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蓦也忙得团团转,荣亲王果真如他所料,坠下山崖逃了。
至今,未曾找到人影。
荣亲王是他们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了他,一日难安。
秦蓦几夜未曾阖眼,他替褚明衍铲除异己,为朝廷注入新的血液,如今方才得以喘上一口气。回到府中,秦蓦踩着月色,远远看见无字楼里亮着一盏灯,浑身的疲倦之色,顷刻间散去。
推开门,谢桥横躺在榻上的身影映入眼帘,昏黄的灯火下,她皮肤白皙细腻,眼底的青影便愈发的突兀。
秦蓦压着眉心,抱着她去往内室。
谢桥迷糊的睁开眼,见到秦蓦的一瞬,脸上绽出一抹笑意:“回来了?”自从那一日进宫,他便未曾回过府,忙得脚不沾地。摸着他下巴的胡茬,手心微痒:“处理好了?”
“嗯。”秦蓦不想她太过担心,这几日他未曾回来,想必她也未睡好。
谢桥脸上的笑容淡了,她在府中也陆续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荣亲王的人影未曾找到,荣亲王妃被囚禁,朝中的反对声被平息,除了荣亲王,也算是处理好了。
谢桥蹬着腿,从他怀中跳下来,端着炉子上温着的汤,放在桌子上:“我就猜想你今日会回府,给你煲了汤。”
秦蓦闻着清香,肚子饿了,坐在桌前用汤。
谢桥托腮望着秦蓦,心想他这几日清减了,憔悴许多,眼底布满了血丝:“那一日你是以身犯险,冲进兴乐宫引得荣亲王对你下杀手?”然后秦蓦从兴乐宫的暗道离开,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打的荣亲王措手不及,这才栽在他的手中。
“速战速决。”
谢桥‘噗嗤’一声,的确是够速战速决,出其不意,才乱了荣亲王的阵脚。若是循规蹈矩的来,未必他们能够占了上风。
只是,原以为这般大的阵势,能够压过太傅府传出的丑闻。可惜,有人在背后操纵,谣言居高不下。
“表哥登基,他有意册封陆贞儿为后,反声太高,不赞同她为后,她的身份难堪大任,母仪天下。”谢桥拧着眉,浮现一抹忧色。秦蓦平安归来,她的心落了回去,明日便抽空去探望一下陆贞儿。
秦蓦默然,陆贞儿的身份争议太大。
褚明衍一意孤行要立陆贞儿为后,他的地位并未稳固,即便强势压下反声,于他也极为不利。
这时,半夏匆匆进来:“郡王妃,成王妃她……她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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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很抱歉。烟儿大闺女上个礼拜天流行感冒发烧,到现在挂水几天还没有好,小的还是五个月,也被传染发烧了,烟儿男人出差在外,婆婆带着大闺女去挂水,烟儿要照顾小的,没有时间码字,也集中不了思绪码字,先更新那么多了,等孩子们好了烟儿再找时间补上,非常抱歉,么么哒~
第二百三十八章
暮色沉沉,晚云舒卷。
褚明衍终于忙完,可以暂且抽身半日,更衣出宫,去往淮阴侯府。
这些时日,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陆贞儿。几次三番遣人过来,都是:王妃安好。
他们眼中的好是何定义,他不知。他只知晓,陡生变故之时,她很不好。
即便身处皇宫,舆论都传入他的耳中,陆贞儿不可能不知。
“王爷,今夜回宫?”随行的小内侍跟在褚明衍身后,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穿过小径停在院门前,他推开门的瞬间问道:“还有半个时辰宫门下钥。”
“不回。”
褚明衍进去,将门合上,小内侍被关在门外。
屋子里,黑魆魆,褚明衍熟门熟路,避开摆设,走入内室。
他已经适应屋子里的黑暗,床榻上并无陆贞儿的身影,褚明衍微微一怔,不知这个时辰她去了何处。
褚明衍走出屋子,便见婢女提着食盒走来:“王妃呢?”
婢女一怔,诧异的说道:“王妃还未沐浴好?”
褚明衍眸子一紧,净室里并无动静。
猛然去往净室,一股血腥味扑鼻。
婢女点燃烛火,昏黄的光亮盈满室内。褚明衍站在门口,望着泡在浴桶里的人,及肩的水一片暗红,映衬着她的脸色十分惨白。
她闭目仰靠在桶沿,沉沉暮光下,她的面容静美如画,无喜无哀,面色安详。仿佛被世间遗弃,又像是抛下了尘世间,才会在经历重击之后,仍有如此安静如水的表情。
染血金簪坠在浴桶边,簪头的玉兰花,似欲于这碧血中绽放。
褚明衍撑在门上的手指捏下指印,巨大的恐慌将他笼罩,冲过去,将她抱出来,她身上穿着白丝里衣,血色浸润泛着淡淡的粉色,她白皙的手腕上一道醒目的伤口,仿若凌厉的利箭,狠狠地扎进他的心口,脸上的血色褪尽,抱着她发冷的身体,双手微微发抖。
“请郡王妃!”褚明衍从咽喉深处挤出这几个字。
婢女早已瘫在地上,听到褚明衍嘶吼的声音,连滚带爬的去通知人请谢桥。
陆贞儿自尽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淮阴侯府。
陈氏病体沉疴,听到消息的时候,险些闭过气去。
婢女掐着她的人中,将人弄醒了,吩咐人扶着来探望陆贞儿。
谢桥来的时候,便是看见淮阴侯府紧要的主子,全都坐在东院正屋里等消息。
府医从内室出来,摇了摇头。
褚明衍面庞紧绷,目光灼灼,盯着踏进门的谢桥身上。
谢桥面色冷清,淡扫他一眼,看着一旁的府医,走到床边,检查之后,将她的手搭在腹上。
褚明衍紧盯着谢桥,盯着她的唇,仿佛她是掌握陆贞儿生死的判官。
谢桥抿紧唇,突然间,到唇边的话,见到褚明衍这般模样,却是说不出口。
良久,褚明衍没有等到谢桥开口,眼中的热度渐渐消退,希翼的光亮点点寂灭。
终于,所有的坚持与理智,在谢桥的摇头间崩塌。
颓然的靠在屏风上,屏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轰然倒塌,他高大的身躯紧跟着倒下去。断裂的木刺刺破掌心,流淌着一滩血,他也浑不觉的疼痛,一瞬不瞬望着床榻上的人,了无生气,宛如一副褪色的画卷,苍白得横放在那里。
恍惚间,他进宫前的一刻,她温顺的将一侧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倚靠着他,含笑的说道:“等你回来,一切都有了了结,我等你回来。”
褚明衍挪到床边,伸手抚着她松散的鬓云,她一颦一笑的音容,镌刻在他的脑中,他仿佛看见她站在门边,眉宇间宝光流转,美目中光华熠熠,含笑着静候他归府。
“我回来了。”
褚明衍将她收入怀中,他等候着与她相见,守着她的约定,他回来了,她却失言了。她纯粹温柔的笑容,是他在追逐这江山中,最美的一道风景。可太美好的东西如梦幻泡影,稍纵即逝。
例如陆贞儿。
他抓住了,握住了,却留不住。
谢桥站在一边,看着褚明衍低低与陆贞儿说话的模样,侧过头去,不忍多看。
她不能感同身受,陆贞儿背负着这一切,内心受了多大的折磨与煎熬。
可她依旧不赞同陆贞儿的选择!
陆贞儿她逃避了,她无法面对眼前的一切,所以选择终结。她自以为用死,可以打破对褚明衍的牵制,殊不知褚明衍最不需要她如此做。
谢桥目光落在榻上压着的几张纸上,阅览完上面的内容,微微闭目,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
心思陡然沉重,深深望一眼面色灰白的陆贞儿,长叹一声。
秦蓦觉察到她的异样,睨一眼她手中的纸,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谢桥道:“我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她一切都很正常,我以为她”话音戛然而止,她如果知道,又能怎么样?对陆贞儿多加疏导?
谢桥苦笑一声,没有用的。近亲成亲生子,发病率极高,即便正常成长,精神方面却比一般人要薄弱,抗压能力极差,承受不住严厉,容易导致精神分裂。
显然陆贞儿遭逢变故,她的心理病了。
而外面的舆论,对褚明衍的影响,成为诱因,她走上这一条路。
谢桥心中百味陈杂,垂目看着手里的纸张,上面是陆贞儿的自述,写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与她的心理变化。
秦蓦将她纳入怀中,沉声道:“每个人,命数早有注定。”
手里的几张纸轻飘飘地捏在手里,却又沉甸甸地,谢桥到底没有拿走,放回了原处,无论如何,褚明衍都有权利知道。
陆贞儿的死讯传出去,传到太傅府中。
陆芷柔几乎要崩溃。
她再一次经历丧女之痛。
当初被迫生下陆贞儿,她对陆贞儿怀着恨,盯着放在她身边的小小的人儿,她几次想要将她捂死、摔死。
后来,她神智不清,拿着枕头捂上去。
陆鸿来了,他将人抱走,她清醒过来,陆鸿告诉她人已经死了。
天崩地裂。
她便时好时坏。
见到陆贞
第二百三十九章 逆天改命
夜色深沉,无星无月,室内烛火摇曳,帷幔飘摇,空中弥漫着湿气,似有骤雨将至。
陆鸿手中端着陆芷柔塞进来的酒杯,冰凉的杯身,似乎残留着一丝温润,她掌心留下的温度。微垂着眼帘,望着杯盏中的酒水,荡漾着圈圈涟漪,那是他的手在颤抖。
她说她要走了。
永远的离开他的视线里,他想他会反应激烈,偏执的一如当年,将她囚禁在院子里。可看见她眉眼间里的淡然,眼稍似蕴含着一丝淡笑,他觉得不重要了。
这些时日来,她顶着舆论好好的活着,没有如陆贞儿一般选择了结。他就知道,陆贞儿的死对他造成的冲击,他便再也无法狠下心不择手段将陆芷柔禁锢。
只要她活着,她想要的,他都给。
陆鸿稍稍定心,勉强的笑了笑,“你不怕我,肯对我笑了……算起来,有二十几年你不曾对我如此和颜悦色。喝,这酒自然要喝。”端着酒杯往嘴里送。
陆芷柔看着他一口吞咽下去,染着口脂的红唇,勾勒出一抹绚丽的笑,透着丝丝的怪异。
陆鸿看着便移不开眼,看着她将手里的酒送到唇边,忽而挥手打落,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室内,陆芷柔不禁愣了。
“柔儿,你去见一见贞儿。不管你在意或者不在意她,她都是我们的女儿。我乱了伦常,于世间不容。即便如此,我不曾后悔,从未后悔对你的所作所为。”陆鸿握紧手中的瓷杯,忽而两道泪下,转过身去,大概是不想让陆芷柔看着他的失态,“贞儿,我对不起她。”他想过等陆芷柔病情稳定,陆贞儿为人母的时候,道出真相来,让他们母女相认。只是从未想过陆贞儿,想过她心中是何感受,她是否能够接受这道德败坏下的产出她的身份。
果然啊,她的死,给他当头一棒,幡然醒悟。
陆贞儿结束她的性命,手段激烈。千万种死法,她挑选的是割腕,血尽而亡。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厌恶身上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