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笳任由他抱着,双手依旧揣在兜里,抿着唇,一言不发。
裴铎慢慢松开手,低着头,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
一点点往下,眉心,鼻尖,随后,呼吸落在她的唇角,停顿着。
裴铎从来不会考虑亲吻自己的前妻或是一个刚分手的女人有什么不妥。
他压着下巴,慢慢地触碰上去,舔舐着。
太久了。
幸好他还没有完全忘记这种感觉。
不是亲吻,也不是掠夺,更像是一种品尝。
盛笳下意识扬起下巴。
她难受起来,肩膀缩起来,浑身战栗。
她的心脏好像又不是自己的了,被人捏着,把玩着。
裴铎的掌心拢在她的后脖颈,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掌心温度发烫。
他动情了。
盛笳太熟悉了。
她伸出手,一手抓住他的手肘,一手搭在他的衣领处。
盛笳慢慢躲开他的唇,眼神很清澈,缓缓地开口。
“你想上|床吗?”
裴铎垂着眸,看着她的锁骨,哑着声音反问:“你想吗?”
“……”
盛笳没有回答,指尖慢慢划过他的衣领,没有回答,只是说:“走吧,去开房。”
裴铎搂紧她的腰,将她往上拖了拖,急切得好像等不及,低声道:“我车就在前面,去车里好吗?”
盛笳笑了笑,也点点头。
在裴铎准备拉起她的手的前一刻,她忽然又问:“你很久没有过了,对吗?”
“……什么?”
“你几个月前给我发消息再也没有别的人,所以我猜你也应该很久没有做过了,是不是?”
“当然。”裴铎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气结,“盛笳,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盛笳好像没有听出他的意思,盯着远处的花坛,随后盯着他的眼睛又问:“所以你很怀念是吗?”
裴铎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我很怀念。”
他大胆又坦荡,正视自己的欲望和感情。他对盛笳本就是由一场生理性的冲动开始,现在,又加了一层心里层面。
他想,之后的每一次性|爱|体验都只会更好。
盛笳的神色变得冷静,又疏离,她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想起了第一个晚上。
也是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她想要原因,可他只求结果。
错误的路,她不肯走第二遍。
她不想让自己受伤。
她笑了笑,点点头。他们之间隔着大约不到十厘米,晚上的秋风将距离吹得界限分明。
随后,盛笳清晰地发问:“所以你追我,最根本的,就是想跟我做|爱,对不对?”
第93章 此路不通
“不是。”裴铎往后退了一步, 看清了盛笳的脸色,“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这就是你刚才给我的感觉。”
盛笳淡淡地回答,挪开眼睛, 回到他的身上。
起码在这一方面,他们从未有过矛盾,契合得令人惊喜。盛笳时常目酣神醉, 她知道, 裴铎也是一样的感受。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唯一的交流。
“你刚才是不是回应我了?”
裴铎低声问。
“嗯,我回应你了。”盛笳点点头, “那是因为我挺想跟你上|床的, 别的不说……你这方面的能力还是有的。”
裴铎没法儿在此刻把这件事情当成一种夸奖, 他咬咬牙, “盛笳,你现在真的知道怎么气我。”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侮辱了, “你别玷污我的感情。”
盛笳不说话, 转头想走。
裴铎沉声又道:“你跟纪知宇也总这样吵架吗?”
她留下一句话, “我们从不吵架。”
她都走出两步了, 回头忽然继续道:“裴铎, 你别追我了,我们还是就这样比较好, 真的,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我真的不想让自己难过了……至于生理问题, 没有你我,我们之后也总会找到别人的——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好不好?”
盛笳那晚失眠了。
隔壁卧室的王奶奶咳嗽了一整晚,她睡不着,盯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方才的事情。
和纪知宇在一次几个月,他们似乎真的从未红过脸。恋爱好像是过家家,两人从未深入地探讨过任何一件事情,也没有生气的冲动。而和裴铎在一起呢,他们总是拌嘴,盛笳有时候只是看见他,就感到肾上腺素上涨,每一个毛孔都警醒着,准备随时投入战场,和他酣畅淋漓地大吵一架。
吵完只觉得痛快,简直是回味无穷。
盛笳觉得自己有病,一遇到裴铎,就发病。
第二日还是她的排班。
快到打烊时,裴铎进来了,玻璃门被唰地推开,他沉着一张俊脸。真有意思,好像是谁惹他生气了似的。
排队到他时,他随便点了一杯,然后道:“我临时有事,要回国十天。”
盛笳不说话,低头为他打单子。
“所以最近我不来不是因为我赞同你昨天说的话……你那话,我就当没听见,你最好也当没说过,你说你不想难过,可我也不想后悔一辈子——说难听点儿,法律上还承认过两次我们的关系,你说没关系就关系?”
盛笳把小票推过来,低声说:“别犯病,后面还有人排队。”
“你听到了没有?”
“别站着挡路——”盛笳抬起头,看见他执着又强势的神色,咬着唇点头,“听到了。”
“还有……”裴铎点点桌面,没好气道:“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你多大了?还玩这一套?”
*
裴铎当天就回国了。
盛笳把他从黑名单里解除,却在三天后拨不通父母的电话。盛越齐会隔两天问问女儿的情况,最近却突然没有了消息。
董韵和盛越齐两个人的电话谁也打不通。整整一天多,也没有人给她回消息,盛笳着急起来,隔着大洋,哪怕在现代社会,失去联络方式同样叫人无措。第二天晚上,她开始胡思乱想,给姑姑舅舅们发消息,也只是得到了最近没有跟父母联系的回答。
这是盛笳出国以来第一次感到恐惧。可次日还有期中考试,她打起精神复习到后半夜,分别给两个人发了许多信息,握着手机,迷迷糊糊地睡到快六点,终于收到了来自了董韵的消息。
她惜字如金,只有四个字。
【我们没事。】
盛笳松了一口气,又很快吊起来。
——什么叫没事?
可国内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她忍了忍,还是没有追问,先去参加考试。
下午四点,董韵终于接通了电话。明明是大早上的,可她显然并不在家里,且盛笳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妈妈好像瘦了,眼袋也变得明显。
可她已经不会关心母亲了,抿抿唇,问:“我爸呢?”
“还在睡觉……”
“你们为什么之前不接我电话?”
董韵叹气,“我们很累,又没退休呢,上班挺忙的。”
“回个消息的时间也没有?”盛笳急躁起来,“我给你俩分别打了快三十个电话,谁也不理我,我一个人在国外,你们想没想过我有多着急?”
“不是说了吗?我们没事。”
“我爸呢?你让他接电话。”
盛笳相信,爸爸不会轻易不搭理自己。
“他还在睡觉,我刚才告诉你了”
“你说你们要上班,这个点还不起床?”
“……”董韵别开脸,“没别的事情,我要挂电话了。”
“妈……”盛笳是个急脾气,在路边跺脚,看着董韵躲闪的目光,那些原本被刻意压制的悲观想法全都冒出来,她忍不住掉了眼泪,把帽檐压下来,近乎祈求地说:“你让我看看我爸,求你了。”
董韵一愣,低声道:“你哭什么?多大的人了,害不害臊?我说了没事儿就是没事儿,我们老两口有胳膊有腿,真要出了什么事儿,能照顾自己,更不指望你这个飞到国外的人来管我们。你既然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决定读书,就好好学习,别想别的。”
总是这样。
在学生时代,董韵就念叨这句话。盛笳总觉得自己不是有感情的一个人,只是一个需要学习的机器。
她深呼一口气,挂了电话。
*
在第二日下午,裴铎给她打电话。
盛笳挂掉,他没再打来,只是过了两分钟,发来一条消息。
【你爸没事,我来看他了。】
盛笳一怔,随后把电话打回去。
“我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