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灵王一战,掩月宗伤亡惨重,仙藤的封印有所松动。
真正的花懿轩就是在那时候参加了入宗考核,且在中途就陨落了,九方濂伺机将意识与本体剥离,附在其身。
严格地说,这具身体早就死了,九方濂用本体的生机之力温养着,看上去与活人无异。
秦默默听九方濂说完这件事后,当即一刀划开藤叶表皮,抬眼对九方濂道,
“若是掌门能得救,我定会为殿下请功,这都是殿下的主意,药也是殿下贡献的。”
九方濂:“……”
如果秦默默一开始就这么做,和那些自私自利的人族没什么分别,但这是当事人自己的意愿就另当别论了。
掌门的死活,九方濂一点都不在乎,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可事已至此,他不好出尔反尔。
秦默默将提取的藤汁倒进药炉,道,
“殿下请放心,经过药炉的提炼后,旁人分辨不出里面的生机之力是取自藤汁,这样就不会有人为此伤害殿下了。”
言辞极为真诚。
九方濂轻哼一声别开脸。
秦默默还是第一次看到花懿轩心绪外露,觉得有些新奇。
宫临渊眉眼含笑,这代表九方濂愿意用真实的面孔来面对她了。
一夜之后,秦默默带着由藤汁炼化而成的丹药去找庄丞。
如果直接送到昭天门,肯定会被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挡回来。
“这是什么丹?”
庄丞感受到丹药中蕴含的蓬勃的生机之力万分惊讶。
外表是绿色的,纯净剔透,丹香清凛,闻起来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好似置身于山林之间,成分不明,与其说是丹药更像是纯天然的灵物。但已有的记载中并没有这样的灵物。
“生机丹。”秦默默随口一编:“对掌门的病能起作用吗?”
庄丞眸光微沉:“治愈恐怕不行,但可以延缓,你有多少颗生机丹?我会让门内给你支付报酬。”
“报酬我不要,既然是治标不治本,再多的丹药也没用,我希望宫主能带我去见掌门,允许我为他诊断一下,说不定能找到治愈的方法。”秦默默道。
丹药只有一颗,无论能不能治愈,她都不打算再炼。
藤汁相当于九方濂的血液,立场使然,抽一次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你还懂得医术?”庄丞诧异道。
“略懂,不过刚好接触过掌门这种病症,要亲眼见过才能确定。” 秦默默道。
如果直接说解咒,想都不用想就会被拒绝,两尊大佛还守在昭天门呢。
医术的悬念就比较多了,疑难杂症难诸多,指不定谁就专长哪一块,其他人所不及。
庄丞想了一下道:“要先看这颗丹药的效果如何才能决定。”
闾丘岭如今气若游丝,经不起半分折腾。
“我等宫主的好消息。”
秦默默直接跟随他进入昭天门,在外面候着。
“你平时无理取闹也就罢了,事关掌门性命,你却三番五次来闹事,今天我就代掌门教训教训你!”
屈泰河气势汹汹地带着门下弟子将秦默默团团围住。
如今幻颜身死,闾丘岭自顾不暇,屈泰河这是仗着没人给她撑腰,想要借此机会找她麻烦。
“屈长老,脑子坏了要尽早治疗,我这是第二次来,三番五次从何说起,而且你口口声声说掌门需要静养,却摆出这么大阵仗大呼小叫的,我怀疑你居心不良。”秦默默压着嗓音,目光冷厉。
“牙尖嘴利,强词夺理,我昭天门容不得你撒野!”说中了又如何,闾丘岭倒下,谁还能管得了他,屈泰河现在是肆无忌惮:“动手!”
整片区域的地面上浮现出隐藏的阵纹,阵光乍现。
这是昭天门的护门阵,灵活多变,一众弟子均匀分散在阵法周围,进行操控。
“锁!”其中一名弟子大喝一声,无数条锁链结成天罗地网从天而降。
“你也进来。”秦默默向屈泰河招了招手。
屈泰河只觉得可笑,下一刻,背心突然受到重击,飞扑进阵法中,呕出一口老血。
一众弟子见状被迫解开即将成型的锁网。
“是谁偷袭我!”屈泰河回头看去,只看到一把凌空而立的锻造锤。
锻造锤捶完了屈泰河,又去捶其他弟子。
没有肉/身操控,弟子们只能用刀剑硬碰硬,一锤子下去,叮当作响,断了两把,没断的也有损伤。
“啊,我的剑!”弟子们心疼不已,打不过就跑吧,一个个抱头鼠窜。
阵法脱离掌控仍然继续运转,对阵法中的两人进行了无差别攻击。
怎么说也是自家的阵法,屈泰河仗着对阵法的了解,按照八卦的走位几次避险,正想看秦默默的笑话,一转身发现秦默默同样毫发无损,气到面容扭曲,
“你也懂阵术?!”
秦默默摆摆手:“不,我不懂,只是这阵是我父亲设的,我碰巧知道而已。”
秦苑杰为了扭转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印象,一有机会就宣扬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恰巧提及过此事。
闾丘岭以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徒弟为荣,屈泰河却是把后来者居上的师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听她这么说,简直要气炸了,直接对她出手。
“泰河,我还没死呢。”
一道虚弱、苍老、无力却又威严的嗓音忽然响起。
随之,有人上前解开了阵法。
“师父,是她居心不良,故意来闹事,我怕惊扰了您,结果还是让她得逞了,是徒儿的不是。”屈泰河掩去眼底的慌乱,恶人先告状。
秦默默想说什么,一抬头看到闾丘岭的面容,瞬间哽住了。
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一宗之主,鹤发鸡皮,双眼浑浊,脸颊凹陷,瘦骨嶙峋,躬着身子,身高矮了一大截,手臂颤颤巍巍,整个人都脱相了。
若非出现在这里,很难联想到是同一人。
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白光笼罩的出家人,应是为他保命的福咒师,鸿静师太和通乐大师。
庄丞面上有气:“掌门能起身多亏了她的药,她是来给掌门治病的。”
屈泰河不屑道:“她的炼药术是不错,可她小小年纪,医术还能超过庄宫主不成,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
“我不行,你行吗?当个看门狗都不称职,不分对象,吵吵嚷嚷,乱咬人。”秦默默彻底怒了。
或者说看到闾丘岭的状况,完全失去了平常心。
屈泰河还想说什么,闾丘岭突然歪倒,惹得众人一阵惊慌,把他扶回房里。
“师父能起身了,这是有好转了。”苗逊抹干眼角的泪,转身对闾丘岭恼怒道:“想不到屈长老竟是如此不分轻重之人,竟然挑在这个时候泄私怨,若师父因此事有个好歹,我定不会善罢甘休,从今日起,你就不要靠近这里了,我在这里守着!”
“我做什么,你管不着!”屈泰河疾言厉色。
话一出口,昭天门其他几位长老陆续站到苗逊身侧,无言的支持。
闾丘岭最讨厌门下弟子拉帮结派,苗逊和屈泰河不和不是一日两日了,但也仅限他们二人之间,这一次,做得太过分了,其他人也看不下去了。
屈泰河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狠狠地瞪了秦默默一眼,袖摆一甩,大步离去。
“听说是秦长老献药,掌门才有所好转,药够不够,不够的话还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提,我们一定会为你寻来。”
一众长老对秦默默和颜悦色,各种示好。
“我要先看看掌门的病情才能确认。”秦默默应道。
九方濂的计策果然有效,这些长老一直守在周围,她第一次被屈泰河阻拦的时候没有一人出面。
不多时,由庄丞出面把秦默默请了进去。
“我要单独给掌门诊断,希望你们能暂时出去一下。”秦默默道。
“听她的话吧。”闾丘岭轻声道。
庄丞为难道:“至少要让两位大师留下。”
鸿静师太与通乐大师交换了一个眼色,道:“没猜错的话,这位施主也是福咒师,功德虽不比我们二人深厚,一时半刻也能护住闾掌门。”
“师太说得没错,我确实是福咒师。”秦默默道。
庄丞微微放下心来,和众人一起退出门外。
门一关,闾丘岭从被子里摸出一个乾坤袋,用交代遗言的口吻道:“里面的东西都是留给你的,还有一份我的手书,可以用来证明你的身份。”
乾坤袋里功法、丹药、法器、阵石、珍贵的灵材无数,这是作为遗产都给她了。
秦默默心口发堵,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闾丘岭徐徐道来,秦默默前往外围之后,他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上面提及多名巫月教奸细,经过核实后全部属实,被他一锅端了,他怀疑是那些人对他动的手脚,但偏偏又不是咒术。
“是不是,试一下就知道了。”秦默默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召来了讹兽下咒。
闾丘岭老眼睁得溜圆,看着讹兽含着一脸阴邪的笑容,对着他凌空乱舞,挥袖绘纹,忍不住道:“我也是咒师……”
你分明是对我下咒,哪里是解咒!
“反正您已经中咒了,说不定再下一次就好了。”秦默默道。
闾丘岭:“……”
咒术生效。
讹兽恢复乖巧状,功成身退。
闾丘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满头白发自发根开始慢慢变黑,浑身的老皮裂开,衰竭脏器复苏……
秦默默欣喜若狂:“果然是咒术。”
闾丘岭呐呐道:“解咒的方法是二次施咒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秦默默这才向他解释:“这是讹的能力,严格的说不是解咒,是逆转,对你下咒的人要自食恶果了。”
闾丘岭的形象实在不好,她不再多说,先行离去,扬了扬手中的乾坤袋,
“掌门的厚爱我就收下了。”
“那个……”闾丘岭一脸肉痛。
——我还活着,不想把老底先送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