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找我的么?”敦煌脑海中泛起的波动逐渐高亢,其中释放的明显敌意更是在不断放大,不禁让他的眉宇情不自禁地微蹙三分。
“叔叔,你怎么不吃呀?”正当敦煌深思之际,一串也是唯一一串烘烤完美的烤肉却突然递上前来,在他严肃的双眸前晃了晃,瞥过眼,看见的是雪儿那一嘴油腻的微笑。
“呵,你吃吧,我不饿。”敦煌宠溺地揉了揉雪儿的前额,转手抬起泛着腾腾热气的茶杯时,本是有些涣散的双眸顿时凝聚于那一脸欣慰的李昭苒身上,脑海中的神念刚启,正要诉说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姐,”来人穿着普普通通的仆人装,有些气喘吁吁的,似乎是刚跑了好一圈,他慌慌张张地单跪在李昭苒的面前,没有去理会那背对着自己的敦煌与雪儿,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李昭苒的眉宇深锁,对于这个不守规矩的仆人,显然是有些不满的情绪掺杂其中的,毕竟,在前一阵子,她就已经下达了如非要紧,决不能打扰自己的死命令。
“有人来访...”仆人慌慌张张地说道,有些畏首畏尾的。
“就只是有人来?”李昭苒眼眸中的寒意逐渐浓郁,就连一直都是温柔平淡的声线,如今都是有些初现锋芒,宛若霜刃般直刺他的心窝。“这点小事,你就要上报么?难道你自己不该明白怎么做么?”
“不不...”仆人在李昭苒显得威仪毕露的神态下,变得更为惊悸,忙是改成双膝跪地,在两下重磕后,才语无伦次地说到,“是....是...南溟帝国的人...”
“南溟帝国?”李昭苒眼眸中的寒意转换为明显的敌意,迅疾而不失典雅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纤纤玉手轻扫开头顶的粗麻布,一头秀发旋即散落,长垂至腰间,更为其增添三分姿色。“他们这时候派人来?是想干什么?”
“不...不知道...”将头埋在自己前递双手间隙中的仆人浑身颤抖着,生怕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会点燃李昭苒爆发的导火索。
“你先下去吧,我会处理这件事。”出奇的,尽管李昭苒那显而易见的怒火几乎布满了整张俏脸,但却并没有尽数发泄在那仆人的身上,后者得到她的允许后,也是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朝着门外疾步走去。
“这帮家伙,还真是嚣张惯了,连我李家,都敢蹬鼻子上脸了么?”李昭苒缓步走到门沿边,一双美眸向外投放出如剑锋般的凌冽,“一群胆大包天的混帐。”
“我想,他们应该是来找我麻烦的。”恍惚间,一只沉稳手掌悠哉悠哉地拍在深陷怒火之中的李昭苒肩膀,伴随着一声在她耳畔响起的低沉,宛若一桶冰水直接泼在李昭苒的身上,硬是将那中烧的怒火浇灭大半。
“找你?”她的一双美眸上移,凝视着那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伟岸侧影,眼底散发着的疑惑逐步取代了怒气的主导地位。“为什么?”
“应该是当初我乘船过来之前,把他们帝国的一位殿下吓得尿裤子了吧。”就像是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敦煌面不改色地淡然道,却是换来了李昭苒的一声噗嗤。
“哥,你真是的,到哪都不老实,总喜欢惹事。”虽然说出的话有揶揄的意思,但李昭苒的语气却全无嘲讽之意,有的,只是一抹缅怀与欣喜,“不过,这才是你嘛!”
“这件事就让我来解决吧,这七天里,你尽好你为人子女的责任就行,别动不动就摘粗麻布帽,这是不孝。”敦煌脸庞略显肃穆之色,对于李昭苒的冲动,有着些许一望而知的不悦。“还有,看好雪儿,我去去就回。”
“哼,还好意思说我,不知道谁才是不孝的那个。”除了第一声傲娇的哼以外,后面的几句话,几乎都是李昭苒嘟囔着嘴说出来的,不过,她还是乖乖听从了敦煌的建议,迅速走回蒲团,将那白色的麻布重新带回头顶。
再转身之际,敦煌的身影已然是消失无踪,只剩下了那留有一头银发的雪儿,心满意足地舔着自己的双唇,回味着那烤肉的滋味。
“雪儿,你还想吃什么嘛?”光是看着那一脸天真的雪儿,李昭苒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融化了,连语气都变得无比温柔,就像是母性爆发了一样。
“不啦,谢谢姐姐。”雪儿冲着李昭苒露齿一笑,极具感染力的笑容看得后者不由得一呆,“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向请教姐姐。”
“恩,你说吧。”
“能不能跟我说说叔叔以前的故事呀?”
“这个....”李昭苒先是一愣,眼中的碧波流转出为难之色,但最终,还是败倒在雪儿那闪烁着近乎于恳求之色的灼灼注视下。“好吧,就跟你讲讲吧。”
敦煌刚一出门,还没走两步,一道矮小的黑影便是从一棵树后打着滚跳了出来,看着那略显狼狈的身影,一抹笑意从眼底闪过,也让其急促步调逐渐止了下来。
“师傅,”单论那一双摄人心魄的淡红眼眸,可不正是姜乐冥所独有的神采么?此时的姜乐冥,怀中依旧抱着那柄匕首,但如果有心观察的话,完全可以留意到其鞘上此前还是若隐若现的微弱光芒,此时已然是逐渐转变成深邃的幽蓝了。
“看来,你真有可能在一年来成功唤灵呀。”敦煌上下打量着姜乐冥,自然也不会错过那柄匕首的变化,这才施施然说道,“继续保持吧。”
“师傅...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姜乐冥昂起头,一双淡红的眼眸此刻已是被血丝充斥,流露着就连敦煌也难免感到几分心悸的凶厉之色,“但我希望,这件事,能让我自己一个解决。”
“你自己解决?”敦煌稍稍挑起下巴,眼底的浑浊闪烁着恍然大悟的精光,姜姓王朝,姜乐冥,两者间的关系真的是偶然么?敦煌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他第一次用点缀着关切的话语,向姜乐冥问到,“你真的可以么?”
“不管我自己能不能行,我都必须凭自己去解决这件事,这是仅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仇恨。”姜乐冥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话语中的激动也是逐步高亢,待到话音一落,他已是左手握柄,右手紧鞘,用双手将那柄光芒大放的匕首高举过顶。
双手外扩而开,竟是将那柄匕首,成功地从鞘身拔出,银光熠熠的匕首在阳光下,绽放着无比璀璨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