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戎栖先出声打破了寂静。
“我订了新的飞京市的机票，明天早上就走，你把我那张回云州的票取消了吧。”他的声音没了平时的温和，因为许久没说话的原因变得干涩，还有些难以察觉的低落。
沈意伶只觉得胸口一股郁气。
她费劲心思把人从京市带出来，结果最后都只是无用功。
在戎栖温和如水的视线下，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冷声丢下了一句：“随便你。”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而就是因为她没有回头，所以她没有注意到戎栖落在她身上，哪怕是看不见了也舍不得收回的落寞目光。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要收拾东西回家一趟，可能更新会有点少
第一百五十章
戎栖要回京市这件事让沈意伶很不开心, 她的不开心表现于对他的不理不睬。
在他说完自己的决定以后她就没怎么和他说话，就算是晚上在王奶奶家吃饭的时候她都是冷漠脸。年纪最小神经最大条的小宝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氛围的不对劲，他还大咧咧地问沈意伶是不是和戎栖吵架了。当然，沈意伶也没有理会。
王奶奶作为主人家自然是说教了沈意伶几句, 毕竟戎栖表现出来的一直都是温和忍让的性子, 沈意伶虽然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但是相处久的都知道她有时候会使一些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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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伶,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
在沈意伶不知道第几次无视戎栖导致他情绪低落的时候, 王奶奶终于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悄悄推了她一把, 连对她最纵容的孙爷爷都用力咳了两声。
正在往嘴里送饭的沈意伶闻声抬头。
她并没有看向戎栖，反而有些刻意地将身子往旁边转了转，这样连余光都不会看到他了。
“……”
王奶奶无奈：“你这丫头, 不高兴就拒绝沟通这点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以前就是这样, 沈意伶虽然一直以来都因为不同的经历变得成熟稳重，但她也不是老实，别人要是真的惹到了她，她翻脸比翻书还快。
戎栖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不过这个少年也是个乖孩子, 不应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才对。
还想再说几句, 戎栖已经轻声把话头接过去了。
“王奶奶您别说她了，这次是我的问题，和她没有关系。”至于是什么问题，他也没说。
王奶奶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圈, 终是叹了声：“你们年轻人的是我也不懂，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不要因为什么小事有了隔阂才是。”
年纪大一点的人难免唠叨, 戎栖也没有不高兴, 她说什么都是顺从地应道。
看到他这么配合，王奶奶这才放下心来。
她想戎栖这孩子这么乐观大度，意伶就算是真的生气应该很快就会被他哄好，她不用瞎猜什么心。
这么一安慰自己，王奶奶也没再说沈意伶，只是用温柔慈爱的目光看着两人。
只是她没想到，一直到第二天两人先后离开了湾水镇，他们的关系也没有缓和，或者说是沈意伶单方面的不愿意缓和。
戎栖从来没有这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以前每天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马上就要分开了，他才意识到分别是一件令人打心底里不愿意接受的事。
可尽管他努力珍稀每一秒钟相处的时间，第二天还是很快就来了。
他的机票是上午九点，清晨六点出头他就收拾整齐站在了沈意伶的房门口。
房间里很安静，她大概是还在睡觉。
戎栖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手抬了又放，终于还是在半分钟之后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的三声闷响，不重，还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在这个时间点，外面的天都还只是蒙蒙亮，巷子里很偶尔才会有别家开门的声音，连老太太们都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聊天。
于是敲门声在这样的氛围中更显得沉闷。
等了一会，房间里面安安静静，别说是回应，就连一点细小的动静都没有。
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不愿意搭理门外的人。
戎栖握着行李箱杆子的手微微一紧。
他薄唇轻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拎着他没装多少东西的行李箱出了门，关门的时候，他动作放得极轻。
出门下几阶楼梯就是巷子了。
戎栖站在巷子边上，最后抬头看了眼。
那个方向，正是沈意伶房间的方向，只是他除了窗子和窗帘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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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他已经走远了。】
安静过度的房间里，沈意伶平躺在狭窄的床上，一双杏眸中没有一点初醒的惺忪，她定定地看着天花板，听到0013的话时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就在0013以为她不会回自己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她带着思索的声音：“距离把他送回去是不是只差几千的积分了。”
0013赶紧附和：【我查查——距离送他回去还差2570积分！我都不敢相信宿主你挣积分居然这么快，假以时日女配群里的人就都能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沈意伶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开口却是：“帮我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迷途少女需要拯救，把分挣到以后我就送他回去。”顿了顿，她沉着脸补充：“在手术之前。”
0013：【……】
虽然很高兴沈意伶积极做任务，但是现在好像是有些积极过度了，戎栖明显是不怎么愿意回去的。
想了想他还是帮着劝了几句：【以戎续清那个身体状况，戎家应该不会拖着不进行手术。而且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是为了你好？】
就像是沈意伶帮着沈家那样，或许戎栖也不想看到她因为自己白受戎家那么多委屈……
以沈意伶的聪明不是猜不到这一点，只是她并不认同他的做法，她觉得他这种行为更像是对戎家的纵容。
她轻嗤了一声，反问：“你说我为我好就是浪费我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我当初答应了戎橙要好好照顾他，现在他这一去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以后我怎么把他给戎橙送回去？”
有句话0013想说很久了，之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回却是大着胆子说了出来：【你对戎栖这么关心真的只是因为戎橙吗？】
沈意伶一顿，语气也淡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可能是她的低气压太过于明显，0013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下来，他暗暗给自己打了好一会的气才继续开口道：【我的意思是…你对戎橙都没有这么关照。】
“……”沈意伶杏眸中划过不解。
0013继续道：【戎栖回戎家去做这次手术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宿主你已经对他够好了，就算他下不了手术台那也是他的命，是他为自己的决定买单，别说是戎橙，就算是戎栖自己都不能对你有一点怨言。】
【所以宿主你真的只是因为在戎橙那里不好交代才这么生气的吗？还是——你担心的单纯只是那个人，因为他是戎栖所以你才这么关心……】
0013觉得自己都适合去恋爱顾问组应聘了，他虽然只是一只没有感情的系统，但是他知道的一点都不比人少，这不沈意伶自己都没想明白的东西，他已经有了头绪。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沈意伶就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十分不配合的样子。
她动作利落地将床上乱糟糟的被子叠起来，没好气道：“什么戎栖戎橙，我关心的是我那价值几十万的药。不和你说了，我要收拾东西回云州。”
0013：【……】
他以上帝视角看着沈意伶忙上忙下，他不敢再说点什么惹她更加生气，最后就只能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自欺欺人。】
沈意伶收拾行李的动作一顿，装作没听见他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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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栖在上车之前给沈意伶发了消息，可一直到他到了机场下车，手机也是安安静静的。
收到的唯一一条信息还只是大巴公众号的推送。
站在机场门口，看着毫无动静的置顶对话框，他第一次感到无力。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让她生气了，但这并不是他最担心的事，他担心的是她会一直不原谅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隔着好几千公里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身后又有一辆车停下，不少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即便一开始就知道这辆车上不会有自己想见的人，戎栖还是转头看去，一直等到所有人都下来了他才跟着人流进了机场。
放行李、检票登机这些流程他一样都没忘，却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让人觉得陌生，连时间都变得无比难捱。
……
京市医院里，得知戎栖早上的飞机就要回来的戎老爷子却是容光焕发，待人态度都好了不少。没了后顾之忧，他还撤走了守在戎续清门口的那两个保镖。
让看护出去又帮着把早餐放到桌上以后，戎老爷子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戎续清。
用一种半嘲讽的语气：“你说好不好笑，你这个亲爹还没有一个小丫头重要。”
戎续清冷着一张脸，也不去接老爷子手上的勺子，“你做了什么。”
他语气冷漠中国带着怀疑，令老爷子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收了回去，他用力地把勺子往碗里一丢：“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我除了让你那个好儿子回来还能做什么，我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
闻言，戎续清只是淡淡地收回了视线，“你是为了戎家的家业。”
戎家百年豪门，到现在却是人丁稀少、连合适的继承人都找不出一个，这说不准就是现世报。
戎续清从小就是戎老爷子培养，他最是清楚老爷子的手段，尤其是他年轻的时候，为了利益根本不用管别人的死活。
见他对自己没有一点尊敬，还说出这种混账话，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没了你我戎家还会倒了不成？”他杵着拐杖骂道：“小九一点都不比以前的你差！我再好好培养他迟早是戎家下一代家主！”
戎续清鲜少关心家里的事，不过他倒也知道老爷子一直把二房的戎九带在身边。戎九他是知道一点的，确实比戎飞灏聪明的多，就是这孩子从小身子骨也没有很好，连名字都是为了好养活取的。
戎老爷子故意拿戎九来刺激儿子，谁知道病床上的人根本就不在意，反而和他讨价还价，“既然戎家不缺继承人，你就让戎栖回他想去的地方去。”
老爷子冷笑：“那你呢？”
戎续清想了想，眸中露出几分和他冷硬的表情极不相符的慈爱：“他在哪我就去哪，最后这几个月我要好好弥补这么对年对他的亏欠。”
这人，竟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即便是已经知道了他那个毫无感情的儿子可以救自己。
“……”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戎续清还是在二十年前，那时候的他就是这样义无反顾地想要和江画沁结婚，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他又因为江画沁的儿子变成这样。
戎老爷子最见不得他这副优柔寡断又无脑的样子，他气的不愿意再在这个房间多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等了许久的戎富在老爷子走出来的时候扶住了他。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气还有点不顺：“那小子上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