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迪一愣,这话里话外,有点辨别不出真假,只像是他辛戎在不忿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目不转睛盯着辛戎,辛戎朝他幼稚挑衅地眨眨眼。他终于有种后知后觉被耍了的感觉。
“好啊你?!演戏给我看的?我还真被唬住了……”他走近,决定身体力行“反击”,一把拽过辛戎,拉到自己面前,伸手去挠辛戎的咯吱窝和腰,“逗我逗得很过瘾是不是?”
辛戎怕痒,不顾形象扭来扭去,如灵活的蛇,顺势从他手里夺过钥匙串,晃了晃,“是你笨没看出来,还怪我!但是……愿意花钱,总比唧唧歪歪,不愿意花钱的男人要好、有魅力!”边说边咯咯笑。
闻言,兰迪耳根滚烫,辛戎曲折表扬了他,怎么不算得偿所愿?可还是有些吃味,觉得自己没出息,三言两语就被辛戎安抚、打发了。他在心里叹气,为自己的鬼迷心窍、没骨气哀悼。
“投降不投降?!”兰迪还在挠。既然从心理上没法战胜辛戎,那从生理上他要拔得头筹。
“好好好,我投降!”辛戎腰被钳着,难以逃脱,面色红润喘着气。
“这还差不多。”兰迪得意,也算为自己出气了。手上的动作渐渐收敛,改为轻拍、抚摸。
辛戎与他对视,抚摸起他的面颊,从指腹传来柔情,从目光中传来蜜意,就在下一秒他以为他们即将吻在一起时,辛戎忽然垂头,慢慢伏在他怀里变得安静,耳朵贴在他左胸口,像在听他的心跳声。
“谢谢。”辛戎用极小的声音喃喃。
兰迪浑身战栗了一下,不止是因为辛戎的气息靠近他的心脏,还有别的什么,难以描述,仿佛涤荡心灵的震源,扩散到全身。他知道他的原则与主张在辛戎身上统统失效,一退再退,这辈子都逃脱不了的。他着了魔。
就算是被恶魔附身,剥夺他的灵魂又怎样?他低头,闭眼吻了吻辛戎的头发。
晚霞余晖垂了下来,爬上屋外草坪的每一根草尖。
兰迪在“新家”准备了烛光晚餐。食材提前购好,放在了冰箱里。红酒也带了几瓶过来,供辛戎挑选。
好巧不巧,进门前提到牛排,他们这会儿吃的也是牛排。
辛戎没客气,大快朵颐。兰迪盯着他的吃相,只觉孩子气十足。小孩子才会像那样吃饭,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然后又有点费力的咀嚼半天,再咽下肚。
吃到差不多了,就喝起酒来。他们喝得并不急,缓慢地喝着。怕酒喝多喝快了,不适,融了肠胃。两人现在惜命得很。出院后,他们倡议遵循医嘱,少沾烟酒,除非万不得已。今天,就算一次开心的“万不得已”。
“我为什么老是被你耍啊?”兰迪隔着烛光,有些不满嘟哝。
辛戎支着下巴,颧骨泛着浅淡的酡红,“我不也被你耍了吗?你不打声招呼,就做了这么重要的决定!”
“不对,”兰迪摇摇头,酒意似乎上来了,“是你!你耍人!”
“是你。”辛戎坚持。
“是你。”
你一言我一语,把“是你”抛来抛去,玩起了幼稚的比拼,结果,谁都不服输。
没有办法的办法,辛戎提议,通过石头剪刀布,决出输赢。
像是能预估到对方的思路,两人出了几回手势,每次都一样,一时难舍难分。
“哥!”辛戎毫无预兆喊出中文,且中气十足。
兰迪吓了一跳,本来要出石头的,手势一松,变成布。
辛戎出剪刀,赢了。他微醺地欢呼起来。
“卧槽,你又耍赖!”兰迪惊悟。
辛戎不理会他,还在自鸣得意地为自己庆祝。兰迪起身,绕过桌子,走到辛戎面前。辛戎不作声了,仰面看他。
“我可以当你的哥哥,也可以当你的爱人。”
辛戎沉默,喉咙里面一片滚烫,滚滚喉结。过了半晌才说:“假如我是你……”
兰迪截断他的话头,“你不是我。”
辛戎脑袋歪向一边,不情不愿地说:“好吧,你不是我。”
“那我是谁?”兰迪俯身,抓住椅子扶手,连人带椅一点点拉正,朝向自己。
辛戎被困住,皱眉,正要说“你烦不烦”,却被人一把捏住下巴,强硬地调转视线。这回,他是怎么都避不开兰迪的眼睛了。
他只好让自己的眼睛失焦,但兰迪吻了过来。眼睛没来得及失焦,就又聚焦。他干脆闭眼。兰迪就越吻越凶狠,几乎咬着他嘴唇,咬开他牙关的架势,把酒气也渡给了他。
兰迪亲着辛戎,亲得耳朵、脑袋一块儿嗡嗡响。他像是在追溯怨苦,又像是在闷死自己。辛戎不自觉摸索,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量随着吻而一道变深。辛戎抵抗也好,配合也好,反正他都吸收到了一股如痉挛般的快意。他第一次发觉,原来,他可以是恋痛的。
实在是危险到无法呼吸了,兰迪才恋恋不舍地撤开嘴唇。辛戎抚着胸膛,大口大口喘气,哀怨地剜他几眼。
“对不起。”他说,咧嘴一笑,“我的错。”
“滚。”辛戎说。
他知道辛戎不会真正计较,手撑在桌子上,脚轻轻抖动,小腿肚子直晃,像暗中为自己得意,胜利地扳回了一局。
因为这个激烈的吻,他们不约而同清醒了点儿。
僵持的氛围也没持续太久,开启第二瓶酒后,他们迅速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