朵也随着他的指腹一起贴在地面上,果不其然,马蹄声令无声的大地一并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