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比前些时间更乱了。
不夸张,感觉就像是成千上万隻蜜蜂不断在脑袋嗡嗡的鸣叫着,甚至是乱窜,怎么驱赶也赶不出我的脑袋,就跟那些烦恼一样。
都怪凌昊,净是讲了一堆毫无意义的事,我又何必杞人忧天过度担心?
难不成他是要我现在开始为巧遇他的那一天而做准备吗?笑死人了。
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望向掛在墙上的时鐘,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来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在「耍废」,转眼间都快七点了啊。
以行尸走肉之姿,我晃回房间里随便拿起梳妆台的鯊鱼夹,盘起紊乱的发丝,再从包包里掏出可爱的小钱包,打算今晚的晚餐又是在国民好朋友7-11解决。
然而,不知怎么搞的,站在玄关处,我愣了愣,心里是想着如果待会出去又能跟陈郡霖来个巧遇不知该有多好。
话虽如此,总不可能踏出这扇门后便看见他的身影,心想事成吧!
我嘲笑着自己的愚昧并推开门。
当然,外头只有一旁路灯的灯光以及走廊上微小的灯光,还不算上黑漆漆一片。经过自己原本住过的小套房也就是陈郡霖现在住的房子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一个很念旧的人,要是当年没有毅然决然地出国,我想到现在我也不会发现自己有这一项特质吧。
──那么,他呢?
驀地,心里有一道微小的声音,如此询问着。
我们都很清楚那个他是谁,是曾经那个一声不响、毫无预警便拋弃我的齐宇熇。
那一次的事件严重伤及我的自尊心,更叫我不小心忆起过去爸爸骤然逝世顿时无依无靠的感觉。那段日子的我大概比一般失恋的女孩哭的还伤心吧。
我甚至还跑到爸爸的墓园那哭,跟他抱怨齐宇熇有多过分,有多怎样的。奇蹟似的,两天后我接到纪亚霏的电话,她说了一句我觉得这是世上最难笑的笑话──「我找到你妈妈了。」!
之后我跟妈妈相认,重温失去十几年的母女情感,然后在妈妈的鼓励下决定出国念书,我想大概是在天上的爸爸不捨看我如此的难过,才费尽心思地替我找回妈妈,也许是这样子的。
「爸,我好想你。」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喃喃着。打从心里想念爸。
霎时──
「怎么了?」
「啊~~~~」被突然出现在一团黑暗中的不速之客吓到,我放声尖叫。
「嘘,你小声点!是我。」我听见某人如此说道,加上耳熟的声音,我这才乖乖闭上嘴。
定神一看原来是陈郡霖。
「喔干,白痴你吓人啊!」一不小心就冒出脏话,难道说他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喂!是你走路不专心差点撞上我欸。」他手插腰纠正我,相信我,我眼前的陈郡霖实在娘到一种极致。
「所以说你现在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囉!?」别忘记韩雨妍另一项特质,死不承认、厚脸皮。
「废话!本来就是你的错。」真失望,我以为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会再加个用力跺脚的。
「喔。」见我敷衍的「喔」一声便再也没有下文,陈郡霖他放软语气再次询问了我一句「怎么了?」。
「没事。」我尽可能的轻描淡写带过,因为我从未想过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他。
「女人的没事就是一定很有事。」陈郡霖自以为很厉害的道。
「你是交过几个女朋友?说的一副很了解女人一样。」我冷嗤,莫非又是空有其表的花心男一枚?
「了解女人跟交过几个女朋友没有直接的关係吧。」他反驳,紧接着擅自跳入另一个话题,「吃过了没?」很突然,我也这么觉得。
我摇摇头,据实以告。
「等会儿我跟客户约在义式餐厅谈计划,你要不要跟?」
然而,饿昏头的我正打算爽快的说好一口答应的同时,我想到莽撞做出决定的后果,「可是这样怪怪的。」想想看嘛,我,陈郡霖,孤男寡女,毫无任何关係,仅只是邻居,再好一点也称不上好朋友,顶多是普通朋友罢了。
接着,我看他沉默了三秒,「我不介意跟对方说你是我女朋友。」他灿笑着,跟高中智障青春洋溢的小男孩没什么两样。也对,他也才二十出头。
「你这招是钓不到我的。」我对于他的话嗤之以鼻,我本来就不是那种轻易上鉤的笨女生。即使年近三十大关,也不会飢渴到这种地步。
「我对你也没那种兴趣,」他笑着摇摇头,「别误会,我可没嫌弃你年纪比我大的意思,姊姊型的我也很喜欢喔!」该死的尾音还给我上扬,喔个屁喔!
果然屁孩都很白目,我没多说甚么逕自绕过他,决定还是去找我的国民好朋友。
但是,霎时,一个温热得大掌拉住我的手腕,位置慢慢下滑至我的手掌心紧紧地将我的手包裹住。
「走,先回家打理再一起去吃吧,想那么多干什么。」陷入失神状态的我意识到不知何时,他已走在我的前方,自顾自的拖着我、头也不回的讲着他自己想说的话。
「喔……」低下头,我的声音倏地变得很小、很小……
不讳言,当我手被他握住的那一剎那,我的心漏跳一拍,跟当初只有十八岁的我一模一样。
猛然抬起头,一瞬间陈郡霖的背影与那时候齐宇熇的背影在我视线中重叠。
而我却再也不敢想像这宽大的手掌的主人是否真的能够这样守护、保护自己一辈子……
陈郡霖只不过是让我重新回想起那时的悸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