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她与迟睿注定会有这般结局,她的心却很痛,很痛……这是她第二次学会爱人,她知道他是个不同寻常的男人,却没想过,他至始至终都只是在欺骗她玩弄她……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她的心愈加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天知道,四年前,她离开他的那一段人生岁月里,她每晚都想一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她觉得好累,好苦……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予她安慰,她在乎的人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她……脑海中再次闪过他拥着那个女人的满足模样,那是曾经独属于她的宠溺感觉,今后不再属于她……再也不会有人唤她“宝贝”,她和他,再也不可能了……她哭了,当医生那着冰冷的器械在她的腹中搅动时,她紧紧地闭上眼眸,不想再看这个污浊的世界一眼。
雪幽感觉那金属器皿轻轻地在她的子宫里面吸着,象是把她的灵魂一点一点地吸干,在她全身的力气慢慢地散去的时候,她的心也渐渐变冷,变凉,直至再也没有任何一丝温度。
半个小时后,脸庞毫无血色的雪幽自手术病房内步出。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抬起模糊的视线一瞥,冰冷的病房女医生正在处理着那团红红的血迹,那是她的骨肉。
“四十天了,呵呵。”
医生温柔对回头对她说了一句,而她的心象被硬生生剜了一砣肉,扁平的肚子已经空了,她的心中也涌起一种失落感……孤孤单单,她搀扶着医院的墙壁,她艰难地,一步步缓慢地行走着,下体时不时泛起一阵痛楚,她努力隐忍……眼角的泪水肆意逸出……
她抬起泪蒙蒙的湿眼,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一抹凌厉的身形正大步穿越医院长长的走廊,向着她的方向疾步而来。
“雪幽。”
凉煜飞大步跨到她的面前,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色,心痛的感觉油然而生。
为什么她要这样折磨自己?
“煜飞。”
她失去血色的唇瓣努力地,努力地扯出一记苍白的微笑,她掀唇轻问着他。
“你为什么会来?”
而他又怎么知道她上这医院来打胎?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不会在乎,你的孩子也是我的,不管是瞳瞳,还是那个未出世的小生命。”
凉煜飞是真的心疼她,打胎会伤了元气的,要不是,他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柜台上的那张与医生相预约通知书,他还被蒙在鼓里。
他真的不在乎?这个女人为什么就这样傻啊?
就会采取这处方式伤害自己。
“瞳瞳已经不是你的孩子了,如果你要,我会替你生下我们的孩子。”
她的笑容尤如风中凋残的百合,娇嫩,绝美,却让煜飞感动的热泪盈眶。
笑容中那份断腕般绝烈的割舍,又是那么狠狠凌迟着他的心口。
“别这样傻了,我心疼你,我不要孩子,瞳瞳就是我的儿子。”
多痴情的男人,多么伟大的男人,雪幽想说的话硬生生被堵在了喉咙,她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面对如此宽宠大量的凉煜飞,她的心窝不禁有一缕温暖缠绕。
“慢一点,雪幽。”凉煜飞挽抚着她,放缓了脚步,由着她一步又一步艰难地走出华硕医院。
在医院的大门处,她们居然看见了有一辆黑色的软顶敞逢跑车大刺刺地停放在医院大门口。
想不到她们会再一次见面,想不到,她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在她刚刚打掉他孩子的那一刻,当她的步伐停驻不前,凉煜飞终于发现了异常,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他就看到了,一身笔挺墨色西服,高大帅气的迟睿正从那辆黑色的小轿车里走出。
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们,面情微愣片刻,他深邃的眸光里,那抹晶亮瞬间黯淡了下去,面情有一种绝世的哀伤,阴鸷的视线瞟了他一眼,然后,定在了雪幽苍白的面容上,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毫无留恋地调开,定格在了他搂着雪幽腰际的那支强健的手臂上,眼尾划出一重又一重冷削的幽光。
纵然一次次在心底对自己强调,她和他今后都别再有任何交集,然而,这个时刻,她的脑子浑浑噩噩,在她最脆弱的时刻……却还是看到了他,她的鼻头一酸,泪再度滑落面颊,虽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办,可是,那毕竟不是他啊。
她以为,他会向她们走过来,至少可以打一声招呼吧,朋友似的招呼,当她的心底涌起这样的念头的时候,孰料,眼前的画面却令她伤痕累累的心愈加难受……原来,他并不是来探望她的,他之所以出现,原因是郑书桐的身体不适……是的,眼前的迟睿皱着凝重的俊眉轻柔地扶着郑书桐下车,郑书桐的额前皆是细密的汗水,脸色亦显苍白……他们缓缓朝她走来,她与煜飞都没有刻意逃避,而是静静地朝前。
不知为什么,眼泪在这一霎那竟乖巧地停留在眼眶……彼此,擦肩而过,窜入鼻翼的依旧是他淡淡的男性气息,如此熟悉,却又是如此陌生……那一秒,她注意到,他的眸光至始至终都没有停驻在她身上,仿佛她是一个透明人一般,不被任何人看见……终于,她的耳畔不再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她清楚的明白,今后,这将是她与他的相处模式,是的,她不该再有任何希冀……希冀什么呢?那一夜,本来就是最后的一夜,即然,孩子打掉了,在她离开她身体的那一刻,她们就此形同陌路,连逃都不用逃,形同陌路呵。
“雪幽。”
煜飞焦急地搂住她不断颤抖的身体,轻昵地唤着,他也感受到了雪幽心底那极致的痛苦,他也看到了迟少冷若冰霜的俊颜,他的妻子一颗心仍然还在迟少身上,可是,他会等,会等到她心甘情愿放弃那段感情的一天。
她被煜飞抚进了车里,然后,车子在凉煜飞的手下就此滑出,在午后的街道划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看样子,他很爱郑书桐,香港警界郑督察的掌上明珠,他与她,不管身世与外貌都是那么般配,只是看到自己的眼里,却是那么的扎眼,他说他爱她,却时刻陪在郑书桐身边,只是,这与自己有关系吗?强迫自己移开思绪,她的眼睛投射向车窗外。
凝望着窗外美丽的风景线迅速地往后退着,雪幽的心口那层隐晦的幽冥深雾浓重,结束了,都结束了,彻底地结束,她缓缓地阖上涣散的瞳眸,希望醒来后,又是斩新的一天,呵呵,她的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笑痕。
开着车的煜飞,侧过脸,凝视着雪幽唇角的那抹淡定的笑容,他沉重的心这才有一点点释然。
医院里
医生诊断郑书桐得了急性阑尾炎,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所以,迟睿把郑书桐抚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关了,迟少脚步踉跄地走到了医院交费处,他掏出金卡替郑书桐交了手术费以及住院费,低垂眼帘,对收费小姐说了一句。
“请帮我查一下冷雪幽小姐刚刚的交费情况。”
“好的,先生,冷小姐已经交了数千元的手术费。”
“什么手术?”
“不好意思,我们不便透露病人的隐私……”收费员小姐的话还未说完,数百张红色的人民币已经甩到了自己的的面前。
“妇产科……人流手术。”
人都是贪婪的,世上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了金钱的诱惑,这个冷小姐可千万别怪她啊。
她手上的那沓人民币,她还没有完全把它理清楚数额,男人已经火气冲天地离开了收银台,那零乱的步伐,冷昂凌厉的身形,都在嚣喧着他心底狂猛的怒气,虽然长得帅极了,可是也太凶了。
妇产科里,迟睿高大冷峻的身形堵在了妇产科女医生的门口,一脸阴鸷的表情,吓得女医生瑟瑟发抖,这男人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堵在手术室门口,不让她走出去,她还有一些病人要看,他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要帮她做?”
他的话,让女医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她秀眉拧紧,她做的人流手术何止千千万万,都是女人们自愿来做的,切,这男人也太嚣张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给她做?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说完,他几大步冲向前,大手一挥,那摆放在柜台上的那一个个白色的瓷盘,就此翻了个底朝天,白色盘子里的刚刚经过消毒处理的器皿,一下子全都乒乒乓乓地扫落地面……吓傻了站在门口的女医生。
女医生刚想呼救,唤来医院的保全,可是,她喉咙里涌起的话被男人冷咧地一瞪后,硬生生吞进肚子里,因为,他冰寒的眸光象是狠不得射死她,在她身上蹙几个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