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颔首,得了她的首肯后,南静敏复骄傲起来,像只孔雀抖抖身子疯狂开屏,他啧了声,对南初道:“你小心点,这局必杀的你痛哭流涕!”在他身后的关之檀挑眉,这熟悉的示威说辞方才还被他用在自个身上,没想到此刻的她竟着了他的道,在被他大放厥词后,还答应与他一边。
南初生气,只是面上不显,他越看与王爷同框的南静敏越不爽,他在私底下不是常说他最讨厌那位总欺负他的王爷么,现在又不讨厌了?粘的紧紧的,干脆长在王爷身上好了。
他表露出自己会双陆可不是成全南静敏的,南初是想跟王爷走棋,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中间隔个他!
不论如何,骰子飞掷,棋局开盘。
南初身后的软壁上靠着南飞雁、南静心,他们缄默观棋。
车厢内只有女子偶尔的提示声,南静敏常在她指引后还跳错,关之檀干脆直接上手提着他的手指走棋。对面的南初斗志明显比方才要高昂,出手干脆利落不说,还常使出别出心裁的奇招、险招。这倒是引起关之檀的兴趣来——
二人你来我往,不知茶已凉透。
“很聪明。”她赞许扬眉,停手。
南初得了心悦之人的赞赏,眉梢忍不住飞上丝缕笑意,扬起清纯的笑容腼腆道:“王爷谬赞,此局王爷已破。多谢王爷让拂——”他与关之檀视线交织,眼眸中掩藏不住的心动愉悦溢出。王爷目光清浅,与她对视,让他的心乱跳起来。
可是南静敏回头,夺走了南初的珍宝。得知赢后,静敏双颊绯红,他激动的抓住女子垂下的手摇晃起来,他道:“好帅!方才那最后三步行的太漂亮了!我完全没想到可以这样走!”
关之檀也被他感染,她的笑眼弯月般与他相谈,没有看见南初的失落与委顿。
“再教教我呗——”他又撒起娇来,想再与她多待一会。
突然,外面刘枫扬声报:“王爷,路遇狄牧将军。”
“让道。”关之檀从里朗声道。
“狄将军已让。”
“那就走呗,怎么了?”关之檀起身,披上外衣迈向车门。
她掀起车帘,露出半条缝来。外头秋风萧瑟,枯叶满地,她拢了拢外衣望向刘枫,用眼神示意她说话。
“狄牧将军想见您一面。”
“见我?”关之檀疑惑皱眉,她可不记得她与这位朝中无人匹敌的狄将军有何关联。
若是有,她也是与他的姐姐叶泽兰熟识。跟他别说相识,就是连话都不曾说过。
“拜见王爷。”低哑的男声混着凌厉的秋风传入她的耳中,她的耳廓、鼻尖被风吹的通红,关之檀循声望去。
高坐马上的男子身着硬挺的银白甲胄,神情庄重威严,面具遮住他大半面容,高束的乌发被风吹的扬起,周身气质冷冽,让人不敢妄视。他的身后是肃穆、庞大的军队,无一人嬉笑怒骂,皆是训练有素、目光坚定的强兵。这样的军队将“一往无前”刻在军旗之上,众士兵此时停拓路边,长枪、重戟立在手侧,目视前方。
一副浓墨重彩的将军携兵军旗扬的画卷。
“拜见王爷!”众士兵行礼,气吞山河。
“诸位免礼。”她朗声回应,风沙飞扬,模糊着她的视线。
“狄将军,有何事?”她们应当是在行军途中与北上的车队相对而行,突然停下要见她许是有要事。
马上的男子目光疏离,高不可攀。他摇头冷声回道:“无事。”
嗯?关之檀不解,她还想追问。只见男子夹紧马腹,离远她的车辇,为她让行。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讲礼数情谊,让她猝不及防。
远处的男子轻抬下巴,示意她先行,虽不知他为何突然要她出来,她出来后却又一言不发。出于礼节关之檀还是点头回应,在侧身进入车厢前,她回眸望着狄牧所在的方向,遥遥的道了句:“祝将军远行顺利。”
他此番借道,应当是要西去。听叶泽兰说,他的驻地离京城很远,远到单程便要花费数月。他虽身为男子,却是不可多得的良将帅才。于他,尽管她不甚了解,也含敬意。边关危机四伏,战场血腥无情,他身上的冷酷与肃杀,是无数场战役浸染所得。
他没有回应,又或许是风太大她没有听到。当她回到暖帐中时,车轮重新转动行进。方才车厢中的男子们皆竖耳倾听,她坐回软榻,南静心正收拾着散落的双陆,他悄无声息的抬起头,望向她的神情。
沙土飞扬,南静敏掀起帷裳,他探出目光,落在路边肃杀的军队之上,称赞道:“王爷,这便是狄军么?真是威风啊!”他说完后,剩余几人皆抬眸看去,眼中也皆是敬仰。
“嗯。与西泾国的那场战便是她们打赢的,高坐骏马的那位是主帅狄将军。”
“狄将军帮了安国大忙,如果不是狄将军,安国早亡了。”南静敏虽然说话不经思考,但往往说的皆是肺腑之言。他脸上是真挚的崇敬、尊重,几人透过方窗向外看,与高马上的男子对视。男子脸上的面具质朴,上面还有刀剑砍刺的痕迹。
车厢外便不是和谐的氛围了,一容貌俊朗的男人勒马停在狄牧的侧后方,他身着褐色短袄,劲装有力。男子瞥了眼通体高贵、华丽的马车,下巴微抬,睥睨着马车内的四男一女。
“早同你说了,隆昌王风流无边。这下你看到了?她连回京的马车里都有四男相伴,这种人怎么值得你留意。况且她能同陛下相比吗?你放着好好的——”
“再说一句杀了你。”狄牧翻转手腕控绳驾马,他胯下的马精壮强悍,听话的大步跑动,马尾扬起的风差点抽到男子脸上。
“重色轻友!该死的隆昌王。”男子被大部队丢下,暗骂罪魁祸首后连忙扬手起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