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邻居!
第一章杀人犯与邻居
「唰───」
豪雨从空中倾泻而下,在路地上的积水,不断跳起阵阵水花,风咻咻地流窜在道路中,好像要逃入屋内般撞击每扇玻璃窗,一闪而逝的白光,随之跟上的是撕裂人心的雷响,这个夜晚不平静,心慌慌。
但有个男人却不待于自己的防空洞中,气喘吁吁地穿梭在狂雨中,即便打湿了整张脸也不在乎,任意让冰水不断地弄湿全身,一次又一次加快地回头,只会愈显内心的紧张。
「秋记,等我……」
后头用着一种低沉到令人备感压力的气音叫喊这男人的名字,声音进入耳朵的瞬间,本来使力逃跑的双脚却如被黏住般动弹不得,秋记心一死,咬牙切齿,头缓缓地往后,瞳孔里愈来愈接近的景象让嘴巴愈撑愈大。
「别跟着我了!」
紧闭双眼,那惨叫声融入这风雨交加的夜晚。
一栋有点年纪的公寓,住在二楼的房东大婶踢着装漏水的桶子、哼着歌修剪指甲,昏暗的灯光让她更沉静于自己世界中,觉得坐得直挺挺太浪费力气,乾脆将整身肥肉躺进沙发里休息,懒惰到只差没把脊椎折起来丢掉。
正当她决定服从睡意来打盹时,外头传来轮子诡异的转动声,「咕嚕、咕嚕」地步步逼近。
「嘣!嘣!嘣!」
突如其来的猛烈敲门声吓得大婶摔落沙发下,指甲剪往天空上飞起,不偏不倚地掉在头上,痛到哀嚎不已,但惊悚的声音仍然催促着她,只好连滚带爬地去开门。
「你!是不知道什么是电铃吗?」
甩开门正打算咆哮之前,一个约185公分高大的身驱堵住门口,逼得大婶音量愈转愈小,眼前这人穿着黑色雨衣,手上拉了湿透的暗色行李箱,从雨衣流下的水滴冷酷地划过鼻尖,身体几乎将走廊唯一的灯光都遮住了,猛看就和电影中从地狱默默来到的死神没两样,惊心动魄。
死神缓缓拉起雨衣帽,冰冷的雨水滴滴答答掉在大婶仰起的惨白脸孔上,沉重阴影渐渐从巨人头上移动开来。
一脱,这男人肚子马上挨了拳。
「夏久!原来是你!拉个雨衣帽那么慢要死喔!」t
「伯母,是我,好久不见!」
和刚刚的形象完全不同,眼前这男人,乾净短发、浓眉小眼加上憨厚的笑容,谁会和死神联想在一起?
「怎么挑今天来?外头雨下得这么大。」
「伯母抱歉,我明天就得上班,今天不来不行。」
有礼貌地用着和缓语气解释,大婶看他一身湿透,赶忙进屋拿条毛巾,但夏久却蹲下去先擦拭淋湿的行李,看不下去的大婶大声斥喝。
「行李会感冒吗?先擦自己啦!」
「说的也是。」夏久笑了笑,起身弄乾自己的头发,大婶直摇头。
「几年不见长这么高大,但怎么还这么呆?」
「已经十年没见了,伯母近来好吗?」
「除了脂肪和皱纹增加外,什么都没变。」
「对了,我之前从香港出差回来,这里有盒月饼,送给您!」
从臭脸转为连酒窝都出现的笑容,大婶开心地用双手收下礼盒,并不断称讚夏久懂事、乖巧,马上从口袋拿出一串钥匙来。
「我带你去401号房吧!」
这间公寓没有电梯,一层楼住了两户,401号屋有房客是在去年的事,前半年的住户,因为压力太大进入精神病院,而下半年的人才住一个月,就支付庞大违约金,连夜仓皇逃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至此之后这间空屋就连蚊子都不想来,直到夏久前阵子来询问有无住所,房东大婶才终于拨云见日,连忙介绍这间401房,并用低廉的月租勾引,夏久现在只是个二十七岁的平凡上班族,不省吃俭用,要怎么在台北生活,现在租屋价格砍一半,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对了,伯母,我有伴手礼给邻居,可以帮我介绍一下吗?」
走到大门前,夏久开心地从包包拿出另一盒月饼,但大婶听到要介绍,脸颊上的两块肉立刻垂下来,低头边看手錶边报时八点鐘,抬头又问夏久今天几号。
「九月一号,怎么了?」
大婶走向对面房门,伸手转动锁头,门打开了,却马上把门推回去,假装没发生什么事。
「隔壁的叫秋记,秋记他呀……我们改天在拜访他,好不…….」
话还没说完,底下就有急促的爬楼梯声直衝而上。
「咑、咑、咑。」
大婶往声音来源看去,害怕地紧抓夏久的袖子,而夏久只是呆愣愣地和大婶盯着同方向,不一会儿就有个人湿漉漉地两步併一步「咚」地撞上来,跌得那人和大婶四脚朝天在地上,夏久则稳稳地站在旁边。
摸摸自己疼痛的腰坐直起来,大婶睁开眼看清楚那人之后,张大了嘴深吸口气,火速爬到那人的身边。
「秋、秋记,你没事吧?」
抓住秋记湿漉漉的手,只见他摇了摇头,用手敲打太阳穴,好像也没变清醒点,夏久搞不太清楚状况地伸手将大婶扶起来,再拉起另一个男人。
这打不起精神的男子,头歪着让湿发垂在脸上看不清楚眼睛,整身软趴趴地彷彿一放手又会跌坐下去,夏久把他扶正,决定用爽朗的声音来介绍他自己。
「你好,我叫夏久,是你以后的邻居。」
秋记的眼睛从那被雨水弄成条状的棕色头发下用尽力气抬起来,一见到夏久,全身霎时佈满鸡皮疙瘩,脸色愈来愈苍白,慌忙推开他的手。
「我不是你的邻居!」发抖的声音歇撕底里喊着,嘴上虽然这样说,却一步转身跑进对面的402号房,将门用力地甩上,那因为速度所飞起的风,把大婶和夏久的脸都吹歪了。
「他……没事吧?」
「没事,应该,应该吧?」夏久拿起放在旁边的礼盒,有点可惜地望向402号房。
「对了,你只要付水电费,不用付房租,他昨天说会帮你付。」
「这怎么行?」
「你应得的,别问这么多,先睡吧。」
大婶拍了拍夏久的肩膀,但这动作此时一点也不能让人安心,拿着备份钥匙开啟新家的门,留下许多疑问在走廊上。
「要迟到了!」
早晨,夏久就错过好几声闹铃响,连忙起身打理好自己,把所有想得到的东西全塞进公事包,像是牙膏、牙刷、洗面乳、厕所用卫生纸。
「不对!我带这些干嘛?」
马上全部倒出来,揉揉自己眼睛,才把文件、钢笔、钥匙丢进去,急急忙忙出门,高大的他一跃,就可以跳过有五阶的楼梯,瞬间就到楼下了。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雨?」
正打算直接跑去搭车,但阴鬱的天空让人不由得担心是否又会和昨天一样下大雨,抬头往上看去,发现阳台是空的也不用太担心。
「你听不懂吗!」
突然爆出的声音,让夏久将视线顺势移到隔壁家的阳台,有人正坐在高脚椅上头,激动地握紧家用电话破口大骂,那人正是秋记。
整身看上去又瘦又小,裹着超大件的黑色薄披巾,头往电话那边歪去,中长的棕色微捲发,中分在他那清秀的脸上,鼻上掛着復古的琥珀色粗框眼镜,情绪波动很大,不时气得跺脚。
「他在干嘛?」夏久好奇地将注意力停在他那,似乎察觉到有不寻常视线的秋记也伸出头往楼下看。
「早安!」既然被发现只好用力挥手道早,秋记却张大嘴巴,跳下椅子衝回房间。
「他真得好奇怪。」搔一搔头,瞄下手錶,发现时间愈来愈吃紧,吓得赶紧衝去公车站牌。
隔离阳台的玻璃门被秋记狠狠地甩上,一入门就看见那满是书籍的地板,又更上火了,气急败坏地用脚开出走道,手上电话愈握愈紧。
「警察先生!」秋记深呼吸,像是做足准备勇气的功课,好和警察争论一番。
「我说我的邻居是杀人犯,你为什么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显得无力又无奈,叹口气继续辩论。
「好,那你有什么证据吗?你也知道,警察如果要抓人是要有证据的。」
「我就是人证,我可以把事情经过都说给你。」
「请说、请说。」
「昨天,我从火车站出来,正要去上厕所时,远远就看到一个男人拉着行李和一个女人亲密地进入无障碍厕所,当我出来时,那男人也刚从厕所里出来并费力地拖拉行李箱,女人已经不见踪影,趁他离开有段距离后,我好奇地进去那间厕所,虽然味道不重但非常确定有血腥味,肯定发生人命了,昨天还发现他竟然搬到我家隔壁,而且就拉着那只行李箱,求求你绝对要抓到他,我还不想死!」
秋记愈说愈激动,警察先生只好在那又长又臭的解释后回过神,清了清喉咙,开始回答他的请求。
「秋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如果你再说谎,我们就要请求医疗机构对您进行治疗。」
「没问题!」秋记大咧咧地拍胸脯保证。
新的环境,新的同事,还未适应的夏久拖着疲惫身体经过下班时的交通壅塞和人类拥挤,中餐根本没甚么吃饱的他,胃早已痛到弯起来,回家时马上买了三碗阳春麵来填饱肚子。
「阳春、阳春、好吃的阳春麵,填饱肚子的阳春麵!」
兴高采烈地边用低沉声音唱着轻快歌曲边将三碗阳春麵倒进专用的大碗公,快速地解掉领带、脱下闷热的西装裤,衬衫才脱到一半就迫不及待地动起筷子,大快朵颐一番。
「叮咚!」电铃响起了,夏久先看着门发愣,马上吸完嘴边的麵,跑去开门。
「我们是警察,有人举发你犯下杀人嫌疑,烦请和我们至警局一趟说明。」
「咦?可是我还没吃完晚餐。」
「……你可以带去吃。」
「这人也太笨了吧?正常人会先顾吃的吗?」警察窃窃偷笑,并和善地请他上警车,夏久小心翼翼地在车上颠簸地吃完麵后,才发觉不对劲。
「那个、请问我什么时候杀人?」
「昨天晚上七点半。」
「可是昨天那时我和伯母在一起,是不是搞错了?」
「没事的!看来他又在耍我们了。」
到了警局,夏久怯生生地走在警方前头,见到秋记也坐在里面,高兴地和他打声招呼,却只换得冷眼一撇。
「你怎么也来这,好巧!」
「巧什么?他就是举发你的人。」一位警官从办公室出来,手上拿着厚厚的资料苦笑地坐到夏久面前,喝了口水继续说话。
「你好,敝姓吴,我就不多说客套话了,昨天七点半,你在哪里?」
「我正搬到新家,和房东处理事情。」
「那请问你昨天有搭火车吗?」
「没有,我只有搭客运。」夏久从有点旧的褐色皮夹里拿出皱巴巴的票根,给吴警官看了一下。
「秋先生,他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吴警官意兴阑珊地将票在秋记面前晃了晃。
「他做偽证,警察先生!」
「秋先生,警察虽然叫做人民的保母,但我们真的不是帮你把屎把尿的保母,但我照顾你比照顾我家狗还勤劳耶,你看看你的屎有这么多!」
警官生气地把成堆秋记诬告的资料推倒,桌上立刻如雪崩般地满是废纸。
「你这废物!你才是生鸡蛋无放鸡屎有!我是第一次报案耶!」
秋记用台语恶言相向,站起来拍打桌子,作势要挥拳头,当然吴警官也不是省油的灯,叫几个同仁压制住他,原本坐在中间长椅的夏久,默默地移到墙边。
「我要叫你编辑来!」
吴警官很快拿起电话,像是播过上万次的电话号码般,对于这个人出事,要联络谁都不需要翻电话簿。
「卷卷!」
不久之后,门外就有名声音高八度的男人扭着走进来,一见到秋记就扑上去,却被巴掌打到地上,这仆街的男人正是秋记的编辑,大家都叫他八宝,人长得平凡偏丑,个性骚包偏贱,最有名的一句话是「没有我吃不下的男人」,边说边含住自己的大拇指。
八宝快速地爬起来,趴在吴警官的桌前,拋了个媚眼,并替他整理衬衫领带。
「小吴,不好意思啦,我们家卷卷又做了什么事?」
吴警官马上拍掉那脏手,拿起面纸擦拭刚摸过的地方,咳几声后才说话。
「秋记又谎报,害隔壁邻居来警局了。」
八宝随着警官手指方向看去,是名男人正畏缩地向他打招呼,八宝使出一秒扫射雷达,不是帅哥,转头!
「卷卷,不是说好要切掉电话线吗?只留手机的。」
「谁是卷卷,这么娘的名字,恁爸叫大石啦!」秋记粗鲁地咳出痰翘起脚来。
「大石个头啦!秋记,我知道你很入戏,但有时候想像就好,简单来说,就像g片一样存在着就好!」气到跳下桌,给秋记的头一巴掌,这瞬间,八宝的脸从人妖变成杀人犯,原本火冒三丈想站起来的秋记只好乖乖坐下。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脸皮这么、这么薄,快跟我回去。」八宝抓起秋记的衣领,带这隻疯狂尖叫的小猫出去了。
「两个都疯子。」吴警官说着并开始拿扫把打扫他们两个刚走过的地方,只留夏久一人傻在那边,直到其他警察好心提醒他才默默起身回家。
他到底是怎样的邻居?夏久腰痠背痛地躺在床上,凝视窗外那有光害的夜空,想到初次见面的那天,伯母似乎也很害怕秋记,打算改天问清楚。
结果过没多久,大婶就自己送上门来。
「听说你进警局囉?」
「嗯。」这种年龄等级的人物消息灵通是闻名的,要不是夏久每天很早上班,加班到很晚,恐怕不会拖到今天才来找他八卦。
「秋记这孩子真是的。」
「他是那个吗?」夏久比了个头壳坏的手势,只见大婶摇摇头。
「听说他是被诅咒。」
诅咒?这可玄了,这是个人类可以用眼镜拍照的年代,还有这么古老的玩意儿,夏久笑一笑,拿起刚洗好的衣服慢慢折好。
「别不信邪,这世界你不知道的事情和你衣服里的尘蟎一样多。」大婶抢下夏久手中的衣服,要他好好听话。
「秋记他是个很有名的杂志小说连载家,现在可火红的,你有没有看过?」
「没有。」
「他笔名是叫什么来着……捲毛吗?春捲?」
「卷卷?」
「对啦,就是卷卷。」
「没听过。」
「你绝对要去看看,他靠那个赚了好多、好多、好多钱!」
「可是他怪怪的,每次我晚上十二点回家,他就会开着细细的门缝,用夜猫的眼睛监视我,还不时贴一堆字条在我门上。」起身拉开柜子的抽屉,拿出约莫二十张的白色纸条,上面全用红笔写了字。
「我知道她死了。赶快自首吧。你会下地狱。杀人是不对的。我知道她在行李箱里。别杀我。我在看着你。」
夏久唸出纸条上的内容后吐口气,新进公司的压力已经够大,每天还要看到这些恐吓,因为可怜他也不想走法律途径,但原谅别人的结果就是苦了自己,一圈又一圈的黑眼圈每天加重在眼上,老闆还笑他是花美男,天天画眼线。
「他如果不是疯子,就是走火入魔。」
「他就算是疯子也是有钱的疯子。对了!今天几号?」马上反驳的大婶完全没有想安慰夏久的意思,往墙上的月历瞧,九月十五号,大婶开心地跳起来。
「秋记的症状只会发生在一个月的前两个礼拜,接下来你有好日子可以过了,他是好邻居,相信我!」大婶出门前不忘称讚秋记。
在这个礼拜,夏久完全没见过秋记,也没有字条出现在门口,虽然松口气,却也担心他起来,怕是不是被瓦斯呛死,还是不小心跌倒没人救他。
就在九月的最后一个礼拜,突然响起的电铃声,让原本正寧静地享受阳光晨浴的夏久,心脏蹦了出来。
「你好,我是你的邻居,叫秋记。」
夏久从对讲机的萤幕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秋记。
之前蓬松的头发乾净整齐地碰上肩,也拆下眼镜,穿着简单的白t和西装外套,声音和之前的他完全不同,柔顺的声调很轻地说话,没有粗鲁的脏话,更没有不雅的吐痰声。
「我带了点月饼想送你。」摇着手上的纸袋,笑容充满尷尬。
「嗯……」夏久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心里有上千个不愿意开门,但善良的心又挣扎不已,就在犹豫的时刻,对方先做了回应。
「没、没关係,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把月饼留在门口,拜拜!」
正当要离去时,夏久赶忙开了门,因为太紧张而将门用力地撞上墙壁。
「秋先生!」被这么大的声音吓着,正往下走楼梯的秋记慢慢回头,似乎害怕夏久突然衝上来揍他。
「谢谢。」夏久似乎发现自己动作过大而收敛下来,小心拿起那盒月饼道谢。
「你今天有空吗?我原本也有准备月饼当见面礼,可是太饿所以吃掉了,我请你喝杯咖啡可以吗?」
「好呀!我知道有家咖啡馆很好喝!」见夏久如此友善,秋记开心地跑回去,拉起他的手往楼下跑去。
「等等,我只穿着四角裤呀!」
藏在住宅中的小巷子,用绿色藤类植物和些许小白花来装饰店里氛围,一大片落地窗让阳光柔和地洒在木头拼接的地板上,冲泡咖啡的声音在早晨更清醒人心,奶油蛋糕的诱惑,培根与欧姆蛋的勾引,就算在忙碌的人无不留步,夏久和秋记来到这充满花香、木香、咖啡香及金钱香的咖啡馆,没看错,是金钱香,这里的价格从一片切得薄到快看不到的小甜点都是三百元起跳,加上成堆带着鑽戒的贵妇吃东西来看,肯定店收入不少。
夏久这辈子都没进去过这种店,只能坐在沙发椅上傻傻盯着菜单,不是在想要点卡布其诺还是拿铁,而是在看有没有白开水,秋记对店员讲出一长串英文,看夏久似乎犹豫要点什么,就自动加了句话。
「也请给他同样一份,这很好吃的,我非常推荐。」
指着菜单上的欧姆香草套餐,夏久靠过去仔细瞧,吸引他的不是餐点照片,而是那八百元的惊人价格,眼睁睁地让店员收走菜单,连反驳都因为太吃惊而卡在喉咙里,现在是月底,是连汉堡都要分成上层汉堡皮、内馅、下层汉堡皮当三餐吃的月底大魔王!
「请一定要看看我写的短篇小说。」
打断无底洞的困扰思绪,秋记从有质感的黑色长皮夹里拿出名片递给夏久,手指一碰到,就知道这物肯定不平凡,不是普通名片的象牙纸,而是薄金属,银色表面有发丝纹路呈现高级感,设计过的倒圆角摸过去就能滑走,原来伯母说的是真的,他不只是疯子,还是有钱的疯子。
「卷卷……。」
「啊,这是我的笔名,本名是秋记。」用西装外套上的钢笔在餐巾纸写上自己的名字,笑了一下亲切地递给夏久。
「那个、我叫夏久。」
「很好听的名字,取得真好。」
「是吗?我妈说是因为在夏天里生我生好久,所以才叫夏久。」
秋记一听就笑了出来,夏久发现他的笑容有特定的角度,那是个美丽且经过设计的角度,不会把他的脸撑太大,或是让整排牙齦全出来见客,就如现在送上来的餐点,咖啡的拉花绝对不会将咖啡的顏色染脏,香草的装饰绝不会比欧姆蛋抢眼,这样的人真得是月初见到那个吐痰、翘脚的怪人吗?
「你,还认为我是杀人犯吗?」
秋记听到这个问题,马上收起笑容,深深地鞠躬道歉。
「抱歉,我做了很多失礼的事,请原谅我。」
「没事,想请问你是不是、嗯……」夏久难以啟齿,反而秋记大方解决尷尬。
「你指精神病吗?这不是精神病。是……」秋记移起身子到夏久耳边说话。
「被诅咒。」
疯子───!!!谁快来抓他!!!
夏久惊讶撑大嘴巴,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月听到诅咒这词这么多次。
「我是有被八宝带去看过医生,但医生说不是,说是职业病。」
「如果真是诅咒怎么不去看法师?」
「我也在找解药,只是没下落,每个月的前两个礼拜都会变成不同人,只有后两个礼拜才会回到原本的我,虽然麻烦,但为了事业也只能忍了。」
秋记吃完蛋糕,用纸巾擦拭嘴角,阳光照进他那白里透红的皮肤上,明明外表是男生,动作却无比优雅。
「不知道下个月会变成谁?」秋记自言自语的无心话语,却让夏久呛到差点咖啡就从眼睛喷出来。
「你会变成谁?」
「谁知?但我知道你是好人,所以请原谅我,求求你别搬走了,拜託!要不我这礼拜的自由之身,会被房东唸到死。」
夏久最不会拒绝人,只能点点头,秋记给了他一抹有着些许诡异的微笑后,起身拿起桌上的帐单。
「谢谢你,夏先生,这餐我付钱。算是道歉。」
他就算是个疯子,也是上道的疯子。夏久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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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大家好!我是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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