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天予一直惦记着家里的盆栽,担心没人照顾那颗花树就会枯萎死去,沉惜就想着把它搬到现在住的家里。
火灾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现场基本清理完毕,允许住户进入。
沉惜抽了一个周日过去拿那株盆栽,那日的大火并没有烧到她家里,家里的一切都保存完好。
樾都的春日温暖多雨,阳台上的盆栽活得很好,开了更多粉紫色的花簇,满屋子都是它散发出来的浓郁芬芳。
丁天予之前就给长大一些的花树换个一个很大的陶土花盆,有些沉重,沉惜艰难地把它装到一个巨大的编织袋里,一步一挪地将盆栽搬下了楼。
才走出一小段路,沉惜就累得不行了,将盆栽放在一边,背靠在路边的大树旁气喘吁吁。
“儿子,就是这里了吧?”
“妈,看地图是要再往前走一点……”
听到熟悉的声音,沉惜一愣,背脊发凉。
是沉母和沉一惟。
那日离开家后,他们便和沉惜断了联系。直到一个月过去,还房贷的日期再度来临,沉惜却没有再打钱回去。
江城最近的生意不好做,沉家父母小店的收入也越来越低,不足房贷的一半。
他们没想到沉惜真的会和他们撕破脸,没有回来道歉,甚至直接断了三年来每月都按时上供给家里的钱。
于是,他们不得不主动联系沉惜。开始还是暴跳如雷地在微信上指责她,60秒的语音一条接着一条。
见沉惜不回消息,他们又开始打亲情牌,用那套烂尾的房子,给她画起一家团圆的大饼。
沉惜拉黑了他们三人的微信之后,他们又开始不断打电话过来。依旧是先谩骂,后规劝,看似在讲道理,实则全是道德绑架,句句话里都让沉惜赶紧打钱回家。
拉黑了他们的电话后,很快他们便换了号码再一次次打过来,沉惜不胜其烦,只好暂时停用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用丁天予的手机卡开了副卡日常使用。
往树后的阴影里躲了躲,沉惜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沉母和沉一惟走过去。
看着他们走远了一些,沉惜才抱起地上的盆栽,拼命地往前跑去。
盆栽很重,沉惜之前几乎挪不动它,走三步便要休息一次,现在却不知哪来的力量,轻易就将它抱了起来。
樾都的春日已经正式到来,溶溶的春光照亮了花树每片叶子上的金边。丛丛叶片随着沉惜跑动不停地晃动,闪着耀眼的光芒。
她头也不回,跑得飞快。
一路跑过郊区的小路,来到主干道上,打上出租车,直奔家里。
“惜惜,你回来啦。”像是有心灵感应,丁天予在沉惜到达门口的那一刻,打开了家门。
新家的厨房里有嵌入式的大烤箱,丁天予最近一直在家养伤,除了练习绘画和雕刻,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烘焙上。
大门一打开,满屋子面包的焦香就铺面而来,和沉惜手里花树散发的浓香混合在一起,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惜惜,你帮我去拿盆栽了呀。”丁天予将拐杖放在门边,惊喜地接过沉惜手里的盆栽。
“嗯……”沉惜不顾丁天予手里还抱着一个老大的花盆,直接扑过去,隔着花盆紧紧地抱住了他。
“惜惜?”丁天予有些疑惑。
枝繁叶茂的花树正好挡在眼前,他看不到沉惜的表情,心里泛起一丝慌乱。
“我就抱一下。”沉惜把脸埋在花树里,闷闷地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跑了太久了,看到丁天予的时候,她的心脏都有一点点酸痛。
“惜惜,要这样抱的。”丁天予将盆栽放到鞋柜上,再次将沉惜揽到怀里,搂紧。
他的衣服上也沾染了面包的甜香,沉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狂跳的心脏终于安静下来。
她刚才割舍掉了自己一部分的心脏,但是,丁天予好像替她填补了什么进来。
镂空的心脏,突然被修复回了完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