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身份转换
店里说话声一声叠着一声, ，有在话家常的有招呼店家的，林汀月和连宵坐在店外单独支的小桌旁，和店里的喧闹隔开, 反而有点闹中取静。
桌子在两个人的衬托下显得更小, 但是擦的很干净, 上面摆放着一筒筷子，还有一罐自制的糟辣椒和一瓶腐乳。
一个系着红围裙的阿姨从店里走出来招呼他们，她左手拿着塑封菜单和一碟炒花生，右手拿着两只装着基础蘸水的料蝶，脚步生风的走到他们桌前放下，招呼一声自己看看着点菜，又脚不沾地的去忙别的事了。
林汀月从连宵眼神里看出了迷茫, 他敢肯定，他还没坐在这种环境里吃过饭。
“以前家里穷, 很少有机会在外面吃饭, 我第一次跟父母在镇上吃东西就是在这里。”林汀月简单解释了一下, 努力给这家小店挽尊“不过这里招牌菜真的不错，不是我的滤镜。”
“嗯。”连宵点点头“那都试试。”
林汀月也不追究连宵到底是信不信自己，笑笑低头在点菜本子上写上几个他觉得好的菜，正好刚才那阿姨又出来上菜，他招手示意自己自己点好了。
阿姨低头看了一眼, 语速很快的念了一遍菜名，又指了一下店里“店里冰柜有啤酒和饮料, 墙角桌子那里有茶, 需要的自己拿一下。”
“好。”林汀月点点头。
阿姨又脚下生风的走了。
林汀月问连宵想喝什么, 连宵细思了一下“中午不适合喝酒, 还是茶吧。”
“行，我去杯子。”林汀月站起身走进店里，在墙壁桌上拿了一壶茶两只一次性塑料杯。
他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将连宵那杯推给他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细微表情，却遗憾的没在上面发现什么异样。
连宵低头啜了一口茶，茶汤入口温度正好，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茶水，味道一般但说不上难喝，他一抬头撞上了林汀月观察的视线，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了几分。“怕我喝不习惯？”
“有点。”林汀月端起一次性杯喝了一口茶润喉“身上穿着几十万，坐在这种小店面喝着粗茶，就算不习惯也很正常。”
“我相信你的眼光，况且……我大概也不娇贵？”连宵语速不快不慢，他在林汀月面前明显是松弛的，说话时眼神里还带着笑。
他没有狡释自己身上有没有穿着十几万，他的衣着、气质、习惯是他从小养成的，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就如他所说的，他相信林汀月的眼光，他愿意带他来这里吃，肯定不会难吃到那里。
在连宵眼里，坐在这家小店的一刻，他和林汀月的关系也更近了，他最开始那句解释他第一次和父母在镇上吃饭就在这家店，让他有种被拉进了他的世界的感觉。
林汀月不知道，在他眼里喜欢工作对事对人都很冷淡，显得很有高岭之花风范的连宵，在看他的时候也时常觉得他和人交往里隔着一层，明明礼貌，却无形中拒人千里之外。
但很奇妙的是，他们仿佛就该成为朋友一般，没见两面，那种距离感就消融化尽，连宵每次见到林汀月都觉得和他相处得很舒服。
因此，尽管没有朝夕相处，但每一次见面，林汀月在连宵心中留下的痕迹也愈来愈深，只能做一起吃饭的挚友已经不能满足连宵内心的渴望。
娇贵这词戳中了林汀月的笑点，他忍不住低头笑了几声，错过连宵变得柔软的眼神。
“咳……娇贵这词，连先生自我认识非常精准，你看起来很贵要好好被保护。”林汀月边笑边抬眼看连宵反应。“下次再一起坐摩托我一定得记得给你带安全头盔，得好好保护你。”
“安全头盔要带，但你可能更需要保护。”连宵语带双关，在林汀月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抬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遵守交规，安全出行。”
林汀月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还是被他点到额头，下意识蹦出一句“记住了！不用打记号！”
连宵收回手，脸上露出略意外的表情“打？你算不算碰瓷？”
“并没有，你这个行为只有受害人知道知道悲伤。”林汀月回答得理直气壮。
两个人对视数秒，林汀月率先移开目光脸上笑开，连宵端起茶喝了一口遮住嘴角笑意，两个人默契略过刚才幼稚的斗嘴环节。
林汀月还觉得挺好玩的，他第一次见连宵的时候，心里肯定没想过还能和他斗嘴，这项活动他平时和丁晚练得多，但是和连先生说得有来说回，就很新奇。
连宵转换话题，关心了一下林家长辈们的身体，林汀月便说起了今年家里开大会决定的请人干活的事，连宵想了一下提议他们可以购置一些方便作业的机器。
“去年你家里的果园就和商超合作，保守预计收益用来分期购置一些农机应该不成问题，大型的农机不但方便作业，也能节省人工成本，机器也更方便管理。”连宵说出自己的想法。
林汀月认同他的观点“确实是，先进的机器确实方便又好用，不过……。”
他提出了另一角度的看法“现在我们村子有了新出路，但附近的其他村子却依旧和以前一样，大部分时间家里的劳动力还要外出打临工补贴家用。其实在现阶段，请他们做工付出的劳动成本相对购入机器更实惠，而且我也想给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今天的他们就是昨天的我们，在有多余能力的时候，我想拉更多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林汀月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物，就算发现了世上居然还有湖灵的存在，又回到了家乡创业，事业至今为止一切也挺顺利的，他自认他也只是一个想让自己和家人过得好一点的普通人，但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让利让更多人过好一些，他觉得值得。
不是有那歌词嘛，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你的想法很棒，实业因地制宜。”连宵看着林汀月的眼神又多出一些欣赏“汀月，你的精神世界一定很美。”
原本在连宵面前说出了心里的小想法，林汀月就有些不好意思，再被连宵注视着，他的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对面的人垂下眼，端起杯子仰头喝茶，连宵的角度能清楚看到他脖颈薄薄皮肤下突起的喉结，随着吞咽鼓动起伏，他的脖子修长细白，衬托得耳垂的淡粉更加明显。
连宵心湖涟漪微动，随意搭在腿上的两手交握起，指尖无意识摩挲起指节皮肤。
林汀月喝完水一抬头发觉连宵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身上，眨了一下眼，对面人微挑眉梢没有退让，男人的好胜心涌上心头，两个人又莫名的对视了几秒。
恰在这时，刚才的阿姨端着他们点的菜送过来了，她干活速度依旧很快，一手端碟一手上拿着两碗盛得冒尖的米饭，利落放下就转身走。
林汀月借机移开眼去看菜，伸手拿了一双筷子，拆了才递给连宵。
“谢谢。”连宵道谢。
“嗯。”林汀月嘴上虚应，眼神已经沾在了桌上的椰菜花炒火腿上，薄薄的火腿片点缀在清白的椰菜花上，夹一块椰菜，一口咬下去脆而不梗，又有火腿的加成，简直绝了。
连宵在林汀月动筷后，也开始吃，两个人在吃东西的时候都是属于比较专心的，要聊天在饭后最好。
菜色一道道开始上，林汀月点了四道菜，在椰菜花炒火腿送上后，炒杂菌、舂凉拌还有汽锅鸡也随后跟上，老板做菜速度很快，很快他们点的菜就都上齐全。
连宵每样菜都吃过后，不忘给出很好吃的反馈，林汀月嘴巴里含着食物没办法说话，脸颊鼓着，听到他的话后用笑得眼睛微弯作答。
四道菜，两个大男人吃足够了，稍稍满足了口腹之欲后，连宵又关心的问了一下林汀月近来的生活情况。
“前段时间的生活，一个字概括就是‘忙’，再形象一点就是‘梦中情人主动有约也没办法空出时间’。”林汀月回想起自己几乎扑在山上的那段日子，自己都觉得不想回忆。
“那现实有梦中情人约吗？”连宵又问。
林汀月捏着筷子的手搓了搓“没呢。”
“那你有吗？”连宵问。
林汀月一懵，慢慢放下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遵从内心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我其实一直在等你有空，我们一起喝下午茶。”连宵双手交叠坐得端正，让人能轻易忽略他所处的位置。
林汀月前段时间最忙的时候，连宵特意静下来没找话题和他聊天，既是成年人式的体贴，也是想让两人关系沉淀下来。
月亮庄那个下午的拥抱，总会在他闲时浮现脑中，让连宵少有的反思自己是否太过冲动。
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无悔的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所以那个拥抱也很认真，不是一时热意上头，他确确实实在那一刻前就产生了想和林汀月进一步的发展的想法。
他认真看着对面人，开口道“汀月，我想和你再进一步，不止是当可以一起吃饭的好友。”
林汀月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都睁大了些看对面的人“你……”
“在和你说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我很认真的设想过我们跨越朋友的界限，即使只是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散步，我也很愉悦。”连宵深邃的眼眸定定看着林汀月“我可以感受到，你并不讨厌我每一次超过友谊的靠近，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
林汀月没想过会在连宵嘴里听到这种戳破窗户纸的话，毕竟上一次他和朋友们聊起感情的时候，他还觉得表白这种事虚无缥缈，更没想过他人生第一次被表白会是在这样普通小饭馆的店外，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却没有避开连宵的眼神。
两个人直直对视，林汀月感觉自己就要被连宵那双漂亮的眼睛吸进去了，他心里动摇，感受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拒绝他说的‘试一试’。
“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应该怎么试。”过了足有半分钟，林汀月才抽回眼神，嗓音有些干涩的给出回答。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脸颊、耳朵、脖子上的皮肤都烧起来了，心脏用一种超速的频率在心腔中扑通乱撞，意外和惊喜不分彼此的混杂着将他的脑海搅和成一片彩虹海。
他的这个回答，相当于是变相的同意了，连宵伸出手放在桌面“那先试试握手吧。”
林汀月一直很喜欢他磁性的嗓音，现在听他用这样的一副嗓音说着略带温柔的话语，忍不住就伸出手搭在他宽厚的掌心。
连宵手指拢起虚握住他的指尖，惯常冷淡的脸上显露出几分柔软“这样会不适应吗？”
林汀月手指微蜷，指尖无意贴着连宵的掌心蹭过，搔动连宵牵着心尖的弦，
“不会。”
林汀月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夹菜吃，但手一直没抽回。
两个人交握的手垂在桌下，视线不时对上，无声的暧昧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如无色的香，缭绕在两人身侧。
不一会儿，吃完饭结账出饭馆的人相继从侧旁经过，林汀月动了动手指，两人的手松开，他感觉自己那只手都出虚汗了，握起手悄悄确认了一下，幸好他身体好，没拖后腿。
林汀月将菜全部扫荡干净再次放下筷子，又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低垂眼眸反思进度有没有过快，才答应试一下，就大庭广众之下牵那么久的手，不合适吧？
连宵在他收回手后一直在看他，发觉他似乎想用吃喝来逃避展开新话题，嘴角往上扬了扬。
他想了想，再次主动开口“约你一起到私房菜馆的那次，我就有坦白的冲动，虽然忍住没开口不过但最后还是向你讨了下午茶的机会，现在那个约还算数吗？”
“算。”林汀月还没适应身份的转移，变成了寡言少语的那个。
“特意在生日前约你，除了想替你庆生，还因为知道有人想约你，所以有些冲动。”连宵不遮掩自己不成熟的一面。
“你怎么知道……？”林汀月问出一半，就顿住了“我身边出现了‘叛徒’？是丁小晚吗？”
“不算叛徒，他只是敏锐的发现了我的野心。”连宵朝林汀月的挑起眉梢“或者用更适合的词，他说叫助攻。”
林汀月不知道说什么了，丁晚跟他的关系比他亲兄弟还亲，要助攻也是为了他，在被攻略对象前他还能当面断交？被连宵爆的这个料打乱了心神，林汀月终于恢复平时的状态，他抽了抽嘴角，内心决定他回去之后绝对要狠狠感谢一下丁晚。
作者有话说：
第213章 突飞猛进
吃饭前是朋友, 结账后一起走出小饭馆所处的小巷，两人变成了更亲密的情侣关系。
但林汀月和连宵的相处和之前并无不同。
他们并排走着，中间还隔着拳头大小的空隙，走动的时候手臂会不可避免的碰到一起, 不过谁也没有更进一步或退开一点, 就保持着这种触手可及的距离。
摩托车进不去小巷子, 来时被停在外面一家小卖店的门边，要走一两分钟的路程。
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走到巷口，此时小巷的路旁正坐着一个摆摊的老阿婆，她花白的头发被整齐的梳起盘成一个小髻，上面别着枝白色的花苞，连宵视线在她手边的小竹筐上停留了一下。
“你喜欢蓝花楹吗？”他问林汀月。
林汀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是个卖花的老阿婆, 阿婆坐在石墩子上正低头用细线将蓝色的小花串起来。
那花正是昆西街头很多地方都种着高大的蓝花楹，是如今这个季节开得最好的花, 走过树下就能闻到一股很淡的难以形容的香, 这些漂亮的蓝紫色的花朵妆点着这个城市,
滇南几乎人人爱花，一年四季随便花几块钱都能到街上买到几枝漂亮的花，在夏天，有很多像阿婆这样的将花串起来，在街上卖的。
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用栀子、茉莉或白玉兰, 这几种花又漂亮又香，戴在脖子上或是手上, 鼻息间都是花香。
林汀月还是第一次见将蓝花楹串起来的。
连宵走过去, 阿婆看到年轻人走到近前露出笑容“阿弟, 来看看喜欢那种, 都是从自己家种的树上摘下来的，戴手上的两块钱一串，戴脖子上的五块钱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