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下了的时候,慕桑就着暮光缝着手里的小衣裳,人消瘦无比,显得肚子硕大无比,好似所有的营养都吸到胎儿上去了。坐了一阵子就坐不住了,吃力的拄着桌子扶着腰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活动着筋骨,防止小腿肿胀抽筋。
披着厚衣裳去了厨房,还没进去就被绿枝赶了出来,说什么一个孕妇不好好休息,到厨房添什么乱,上别的地方玩去吧。
今日是腊月初八,是喝腊八粥的时候,绿枝就用家里的精米混着各类粗粮豆子煮了一锅腊八粥,每家一碗的分散了出去,也算是初来乍到的感谢了。
慕桑闲着无事很积极的领了这一份差事,就去敲邻居的门很热心的送去一份关于腊八的关心。听说那四五个青年人都去镖局做事了,押镖四湖五海哪里都去,若是把她们绣好的绣品托他们到边疆四处去买,也不知能不能赚个好价钱。
开门的是个魁梧的青年人,眼角有一道疤,瞧着挺吓人的。
慕桑提着食盒若无其事的往里走,微笑着说道:“今日是腊八节,小妹煮了一些腊八粥,大家都是街坊领居,便想着送一些过来,这位小哥别嫌弃小妹手艺粗糙。”
许是听见院子里说话的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位男子,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娘子哪里的话,我等感激还来不及呢,从没想到今年腊八还能喝到腊八粥,是托了夫人的福。”
开门的男子接过慕桑手里的食盒,慕桑嘴角含笑向那位小哥福了一礼:“小哥多礼了,一来感谢当初的救命之恩,二来有个不情之请,万望不要惹小哥不快。”
一头发丝用布条挽在脑后,不施粉黛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身黛青细布大襟棉袄,衣领处和袖口处绣着精致的紫藤祥云纹,仪态翩翩风姿绰约,硕大的肚子也不影响她的风度。
陈大当家猜想,她以前定是一位官家小姐,成婚以后也是一位官家太太,也不知什么原因落难怀着身孕艰苦度日。
她的容貌,她说话的语气,她走路的姿态都诉说着她的不平凡。
慕桑谈吐优雅落落大方,丝毫不见女儿家的扭捏:“听闻几位小哥在走镖,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我身无长物家里用钱的地方又多,只有一手女工略拿的出手,就想着托小哥走镖的时候带一些出去买。”
那男子惊奇的看着慕桑,这目光令慕桑不安,也许这让他觉得为难,想想也是,他们走镖的哪里会理会这些小钱:“若是为难,便当我没有说过。”
这时陈大当家从屋里出来了,出声道:“不觉得为难,不妨夫人拿出绣品我撑撑眼,年前要去西北走一趟镖,说不得就赚一笔钱过个好年。”
慕桑兴奋的道谢:“多谢陈大当家的。”随即拿出一副双面苏绣花开富贵的牡丹图,配线名贵、花态雍容。
慕桑瞧见了陈大当家眼底的惊叹,这是绿枝的得意之作,没道理没人不为它折服。她愉悦的问道:“陈大当家的瞧着如何?”
陈大当家的点点头,夸赞道:“应该能买个好价钱,夫人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慕桑笑着点头:“承大当家的吉言,就此谢过。不知运费如何算?”
陈大当家是个爽快的人,不拘于这些小钱,也有些狭义心肠,瞧着孤儿寡母便想着多帮些,就说道:“两成足矣。”
慕桑愉快的谈成了一桩生意,回到家的时候挑了几副上等的绣品,一并送到陈大当家手上,期待着发财。
慕桑走了之后,笑呵呵的那个男子纳闷道:“大哥,今日你怎么这么好说话?莫不是瞧上那小寡妇了?”
兄弟们闻言一愣,都瞧着陈迟不说话,眼睛里的戏丰富的都能唱一折子戏了。
陈迟无奈的看着这些弟兄们,解释道:“灾年都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再说那秦大夫救过我的命,理应多报答几分。”
听闻都点点头,觉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