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依然在喋喋不休,或假意苦口婆心地相劝,或冷漠地分析利弊,或厉声地责骂沉惜……
一切都是那么令人窒息,沉惜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她迫切地想到看到丁天予的脸。
按下解锁键,满屏的消息一下子弹了出来-
惜惜,你这一天都在做什么?-
惜惜,你都没有回我消息-
惜惜,我好想你-
惜惜,我买了烤箱,等你回来,我做肉松小面包给你吃-
惜惜,你有空的时候,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
沉惜看着屏幕上丁天予发来的一条条消息,内心温暖又酸涩。
她死死抓住手机,就像想快溺死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浮木。劫后余生,她几乎要痛哭出来。
“姐,我们在和你说话呢?你在看什么?”沉一惟一把夺过了沉惜的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聊天界面上,她和丁天予的合照。
是那天野营时,丁天予请林琦帮他们拍的,沉惜挽着他的手臂,笑得很自然。
丁天予精心挑出了这张,小心翼翼地问沉惜能不能一起设成聊天界面的背景。
他眼里闪着莹亮的光彩,绯红从脸侧一路染到耳根,沉惜没有理由不答应他。
“姐,你那么下贱的吗?你现在居然还和那个强奸犯搅在一起?”沉一惟拿着沉惜的手机,讥笑着把屏幕摆到她面前。
“他不是什么强奸犯!”沉惜急切地大声反驳。
她终于能够直接说出来,那个一直隐瞒于心底的真相。
“他不是强奸犯是什么?是你故意下贱地和他通奸吗?”沉一惟愤怒地上下甩动着沉惜的手机。
他当然是知道的,沉惜常常偷偷出门,常常与楼下的小子偷偷牵手、接吻,偷偷藏下他家的钥匙,甚至偷偷和他苟合。
自从那个小子出现,沉惜就不再一切以他为先,为他奉献自己一切。
“把手机还给我!”沉惜焦急地站起来,去夺沉一惟手里摇摇欲坠的手机。
她不想再失去了,和丁天予的合照。
沉一惟故意把手机举高。为了不让沉惜拿到,他后退了一步,脚撞在椅子腿上被绊倒,脑袋磕上桌角,登时鲜血直流。
手机被摔出去,在坚硬的瓷砖上弹跳了几下,细小的碎片悉悉索索地溅出来,撒了一路。
沉惜赶紧向前爬了几步,抓住了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下碎裂的屏幕,玻璃锋利的切口扎进指腹,鲜血染了满屏。
但是,还好,屏幕是亮的,它没有坏。
看到沉一惟流血,沉父和沉母马上冲了过去,扶起他们的宝贝儿子。
沉父甚至焦急地喊了救护车,沉母尖叫着冲向沉惜,把她按倒在地,掐住她的脖子。
“沉惜,你这个晦气的贱逼!你要疯了!疯了!”沉母一边大声叫骂,一边疯狂地抽打沉惜的脸和脖子。
沉惜用手挡住脸,头抵在冰冷瓷砖上,绝望地闭上眼睛。
医院离家很近,救护车很快来了,医护人员用担架把沉一惟抬出门,他捂着还在流血的头,轻蔑地朝沉惜笑了一下。
救护车上只允许搭载一名陪同人员,沉母哭哭啼啼地跟了上去,留下发愣的沉惜和愤怒的沉父。
“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沉父愤恨地又抽打了沉惜几下,把她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把她踢出家门,狠狠地摔上大门。
她这次回来时带的稀少的行李,她从小用到大的纸箱,她幽灵船一般的折迭床铺。
一声巨响,大门被大力甩合上,沉惜茫然地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楼道,恍若隔世。
两天前,她还在为沉母软化的态度感到高兴,期待着回家,渴望与家人久违的团圆。
才两天的时间,一切就都化为了泡影。
隔着门,沉惜仍然能隐约听到屋子里面沉父大声的叫骂,用特别脏的词汇,不断地攻击她,否定她的整个人生。
隔壁邻居听到骂声,打开一条门缝,偷偷观察站在楼道中的沉惜。
对上他好奇、揶揄地目光,沉惜什么都没有拿,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跑出了昏暗的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