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讨论得专注,殊不知外头暗处藏着一抹黑影,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人群中他所要观察的目标。
那黑影有着一双奇异的眼,在黑暗中其所散发着的幽幽光芒,蕴含着神祕的力量,稍不注意,极有可能会迷失臣服于其中。
又静静看了一会儿,那黑影才慢慢的将暂时缠在手臂上的绷带取下,绑在头上盖住了那双不同于常人的眼。
接着,只听得微风般的极轻呼啸声,霎时那黑影已消失,就好似不曾存在过一般。
*
柳梦羽发觉,自从那日丹奴尔匆匆离去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几乎天天把她带在身边,完全不让她单独行动,连和琉七的纸条交流也被迫中止。这让柳梦羽很是着急,都好几天过去了,自己都没能再去查看其他地方,计画逕行不下去,十天期限一到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只剩五天,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在柳梦羽怀着忐忑度过每时每刻的时候,第二波突击在当夜,毫无预警地出现了。
地点是粮仓,出乎意料的丹奴尔这次居然也把柳梦羽带上了,只不过当时正是好梦酣睡之时,柳梦羽虽是睡得不安稳,却也累极,莫名其妙被弄醒都还没回神呢,人已经被连拖带揣的带到现场了。
努力睁开似有千金重的眼皮,柳梦羽一看到眼前之景,霎时吓得清醒过来,一点睡意也无。
只见那粮仓此刻正被熊熊烈火包裹着,飞燄乱窜,再加上草原地形本就草多乾燥易起火,若不是拓犮人们已有丰富灭火经验,那烈燄几乎要波及其他地方,将一切燃烧殆尽了。
柳梦羽瞪着那火,只觉恐惧瀰漫心神,被遗忘的记忆止也止不住地频频涌现。
她彷彿又回到了幼时失去至亲之人的现场,那天的火,也是这般大,她被人制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漫延过她眼前......焦黑一片......妈妈面目全非......爸爸冷淡的看着她说:「没用的傢伙,看到了吗?你妈,是被你害死的。」然后拋下她转身步入第二段婚姻......继母生下弟弟......
妈妈是她害死的......是她......
跑马灯般的记忆在她眼前成现,面对根本不想再想起的记忆,柳梦羽苍白着脸站都站不住,只是,所有人都在忙着灭火,就连离她最近的丹奴尔也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不想再看下去,柳梦羽转身,用她从不曾有过的速度跑离现场,那慌恐的神色,似乎是在躲避或逃离着什么。
脑中空白一片,只馀跑一字,柳梦羽毫无方向性的奔跑于这个不熟悉的地方,直到再也跑不动,她才缓缓停下,双手扶膝半蹲着喘气。
「呜......」
汗水与泪水交杂,模糊了她的视线,柳梦羽望着脚下的草地,无助感让她此刻觉得无比孤独,很是希望有个人能在她身边陪伴她。
「武翎......」不知为何,她此刻只想得到那个人,慢慢蹲下,柳梦羽将头埋在双膝中,呢喃道:「......翎......」
也许是听见了她的呼唤,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小小的身子圈住,那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莫怕,我在。」
彷彿找到了依靠,柳梦羽再也顾不得其他,直直地扑入了那人怀中,「呜哇哇哇......」
轻轻将那哭泣的人儿抱起,桃武翎纵身一跃,到了无人会经过的地方,后将她放下,拍着她的背心疼地轻声安慰道:「莫哭了,我在呢。」
狠狠哭了好一阵,觉得情绪已慢慢平静下来,柳梦羽忽然有股将一切告诉身边之人的慾望,「你、你知道吗?我是个杀人犯。我在、在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爸的小三来、来找妈妈,警告我妈说如果不离婚就、就放火烧了我们......那时候,梦寻不在,只有我一个人。我不、不懂怎么处理,所以在那个小三真的放火的时候,我......我就只是看着......看着妈妈被......」
顿了顿,柳梦羽抹抹再次落下的泪,继续道:「后来我得了忧鬱症,差一点去自杀,爸爸为了名誉私底下悄悄把我治好。这件事瞒梦寻瞒得很紧,所以她一直不知道。」
所以梦寻才会一直以为她呆萌,丝毫不知是因为创伤的缘故。
静静听梦羽说完,桃武翎沉默着什么也没说,虽然字句间有许多他听不懂的词,但大概意思他还是懂的。
收紧环抱着梦羽的双臂,桃武翎将她紧紧抱住,不期望自己这么做能帮上什么忙,只望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个能感受温暖的地方。
相继无言了好一阵,桃武翎才轻手轻脚将梦羽带回走水现场,此刻的火势已被扑灭,眾人忙着处理后续,倒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俩。
临走前,桃武翎不捨的望着她,不住道:「你还是别参与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不行。」柳梦羽却是摇头,「我答应要帮阿卡鲁娜的,而且我......我也想助你一臂之力。」
压下嘴边欲说出的你帮不太上忙几个字,桃武翎和柳梦羽相继盯着对方,试图表明自己坚持的立场。只是,最终,还是由桃武翎率先败下阵来。
「你......算了算了,你要走时託琉七赫五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这样总行了吧?」
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再多,没门!
柳梦羽也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便点头道:「好!说定了喔!」
「嗯。」
不捨的和桃武翎挥别,柳梦羽并不知此刻的自己,心底深处已有某个地方正慢慢滋生出,一种特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