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乐的谋反成功,为局势的崩坏开了第一枪,但在刚开始的时候,这仍未算一件大事,直到神都武家、江北袁家,连袂宣布脱离帝国,从即日起,自立做主,不再听从朝廷的命令,而鹰扬朱氏也迅速响应,大乱才真正开始,震动全帝国。
同一时间,黑道共主亢金龙,统合星月湖、易水坟、心魔阁、莽荒殿、无神铺残党,自号“黑帝”,掀风作浪,在帝国各地制造动乱。
这一刻,开始天下已经大乱,各路豪杰纷纷雄起,这已经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了,这已经是整个天下的大事儿。
为了抗衡九外道与碎星团乱世,封刀盟之主司徒诲人,行险登天,一举功成,与密侦司大统领龙晋涛先后证道天阶,自号“刀皇”。
天阶强人连续出现两名,大地上的局势骤乱,韦士笔苦心维持的平衡被打破,连接发生的,就是恶战连场,如今,汉水四城正被联军攻打,韦士笔不堪重负,呕血晕厥,高烧不起,全靠尚盖勇站上城头,抵抗各路来犯之敌。
情势急转直下,三天前,碎星者和神都武家的大军打了一场殊死战,双方受损均重,如今,已是危急存亡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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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细情况,我大概了解了。”
司马冰心脸色凝重,刚刚听完的一连串事件,像一堆炸雷落在头上,炸得她惊疑不定,心中惴惴,抬起头,却看见司徒小书一脸淡然,好整以暇地看过来。
“看什么?我的……落难样吗?”话在嘴边一转,司马冰心将“倒楣”两个字,及时吞了回去。
司徒小书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与我预期的反应不同,我本来以为,妳会尖叫说我撒谎,然后转头跑走的……”
听此言,司马冰心顿时满头黑线,嘟起了嘴巴,气哄哄的表情。
耸了耸肩,司徒小书声音略带惆怅,“我们的关系不好,妳对我的话,一点都不怀疑吗?”
说着,司徒小书很是好奇地再次仔细看了看司马冰心,仿佛她脸上有什么花儿一样,看得司马冰心头皮发麻。
“哈!笑话,尖叫着跑走?妳当我是三岁小孩,遇了打击就只会哭吗?我可不是小孩子!”
司马冰心插腰挺胸,虽然衣衫不洁,神情中自有一股昂然自傲,同时她也进一步解释起来,“妳是我宿敌,基本人品怎么样,我还是心里有数的,虽然妳很多地方我不齿,不过……总之我不是信妳,是信自己的眼光,连这点起码的人格都没有,怎配作我宿敌?”
这话一说,司马冰心顿时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赞,想着,这话说的真漂亮啊,我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是我说的了,好激动啊。
果然,就在司马冰心话音落下的瞬间,司徒小书眼中一亮,过往两个人的关系不好,尽管见面机会寥寥,但每次遇到,都有火花摩擦,可哪怕如此,司马冰心也从未将“宿敌”两字挂在口上,现在忽然这么说,似乎……是有了信心。
回想到刚才的短暂交手,再想到司马冰心离奇失踪一年多,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司徒小书益发肯定,无声点了点头。
“对了……刀皇?”
司马冰心皱起眉头,斜睨司徒小书,“令尊这是怎么回事?他过往可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奇怪了。”
众所周知,封刀盟主司徒诲人,谦和温文,低调朴实,从不张扬,虽然之前名列月榜第一,却从来闭口,不言武事,表示武道成就只是末节,重点在于修身、修心,仁者无敌。
这样的人物,如此一个谦逊有礼的前辈高人,登天证道不算奇怪,但自号刀皇什么的,还开始挑战各路英雄,这就很诡异了,说得简单一些是转了性,说得难听一点……
这就是突然之间发神经了不是吗?就好比一个淡泊名利的人突然之间受了刺激之后做了各种奇葩的事情,现在这刀皇就是这个感觉了。
以专业户的角度,司马冰心觉得这不是中二病烧脑,就是被人夺舍或附身!反正不在正常的理解范围之内。
“……自从当初剿灭白水寨,巫酋舍命发动降神……情况就变了,很多人就……都不太一样了。”
司徒小书着实感叹,远比其他听闻此事的人,感触更多。
参与那一战的,都是封刀盟的菁英,不少都是她的长辈,或是交情很好的平辈朋友,朱家的那些人,更几乎都是舅舅、表兄弟,血脉相连的亲属,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他们生出的变化,至今仍让司徒小书心中纠结,愁肠难解。
尤其是,封刀盟主动与碎星团敌对,参与了对汉水的围攻,这让司徒小书进退不得,被夹在中间,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司马冰心一看这脸色,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哂道:“不就是里头换了个人吗?那个引神仪式,不晓得到底引了什么东西下来,现在那家伙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妳爹,又说自己是刀皇,又领着你们东征西讨,到处除恶……好像天底下除了你们身子正,其他不是歪就是斜……”
司徒小书沉默无言,被这些话说中心坎,不自觉地点头,更讶异司马冰心仿佛亲眼所见,知晓得清清楚楚。
更不料,司马冰心两手一摊,持续道:“事情也不是绝望,妳爹武功那么高,说不定还保有自我意识,偶尔还能清醒,要是将来找到方法,驱出体内异灵,就能恢复正常……”
“对!”
仿佛听见救赎之音,司徒小书猛然抬头,眼中满是兴奋之色,大声叫道:“冰心姑娘,妳怎么知……”
开口唤名,司徒小书心里的距离,一下被主动拉近不少,但头一抬,却看见司马冰心居高临下,满满蔑视的目光。
那眼中明晃晃的鄙视,想当做看不见都不行,这種时候,司徒小书只觉得心塞不已。
“妳作梦!”
仿佛知道司徒小书要说什么,司马冰心一手插腰,不客气嚷嚷道:“像妳这样的,我看多了!放弃那些不实际的幻想吧,那些被侵占神魂的人,都不可能再回来了,哪怕偶尔还能表现一点清醒,都不过是浮光掠影,只是给你们的假希望,让你们越陷越深,最后成为他们的牺牲品!”
“……呃,妳话说归说,为什么要站那么高?难道你不累吗?”
司徒小书看着对面,司马冰心站在一根冰柱上,高过自己一米多,清风徐来拂衣裙,仙气飘飘,像是月宫仙子临凡,美得令人心动,就是动机令人不解。
“蠢!我站高点,说话才有气势,才镇得住妳嘛!连这也不懂?”
司马冰心一跃而下,双手直接拍上司徒小书肩膀,神色凝重,“妳可以不信我的话,但当断不断,将来一定没好下场,那些身不由主的傀儡,妳要还当他们是原来那个,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早晚拿着刀,踩在妳愚蠢的尸体上,耻笑妳不知所谓的正义!”
话的本身并不怎么样,却说中司徒小书数月来深藏心底的恐惧,刹时间,心神动摇,瞳孔骤缩,喃喃道:“难、难道……要我背弃他们,改去帮助碎星团,这样才……但我怎……”
“什么?碎星团?”
司马冰心眼珠一转,连忙摇手,“抱歉,刚刚说得太急了,有些话没想仔细,说得过激了,当我没说吧,仔细想想,伯父这样满好的,刀皇卫道,斩妖除魔,很好啊,妳就坚定志向,好好继续这份很有前途的事业吧,我看好妳唷!”
说着,还在司徒小书肩上用力拍两记,用以示好,但敷衍的态度、毫无诚意的语气,让司徒小书哭笑不得。
“喂喂,妳两段话差那么多,到底哪段算数啊?”
“神经!妳都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的路要怎么走,还问道旁人,不能自主做主?”司马冰心没好气道:“这样不知所谓,妳还想证道天阶?”
同样只是随口一句,听在司徒小书耳中,却又是一股触动,眼前人是与自己一路竞争过来的对手,如今更与自己相若,都踏在前往天阶的半步门槛上,她来说这话,非常有份量,对自己……也是一股不小的冲击,仿佛一巴掌打在脸上,胸中燃起炽烈斗志。
“……妳似乎……真的变了不少,以前妳……不会对我说这些。”
司徒小书感觉挺复杂,之前两人都是彼此认定的宿敌,自己甚至以她为目标,矢志要在得意宴上败她,但其实……两人见面次数寥寥,交谈过的言语不足百句,毫无交情可言,顶多只是存着竞争的默契,现在能像个熟朋友一样说话……真是诡异。
司马冰心摇摇手,“纯粹是看妳一副不争气的样子,有感而发而已,好了,自己的麻烦自己看着办,我先走了。”
……大地纷乱,局势未明,自己得先回西北老家,看看家里情况,然后再南下师门,忙得可以,哪有时间在这里瞎磨蹭?
“等一下!”
一道凛冽刀气,横拦在司马冰心之前,阻住去路,同时层层封禁展开,将这片山头整个封闭,俨然是关门打狗的节奏。
“……什么意思?”
司马冰心的声音变了,阵阵寒气,从体内往外冒,也进入了战斗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