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诸葛天清就蹙起了俊秀的眉头:“怎么回事?这个女人不死不活的,你从哪里弄来的?嗯……这不会,就是你的皇后吧?”
他说着,转过满是疑惑的眉目:“你怎么娶了个死人做皇后?”
“师傅!”魏明玺眼中又凝聚起泪光来,“你的医术最好,你能不能救救她?你帮我救救容月啊!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诸葛天清搔着头,不解的看了看魏明玺,又不解的看了看傅容月,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徒弟,不是我不想救你的皇后,而是她的病……很怪啊!我一看就知道我救不了,但我知道有个人神通广大,最擅长的就是做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或许他能够帮你救活你的皇后也未可知。不过,你是皇帝了,师父心里很是没底。”
“为什么?”魏明玺追问。
他是皇帝又有什么大碍,难道,那人不救皇亲国戚吗?
诸葛天清稍稍正色,少有的严肃:“因为他这个人最是精明又善于掩藏,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跟他谈事情,他会提条件。他要的东西,极少是这个尘世的人能给得起的,你是皇帝,身份贵重,我也不知道他会管你要什么。万一,万一他要的东西咱们给不了呢?你得了希望,又一下子失望,徒弟,那岂不是太残忍了?”
“不管他要什么!”魏明玺眸中星光凝聚:“我总会想办法给他。师傅,他叫什么,住在哪里,你带我去找他!”
“好吧,你跟我来。”诸葛天清见他神色十分坚决,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多说。
魏明玺便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烟火放了,不到半个时辰,其他人便从四面八方赶来同他汇合。原本是以为他寻到了山门,却见是在路口,秦霜傲第一个失望的叹了口气。不过,他素来信得过这个女婿,见诸葛天清眼生,便问了魏明玺。秦霜傲和梅阮仪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得知眼前这个灰扑扑的青年就是赫赫有名的白衣郎,两人便都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诸葛天清一一回了礼,目光转向姚远时,却笑了起来:“姚远也长大了,爱哭鼻子的小孩子一个个都变成了大人。呀,这就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
“先生,别提那茬啊!”姚远满脸通红,频频示意梅珊在身边,诸葛天清可不能抹了他的面子。
诸葛天清哪里管的了这些,上前捏了捏他圆扑扑的脸颊:“啧啧啧,有了媳妇儿忘了先生,当初是谁整天抱着我的大.腿,哭兮兮的求着我教他武功的?”说着又转头看向梅珊,点了点头:“小珊儿也不错,听说你本来就是唐宗出生的,我看你的武功隐隐约约有些熟悉,像是一个故人所教。你师傅是筝姑姑?”
“是。”梅珊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我很小的时候,筝姑姑就将我养在身边,教我武功。只是后来梅家出了点事情,筝姑姑为了偿还人情,便将我送到了梅家,教习梅大小姐武功。”
“不必如此。”诸葛天清制止住了梅珊的动作,轻笑道:“说起来,你算是我的师妹了。”
梅珊讪讪的笑着,瞥了一眼姚远,忽而高兴起来。
诸葛天清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幸灾乐祸的看了看魏明玺,又看了看姚远,大笑着鼓掌:“这可有意思了!小珊儿你是我的师妹,明玺是我的徒弟,姚远算是我的半个徒弟,以后他们可就凭空矮了你一辈。啧啧,听说大魏最重礼仪,你们以后见了小珊儿,这声师叔得叫得好听些,否则,那就是对师门不孝,是要重罚的。尤其是你啊姚远,以后媳妇儿打你罚你,你怕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我小珊儿让你跪着,你就得跪着,有意思,有意思!”
魏明玺满头冷汗,姚远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你的徒弟,她当然也不是我的师叔。”
“明玺,你是我的徒弟吧?”诸葛天清抱着手得意非凡:“你的主子是我的徒弟,他都要听我的,你敢不听?”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魏明玺不耐烦起来,这个诸葛天清,还是那样老不正经,这些年吃的饭看来都是喂了狗。他看着车厢里躺着的傅容月,越发的着急起来,话语也不客气了:“这些年你游离在外,人是傻了?当年的白衣郎多少还能分得清轻重,拿得住缓急,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那个人在哪里,你若是不乐意去,我自己去寻就是。”
诸葛天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见魏明玺看穿了他的缓兵之计,定定的瞧了魏明玺一会儿,率先转身:“跟上吧。”
几人坐在车上,诸葛天清徒步行走,竟丝毫不比马车慢,反而是姚远驾车一直在奋力追赶他。眼见着上了官道,往来时的路走进了云横镇,又穿过云横镇,直奔一座道观而去。
“到了。”诸葛天清带路到了这里,便停下止步不前:“这里的观主生性古怪,你们说话时言语谨慎一些。”
魏明玺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去,只见道观上悬着的牌匾又飘逸的字体写了三个大字:“众妙观。”
魏明玺身躯一震:“师傅,这位观主的法号,是不是叫做道真?”
“你来过?还是见过?”诸葛天清猛地回头,灼灼的盯着道真:“道真很少离开众妙观,你深居皇城,如何认得?”
这就等于默认了!
魏明玺抬起头,愣愣的盯着头顶上的牌匾,一时间身子颤.抖,竟完全不能控制。寻寻觅觅,竟这样就找到了?他不是认得道真,只是因为傅容月曾经说过众妙寨,他便对众妙二字存了些印象。联想起诸葛天清说起此人能生死人肉白骨,这不是予术师又是什么?
乔凰离也跟魏明玺一个想法,他上前一步:“陛下,进去!”
不用说,道观里必然有通往众妙寨或辟玉谷的法门,只要进去,就能找到破绽!
魏明玺点点头,折身抱了昏迷不醒的傅容月,乔凰离则不顾诸葛天清诧异的目光,站在道观门口凝神静思,手指不断的点在空气里,很快,一条水波在眼前荡漾开来,乔凰离踏步而入:“走吧,这里果然存着禁制,的确是道真的老巢。”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方踏入道观,魏明玺一抬眼便瞧见了观中三清祖师的石像前,站着一个青年人。青年人满头银发,身穿白衣,拢着手站在原地,仿佛已等候他们许久。
他端着笑容,笑盈盈的看着乔凰离:“灵媒,又见面了。”
“先生。”乔凰离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直起腰来时,神色严肃:“先生让我们好找!”
“是为了傅容月?”道真抬手指了指魏明玺怀中的人,嘴角笑意深深:“你们比我想的还要晚一点,我前天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了。陛下,我要的东西,你准备得怎样了?”
“已基本寻找齐全。”魏明玺点点头,暗暗打量着道真,道真的面目是极为和善的,倒是看不出凶恶,不过魏明玺深知这世上的人最善于掩藏,看起来淳朴无害的,可能是穷凶极恶之徒,是信不得的。诸葛天清也告诫他要谨慎,他不敢大意,思忖着慢慢说:“只是先生并未说明要将这些人安置在哪里,送到何处,我便都留在京外了。”
“无妨。”道真笑了:“只要人齐了,我自有办法带走。”
诸葛天清看了看道真,又看了看魏明玺,再看看乔凰离,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们原来就认识?”
“不认识,只久仰大名。”魏明玺盯着道真,心中想着傅容月告诉过自己的那些事情,想到这一切都是出自眼前这个人的手笔,久久不能平静。
道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魏明玺的说辞。
这话让诸葛天清又一次陷入了满肚子的疑惑里。不但是他,连乔凰离、秦霜傲、梅阮仪和复关也是完全不明所以,彼此看看,奈何谁也不能给答案。看向道真和魏明玺时,这两人又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镇定,十分诡异。
四目相对,安静片刻后,魏明玺和道真旁若无事的对话了。
魏明玺道:“人我备好了,容月能救活吗?”
道真回:“天命已尽,人力不可抗。”
魏明玺再问:“如果我非要逆天而行呢?”
道真轻笑:“后果你无法承担。”
“什么后果?”魏明玺上前一步,丝毫不舍得松开怀里的女人。
“看就要看你能舍什么了!”道真也上前一步。
魏明玺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什么都能舍!”
“包括皇位、生命?”道真亦毫不退让。
“包括!你能救吗?”
“能救!”
“怎么救?”
“抢!”
两人说完,几乎同时松了口气一般,魏明玺退后一步,道真伸出手来,魏明玺便默契的将傅容月交到了他的手中。道真率先转身:“灵媒,恐怕你又要再去我众妙寨中走一趟了。”说着,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拂尘在他腰间如水浮动,三清道尊的石像前,便露出了一条路,雾光潋滟中,众妙寨的朝霞便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