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轿车一进桑树林,遂放缓了车速,待走到众人隐着的地儿,那速度可就更慢了,可以说是一点儿一点儿蹭过去的!
石垒和万仓看清了,那车正是荆志国的车!这还不算,俩人儿还从前挡风玻璃处看清了,开车的人正是荆志国。
荆志国戴着一副无框水晶墨镜,一边儿开着车,一边儿也正朝砂石路的两侧不停地撒目着哪!
一应众人都看见了开车人,但认识荆志国的可就只有石垒和万仓啦!
诶?这是个啥人哪?除了石垒和万仓,剩下的那些个人个个心中充满疑问。但见那车的前边还挂着一面小国旗,满洲国那花里胡哨的国旗!
轿车并没有停下来,走过了众人隐着的地儿,就加快了速度,向东蹽下去了!其间,石垒故意将自个儿的身形暴露了一些个!
石垒知道,荆志国看着了他,也就知道他们这伙子人是到了位啦!
要说,就是到了这时,石垒和万仓在一应众人的眼里那身份还是不同的哪!在钱忠,韩老六,小宝那儿,石垒和万仓就是啥经商的商人,啥货栈的伙计,而在初发那儿,那可是省警察厅的警官!当然,这些个人都知道,这只是石垒和万仓明面儿上的身份,实际上干着的活儿那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啦!
一应众人看到那黑色轿车从眼目前经过,石垒并没有做出啥表示,也没有发出啥号令,估摸着可能跟这回执行的任务没啥关系!那人家不说,咱问个啥!
太阳已经升起来啦!把山野照耀得亮堂堂的!山野间的那种灰突突的景象在这一忽儿发生了变化,天地间多了一些个亮色。山风仍然料峭,但已经不再象严冬那样浸人骨髓。
山野之间寂静无声。
这两天,隐于北山之上的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的那些个人看到日本关东军的那些个卡车来来回回的蹽了多少趟了,并没有出啥意外,心情多多少少有些个轻松起来,紧张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那种感觉确实让人非常难受!心情的轻松并不一定就与心神的放松,松懈!有啥必然的联系!
王娟秀少佐和王娟娥少佐那可真真儿就是久经战阵,她们知道哪轻哪重,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她们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的那荆志义家的院子里,省警察厅的那些个人,县警察局的那些个人,啥覃庄,啥荆家沟,来来回回的,谁敢说,这些个不是异常?
早上,她们看到荆家沟保安队的那个腿脚不太灵便的人从荆志义出来往东街走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同两个大人还有一个小孩儿一块儿走了回来!这个时候,正在北山上值班儿的是王娟娥少佐和葛芜中尉。从那么四个大大小小的人走道儿的神态和姿态上看,那是相当的悠闲,一边儿走着还一边儿说着话。那些个人进了荆志义家的院子后就奔了正房了。过了一会儿,那个腿脚不太灵便的人从正房里走出来,接着扫起了院子。约摸有一个钟头的样子,她们看到了荆志国的轿车从西边儿开进了荆家沟。那车在荆志义家东院墙的那道边门儿处停下来,鸣叫了两声。接着,她们看到那个叫做白果的人,就是荆志义家的那个捞忙的啦!从下屋里走出来,打开了边门儿。那轿车直接就开到了西厢房的南山墙处停下来,省警察厅特务科的那个啥科长荆志国从车上走下来!
在这一应过程中,王娟娥少佐的心里正经翻腾了几回!看到那个叫做白果的人出来开门,王娟娥少佐的心里真真儿就是相当难受!就这么一个人,竟然敢跟咱们大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的人动手!这前前后后也好几回啦!这要依着咱,咱早就把他抓起来杀了!要说,在覃县荆家沟事务上,王娟娥少佐是有着自个儿的一套想法儿的!她认为将军和妹妹想着事儿也对,但在眼下这么个时候却不一定对!为啥?王娟娥少佐认为王儒少将和王娟秀少佐的那些个都是老一套,都是些个过了气的,过了时的,啥谋略策略!啥放长线钓大鱼!啥让那些个还未露脸儿的人露露脸儿!现代战争,瞬息万变,哪有那些个闲功夫扯那些个没用--啊!要说有用没用,应该还是有些个用的,但用处不大!我们大日本关东军是谁?那咋能就允许中国东北,满洲国这些个人就那么胡整胡扯哪!钓啥大鱼?有那个必要么?谁敢说这不是养虎为患?从王娟娥少佐这一套思路想法捋下来,她枪杀荆继富可就有点儿泄私愤的意思啦!当然,要是真真儿就有个啥人说她在枪杀荆继富这个事儿上是泄私愤,那她是绝不认可的!那咋会是泄私愤?她是为大日本关东军,为大日--清除障碍!从根子上看,为的是大日本关东军,大日--
这样想着,王娟娥就时不时地在心里涌出冲动!她恨不能就带着一些个人冲下山去,冲进那荆家沟,看到人就杀!
荆志国听了陈果和白果说的啥再次接头儿的事儿,知道,两股子抗日武装已经就到达了指定位置,那已经就喜上眉梢!
一场战斗,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斗,很快就要打响!
到得这时,荆志国真真儿就恨不能亲自带着人冲上战场!同那些个日本人拼死一搏!可自个儿身负重要使命,这也是没招儿的事儿!
荆志国详细询问了陈果和白果两个人在返回的路上遇到的那个人的一应情况。荆志国初步判断,这一回遇到的这个人应该是同陈果和白果头一次去大梨树镇接头返回途中遇到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荆志国在听到白果说到的一个细节时,不由得不蹙了蹙眉!这让他想起了奉天大和旅馆南侧,白果同那个黄大宝在搏斗过程中遇到的事儿,想到了奉天北市场一青楼女子说到与黄大宝接触时,黄大宝身上散发出寒气的事儿,一应的事儿!这样说来,那个已经被个啥人在暗中枪杀的黄大宝,同这回陈果和白果遇到的这么个人应该是同出一脉的啦!不管这个人是个啥人,是个日本人已经就确定无疑!想到这里,荆志国感到前所未有的一种震惊!他再次想到了此时尚在覃县的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机关长王儒少将!
这个事儿,眼下是无法确认的!这个事儿会不会成为历史迷案,那可都是不好说的事儿啦!不管咋说,荆志国想到,日本人为了打赢同中国人的这场战争,已经就招募了自个儿国家的一些个异士 ,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日本关东军的那些个卡车一进到那覃庄火车站货场,立刻就紧忙活起来!反正一天就跑那么两趟,早干完早拉倒!先装完车的那也用不着再等别的车啦!已经就干了两天啦!轻车熟路!一辆卡车率先就轰轰隆隆地开出了那货场的北门了!那些个后进货场,还在卸车装车的卡车上的大兵就着起急来,八嘎!着急可是着急,那些个大兵都知道自个儿今儿个干着的这活儿,那可是个懈怠倏忽不得的活儿!那在装车卸车的一应过程中,那可真真儿就是格外小心!车装好,用那足有小孩儿胳膊粗细的麻绳铧牢,那要想让那一箱子一箱子的药包在卡车行走过程中老老实实地呆着,不晃荡,那得两个大兵用足了力气,拽那粗绳子,捆牢了,还得把那箱子与箱子之间的缝隙用木头板子塞住!这一应的事儿弄完,这才敢放心大胆地把那车开出货场,待上到了那砂石路,就可以没命地向前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