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是一家有故事的客栈。
女人口中当家的的是一个高壮的大汉,眉毛上一道指长的刀疤为他增加了几分匪气,他抓了抓自己粗硬的乱发,哈哈道,“我是这里的老掌柜,姓钱,几位客人有什么需要的?”
几人对视一眼,自然发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但大家也不是易与之辈,这点阵仗,还没有放在眼里。
灵雎站出来与大汉交谈,定下了几间客房,但是却遇到了麻烦。女人无聊的拨着算盘,“只有六个房间,其中三间是上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大汉呵呵笑着没有反驳。
三间上房,但是他们却有四个人,灵雎与另一个小厮自然是住下房的,这意味着要么他们其中一个去住下房,要么两个人睡一间上房。
“我去住下房。”郑珰说。大不了晚上他再变回狐狸和凌涯睡好了。
系统:这才是宿主的目的吧……
郑珰:看穿不说穿。
解信暗暗松了口气,他平时娇生惯养的,要住这种破破烂烂的客栈还能忍,但是要他去住下房?他受不了。对于主动站出来的郑珰,解信万分感激,以后再请你喝花酒啊兄弟!
凌涯皱着眉要说话,却不想有人先他一步开口,“下房湿冷,你身体单薄,恐怕会受不了。”
郑珰顿时星星眼的看着凌绝,凌爸爸对他可真好。他受宠若惊道,“没关系的,我身体好着呢!”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一样,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他破天荒的发现,凌爸爸似乎笑了?
“他与我睡。”
凌绝侧身看着凌涯,凌涯目光不闪不避的与其对视,被夹在中间的郑珰一会看看左边一会看看右边,不明白两父子怎么突然就对峙起来了。
就在他们纠结房间分配的时候,门外再次走进来一个人,四十出头,脸颊瘦削,颧骨突出,穿着灰色长袍,脑袋上顶着一个发髻,胳膊里还抱着一把扶尘。
很显然这人是个道士,由于郑珰自己身份特殊,所以对这类人格外敏感,因此这人一进门就忍不住放了几分注意力在他身上。
只见那道士目不斜视的走到柜台面前,“老板,一间下房。”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一串铜钱放在柜台上。
女人拿起来数了数,瞟了郑珰几人一眼,然后点点头,“行,你的房间,喏,”她指了一个方向,“右拐最后一个。”
得,这下不用争论怎么睡了。
闻言,道士整了整一丝不乱的衣服,朝自己的房间去了,路过郑珰他们时脚步顿了顿,竟然停下来对他们点了点头。
灵雎有心想要找老板娘理论,怎么能把房间让给别人,但看见他们自己也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来,又熄了这个想法。
两父子的对视中终是凌绝退了一步,“时辰不早了。”凌绝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上了楼,挺拔的背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紧接着解信也跟着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现在浑身不舒服,想赶紧洗个热水澡。而灵雎则是去安置他们的马匹,老板娘带着他们出去了。
转眼间楼下就剩了凌涯郑珰两个人,“刚刚怎么了?”郑珰疑惑的问。
凌涯摸了摸他的头,像安慰小狐狸一样,“没事,上去洗洗吧,等会下来吃晚饭。”
说到吃的,郑珰眼睛又亮了起来,哼着小曲儿欢欢喜喜的回房间去了。凌涯含笑看着郑珰有节奏地一蹦一跳的身影,心中却是有些沉重。
他担心的事情终于成了事实。
父亲,大概是知道他与当当的事了。虽然父亲半个字都不曾提起,但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逼着自己承认。
但他有什么办法呢,凌涯眼中有些无奈,总不能让别人把当当抱进怀里,他也更不可能让当当跟别人睡。
罢了罢了,既然父亲现在没有说破,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只是心里却把组建自己势力的打算往上提了提。
郑珰一直以为这家客栈只有三个活口。大汉、女人以及一个厨子,但现在他发现不是。
他是几个人中最先洗完的,其实他以为最先洗完的会是凌爸爸,毕竟凌爸爸表现的非常威严,不像是那种喜欢一直泡在水里的人。
原来凌爸爸喜欢洗澡么?郑珰莫名觉得凌爸爸有点可爱。
咳咳,话题扯远了,现在我们来说这家客栈的第四个活口。
最先洗完的郑珰闲的无聊,无意中绕到了客栈的后面,后面开垦出了一片地,里面种着小菜。而后门还拴着一只狗。
没错,是狗,一只普通的土狗。这样一只有客人来都不会叫的狗,郑珰一出现却立刻舔着脸围在郑珰脚下打转。
郑珰觉得他在那张狗脸上看出了几分二哈的感觉,难不成这位狗祖上还有二哈血统?
一脚将咬着他衣服下摆的狗踢远了点,当然是控制着力度的那种,郑珰面无表情的想,这狗是不是闻出他身上同类的味道了?
毕竟就算现在是人形,但他本质上还是一只狐狸,这只好色的狗,肯定是看中原主是一只漂亮狐狸了。
“怎么,不喜欢动物么?”凌绝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完澡十分放松的原因,郑珰觉得凌爸爸的语气有几分慵懒。
郑珰摇了摇头,“也不是,我就是觉得这只狗,有点太殷勤了。”说完后郑珰自己都尴尬。
要是解信在这肯定要嘲笑他想多了,一只狗还知道殷勤?但是凌绝竟没有反驳,而是顺着郑珰的意思玩笑般的说了句,“原来你喜欢有气节的。”
郑珰顿时就乐了,心里对凌爸爸的好感又蹭蹭往上冒了点。
“那你认为我儿如何?”
乐极生悲,郑珰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问题得好好回答。“凌兄学识过人,并且见多识广,我与凌兄相识以来学到了不少道理。”
凌绝没有说话,郑珰于是又道,“当然,凌兄如今能如此优秀,肯定与伯父的教导分不开,说到底还是伯父厉害。”
说到后来郑珰是真心觉得佩服了,他想起凌涯与他说的凌爸爸当初镇压叛乱家族的事情。
当时凌爸爸刚刚接手家主之位,年纪不过十七,就已经能滴水不漏的将所有事情处理干净,直到现在仍是被各大家族用来教导后代的范例。
或许是郑珰脸上的崇拜太过明显,凌绝脸色柔和了些,“那到底是凌涯有气节还是我有气节?”
问出这话几乎都有自夸的嫌疑了,但凌绝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郑珰斩钉截铁,“凌兄有气节,伯父更有气节!”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两人说话间凌绝往前走了几步,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很近了,凌绝比郑珰高些,郑珰站在他身前像是依偎在他怀里一般。
郑珰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他觉得仰着头跟凌爸爸说话有点难受,于是往后退了几步,“伯父认识刚刚那个道士吗?”
“哦?怎么会这么问。”凌绝挑了挑眉,这种略带痞气的动作由他做来竟是说不出的性感。
“我就是觉得刚刚那个道士好像是跟伯父打招呼来着。”
凌绝扯了扯嘴角,看得出来他不常笑,所以这个笑容并不明显,“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在与你们相遇之前,我确实与这道士有过一面之缘,”凌绝将放在远方的目光放到面前的人身上,“当时这道士叫住我,说我的儿子恐怕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一只狐狸精。”
他从来不信这些,因此根本没把它放在心上,后来那道士又说了许多话,全是一些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晓的事情。
他将信将疑。
正好他要去龙门走一趟,是以才有了途中的试探。
凌涯的反应让他对道士的话信了大半,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只狐狸精会是男的。
第91章 狐狸精与书生
与男人扯上关系,无论他是不是认真的,凌绝都不允许。
郑珰本来只是因为八卦好奇才问出了这个问题,万万没想到凌爸爸会回他一个惊雷般的答案,他当时太过惊愕,甚至都忘了反应。
凌绝只是说凌涯与一个男人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却没有指名道姓说这个男人是谁,其实这个时候郑珰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者做出一些惊疑不定的表情,凌绝都不会那么肯定是他。
可是偏偏郑珰说,“我们是认真在一起的。”可能是因为凌爸爸给郑珰留下的感觉太好,郑珰居然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看着他固执干净的眼神,凌绝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可惜,“你们都是男人。”
“你这是性别歧视,难道女狐狸精就行吗!”郑珰愤愤不平道。
女狐狸精?凌绝为他的用词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不错,只要是女人,他想要多少都可以。男人,”郑珰眼底燃起期待的火苗,凌绝却狠狠打破了他的希望,“不可能。”
“你怎么能这样!”郑珰气的语无伦次,这种性别歧视真是糟糕透了,明明不是正确的,但是凌爸爸这么理直气壮的态度他又毫无办法。
他开始掰着手指头罗列自己的优点,“你看啊,那些女狐狸你怎么知道她们安不安全呢,要是她们趁机吸取凌涯的精气怎么办?不止凌涯,甚至连伯父你都可能有危险!”
“但是我不一样,我的修炼方式跟她们不同,绝对不可能做出对凌涯不利的事情!而且,”郑珰抿着嘴巴有些小害羞,“凌涯修炼的话,我还能帮他双修呢。”
狐狸精、精气、修炼,就算凌绝再马虎也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他眯了眯眼睛,他和郑珰口中的狐狸精,似乎并不一样啊……
龙阳之好向来被视为污秽,因此道士所说的“不干净”凌绝没有多想,但是现在。
凌绝一把抓住还在冥思苦想的郑珰,在郑珰反应不及时反身将其抵到背后的墙壁上,右手扣住他的喉咙。
凌家藏书多如繁星,其中也有关于灵兽的一些记载,因此凌绝虽惊讶,却不是难以置信。
郑珰误解了他的意思,他却没点明,而是压低身体,锐利的眼神直视郑珰的眼睛,“我又如何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郑珰被凌爸爸突然的动作弄的踉跄几步,差点反射性的一爪子挥出去了,他不断暗示自己不到最后不能冲动。抓住自己喉咙的手显然没有出全力,郑珰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于是他说,“用了不正当的方式修炼的精怪其实或多或少都能在表面上看出来,有些吸食人血的身上就会有洗不干净的血腥味。”
“嗯。”凌绝不甚在意的应了声,手底下的脖子那么细,只要他一用力,一切麻烦都会解决。他眸色渐深,“狐狸精呢。”
“额,原形会有很重的狐骚味。当然人形也有,只不过没有原形明显,用些熏香就可以掩盖过去。”
因为逼问的关系,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额头贴着额头那种。郑珰身上的味道自然传到了凌绝鼻子里,一种很奇特的味道。
如果郑珰这时候看看意识海里的小地图的话,就会发现,上面代表凌爸爸的那个点,正在黄色与红色之间闪烁不定,最终渐渐稳定在红色上。
凌绝在犹豫,但是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时候,“这样不明显,不信的话我变回原形你闻。”反正都已经承认自己是狐狸精了,郑珰干脆破罐子破摔。
一对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从头上冒了出来,凌绝喉咙一紧,好似被掐住了喉咙的人是自己一样,“等等。”
于是郑珰听话的停住,他也不用纠结到底是先藏起来脱衣服还是先变身了,现在只有两只耳朵变了出来。
那两只耳朵就在眼皮底下一抖一抖的,凌绝深吸口气,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然后又松开,如此反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凌绝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夜渐深,逐渐连一点光亮都看不见了。凌涯洗完澡,下来时只看见坐在桌边百无聊赖的敲打着空碗的解信,于是问,“他们人呢?”
解信改用筷子支着下巴,“不知道。”猛地一吸鼻子,解信眼睛亮了,吃的!他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左闻右问,很快便将视线定格在老板娘身上。
或者说她手上托着的菜盘。
老板娘将碗碟捡放到桌上,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人往后门去了。”
凌涯笑着对她拱了拱手,“多谢。”
老板娘抚了抚自己的鬓角,妖娆一笑,总算有点好戏看,她怎么会错过。
后门是关上的,在推开门之前凌涯还不免担心两人相处的怎么样,父亲会不会为难当当。但推开门后,门外的场景却让他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