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好看。”
裴大人送来的衣裳也都很好看,格外衬姑娘,听闻是专门供给宫中娘娘做衣裳的锦缎。
但如今圣上后宫空置,这些好缎料都被赏给了裴大人,又被裴大人转送到姑娘这里。
姜姒妗低眸轻笑了一声,她往日也惯来是个爱俏的,只是有一段时间她没有心神关注这些,如今重回京城,叫她有点恍然如梦,许是心情不同,她也有心思落在自身的穿着打扮上。
姜姒妗没耽误时间,很快去前厅和云晚意一起用了早膳,云晚意吃过早膳很快消失不见,听说是出府了,姜姒妗只吩咐让她带好婢女和护卫,其余的都随她去。
等她见完铨叔,了解完府中的事情,都是午后了,奉延来报:
“姑娘,您昨日到京城后,就有人送来了请帖。”
姜姒妗接过请帖一瞧,居然是沈姑娘的,道是明日来府中见她,姜姒妗一喜,沈吟秋是她在京城难得交到的好友,这里能回京城,她自然不希望和沈吟秋断了联系。
“我来写回帖,你让来人带回去。”
见姑娘神情,奉延有点欲言又止。
姜姒妗瞧见了,有点不解:“奉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奉延犹豫了一下,他试探性地问:
“姑娘,您知不知道之前京城内一直都有传言说沈姑娘喜欢裴大人?”
姜姒妗一怔,她要持笔写字的动作僵在原处,好半晌,她才回神,杏眸颤了颤,她有点不敢置信地轻声:
“什么?”
姜姒妗不由得细想她和沈吟秋的相处,沈吟秋是最早知道她和裴初愠私情的一批人,沈吟秋在她面前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对裴初愠有爱慕之情的样子。
她没有觉得奉延是在骗她,只是不禁怀疑起京城的流言是否是空穴来风。
奉延只是提点了一下,没有强求姑娘相信他的意思,毕竟只是传言,奉延自己都不清楚真假。
姜姒妗定了定心神,重新执笔给沈吟秋写了回帖,只是这个消息到底让她心底有了起伏,她下笔时心神不宁,落在纸上的笔锋显得凌乱了点。
等看清回帖上的字迹,姜姒妗皱了皱眉,重新誊抄了一份,才叫奉延送去给沈府的来人。
周嬷嬷跟着她一起回了京城,姜姒妗很快没时间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又陷入了不断的学习中。
直到翌日,周嬷嬷直到将军府的沈姑娘要上门拜访,终于给姜姒妗放了一日的假。
沈吟秋来得不早不晚,恰好是午后,得了下人禀报,姜姒妗忙忙让人将沈吟秋请进来。
府中备了茶水,沈吟秋进来时,转头看了看四周,不由得道:
“这宅子要比你ʝʂց之前住得好。”
周渝祈丧期间,沈吟秋去过周府看望姜姒妗,自然是了解周府的布局的。
姜姒妗摇头,让婢女上了茶水,才说:“这是家中安排的。”
沈吟秋只是平淡地应了声,她的礼仪很好,坐下后品了品茶,她不由得挑了挑眉,白毫银针啊,这是难得的好茶,她家中都一年难得两包,姜姒妗居然舍得拿出来待客。
她在心底轻啧了两声,须臾,她轻哼道:
“瞧,我都说了,咱们会有再见的一日的。”
姜姒妗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她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毕竟沈吟秋知道赵府一事,让她总有点不好意思在沈吟秋面前提起她和裴初愠的事情。
尤其是在知道沈吟秋曾可能喜欢过裴初愠后。
但她不好意思说话,沈吟秋今日来却是有事,她望向一脸温顺乖巧的姜姒妗,有点恨铁不成钢道:
“你这性子,真不知是好是坏。”
“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知不知道在你离开京城后,有人想要给裴阁老说亲?”
第69章
室内倏然一静,安玲都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沈吟秋。
姜姒妗好不容易保持住冷静,她咽下口中的茶水,甘涩味都没尝到,心神全落在沈吟秋的话上,不着痕迹地握紧手:
“还请沈姑娘细说。”
沈吟秋今日来本就为了这个事情,没有任何隐瞒,将贤王府赏花宴一事说了出来:
“我瞧裴阁老态度坚决,但贤王妃是裴阁老如今在世唯一的亲人,裴阁老未必一点没有顾忌。”
说罢,沈吟秋抬头看了姜姒妗一眼,她没有说的是,她觉得那位陈姑娘和姜姒妗其实有一点像,或许是姜姒妗在她印象中有点笨,所以她总觉得那位陈姑娘要比姜姒妗聪明一点。
沈吟秋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区别对待两人,才会有这种感觉。
姜姒妗沉默了片刻,她清楚沈吟秋的言下之意,这件事中难办的不是那位陈姑娘,而是贤王妃。
但姜姒妗有点狐疑:
“我和裴初愠的婚事乃是圣旨赐婚,岂是旁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沈吟秋轻咳了一声,她要怎么说,当今圣上还未彻底亲政,在朝堂的威慑力远不如裴阁老,如果裴阁老不愿意,即使是圣旨,也依旧有回旋的余地。
但沈吟秋瞧着,姜姒妗是一点都不觉得裴阁老会改变心意。
既然如此,沈吟秋也不想在这中间做个坏人,她稍颔首:
“你心底有数就行。”
沈吟秋没有久待,她知道这次姜姒妗回京城肯定很忙,据说裴阁老已经去过钦天监问过黄道吉日,姜姒妗接下来估计就得忙成亲一事。
不过沈吟秋在离开前,她不自在地说了一句:
“待你成亲那日,我再来给你添妆。”
一般这种添妆,除了亲人,只有交情格外不错的好友才会如此,沈吟秋这番话让姜姒妗不由得低眸轻笑:“好,我等你。”
沈吟秋走后,安玲才担忧地出声:
“姑娘,日后您和贤王妃相见时,贤王妃会不会刁难您?”
她不得不有这个忧虑,在她心底,王妃都是皇亲国戚,根本得罪不起。
姜姒妗却是难得的平静,人许都是有占有欲的,在知道贤王妃至今没放弃给裴初愠说亲时,姜姒妗对所谓的贤王妃就有了些许抵触。
很难缓解。
她垂下眼睑,轻声道:“等到那时,她便是想刁难我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说得难听点,等到那时,还不知是谁刁难谁呢。
贤王府的殊荣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贤王妃当真一点都不清楚么?
说到底,她最后会不会受到贤王妃的刁难,其实决定权在裴初愠手中,裴初愠对她的心意也叫她有底气说出这番话。
安玲一知半解,但见姑娘没有担心,她也就将这件事抛却脑后。
姜姒妗抵达京城半个月后,终于收到姜安昃和姜母一行人将要抵达京城的消息,姜家也来了人,与此同时,姜姒妗的嫁妆也会一起送到了京城。
前一日,得了准确消息的姜姒妗是要亲自去接父母族人的。
云晚意也难得没有乱跑,和表姐一起窝在府中,她探头看了眼帖子,说:“听说表姐的嫁妆也送来了?”
她有点好奇,这次倾姜家全族之力,究竟会送来多少嫁妆和贺礼?
姜姒妗颔首,她没有隐瞒,毕竟等明日云晚意就会知道了。
安玲这时进来:“姑娘,裴大人派人送信来,说是明日来接您一起去码头接夫人和老爷。”
云晚意捂住唇,忍不住地偷笑:
“表姐夫真是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开表姐。”
总寻着各种借口想要和表姐见面。
姜姒妗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云晚意这么一说,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轻轻推了推云晚意一下:“偏你话多。”
翌日,裴初愠早早地到了姜府,他是坐马车来的,他今日穿一袭天青色衣袍,玉带收起腰身,一根通神剔透没有杂质的墨色簪子束起头发,穿戴整齐,衣袍上用金线绣着团绒,看起来格外的奢侈矜贵。
云晚意格外有眼力见,自己去了后面的马车,将表姐让给表姐夫。
裴初愠看了她一眼,云晚意是个很好看懂的人,她眼底的野心太盛,但她着实是个会讨好人的人,即使知晓她有野心,也知晓她骄纵,也很难让人讨厌她。
至少,裴初愠从她叫第一声表姐夫时就觉得她是个不错的,裴初愠很坦诚地承认自己有私心。
姜姒妗有点不自在地恼瞪了云晚意一眼,裴初愠隐约低笑一声,朝某人伸出手去:
“看来那辆马车挤满了,淼淼和我同乘一辆,可好?”
姜姒妗只好将手伸给她,但依旧闷声嘟囔:“你们两个倒是一伙的了。”
裴初愠否认:
“不是。”
姜姒妗不服地抬起杏眸看他,裴初愠扣住她的手,牵着她进了车厢,才不紧不慢道:“我只和你是一伙的。”
姜姒妗脸有点绯红,如同红霞映面,一双杏眸乱瞟,格外顾盼神飞,许久,她想起了什么,低声地秋后算账:
“听闻我回衢州后,裴阁老在京城的生活格外多姿多彩。”
裴初愠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她几乎从未叫过他裴阁老,以至于这声称呼一出来,裴初愠就察觉到她话音中的不妙。
他端正了坐姿,垂下眼,以示自己的不解:
“淼淼是指什么?”
姜姒妗如今很了然将一切问题说出来解决的轻松,她偏过脸轻哼:“听说有人要给裴阁老做媒,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娇娘,真是羡煞旁人。”
她故意将话说得很酸,但话落后,她才发觉她是真的有点酸涩,忍不住地轻瘪了瘪唇。
裴初愠立即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他没有不以为然,替女子倒了杯茶水,低声和她解释:
“我没见过你口中所谓的美娇娘,那日是姨母生辰,我不知姨母有旁意,只是和往年一样去送贺礼而已。”
他自觉不是替自己辩解,而是实话实说。
姜姒妗却是闻言后,心底忍不住地咯噔了一声。
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姜姒妗却听得出裴初愠对贤王妃的重视,她入京时,京城早已安稳下来,但她也知晓前几年朝堂可是不平静,内忧外患,在这种情况下,裴初愠仍是会坚持亲自去送贺礼,足够说明他对贤王妃的看重。
但不妙的是,这些贤王妃显然是不满意她嫁给裴初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