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是影卫首领,亦是禁军首领明桦。
“四端先生。” 站定时,他低而冷静地唤了延礼一声。
延礼的目光扫向他,冷得似在冰中淬过。
明桦被这般目光笼住,无法克制地生出了一种“他若是敢拦,这四端必定是会将他一并斩杀”的错觉。不过双十?年纪,威慑力就如此?之强,这倾尽荔山之力养成的天骄,当真是不同凡响。
电光火石间,明桦的心绪已走完了一个轮回,归于常。
他继续道来,“想想初姑娘,她定是不想自己的婚事?沾上污秽。”
说得极为婉转,以引导为主。
可那擂台上的冰冷杀神,瞬间柔软了下来,那样儿无辜又?乖软。盯了那壮硕的男子须臾,像扔腌臜一般将他丢下了擂台,怕伤到了人,故意往人少的地方扔。
壮硕的躯体没有任何缓冲的撞向地面,撞出了一声震耳的砰声。
此?间陷入了诡秘的沉寂当中。
刚和延礼对过招的陈敬骥和楚烽华一个笑开来一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想的倒是一致。
这一对比,四端对他们真的算天好了。
明桦则在想,还是陛下懂人心,一句话就让这杀神卸下了所有的杀气?。
二皇子凝着那被砸晕了的壮汉,又?一次起了想学武艺的心思。太潇洒了,真的太潇洒了,要?是能在洛西面前?露上这么一手,姑娘铁定爱死他了。
洛西的目光梭巡了一圈,忽地轻笑了一声。
二皇子因这微弱声响从怔思中回神,睨着她,“西西在笑甚?”
洛西答曰:“我在笑姐姐驭狼有方。”
到了如今,她甚至都?不用现身,只要?她的名字一出,就能捆缚住这世间最强的天骄,心甘情愿地化成她的绕指柔。
第58章
在延礼以雷霆手段将那?壮硕的外族男子?丢下擂台以后, 南边界的擂台再无人上去了。那?来了,未有动手的凝安府的少主薛景逸簇到?擂台前, 昂头看向擂台上的人, “哎,晚上准备找秦墨初喝酒,一道?”
“南境凝安府, 洛景逸。”
延礼看向他,定定数息,极为冷淡地点了下头。
没有热络,也没有嫌弃。
薛景逸也不?在意,道了句“晚些再会?”, 目光撤开, 挨个点到?了人群中的另外两个, 无声邀人。
另外两人回以颔首。
擂台冷寂了近一盏茶的功夫, 仍未有人再上去, 府衙监管此方擂台之官员上了去, 沉声与众:“若再无挑战者上台, 本官将宣南擂台的胜者。”
话落, 又等待了数息, 只听那?官员高声一喝,“南擂台的胜者,荔山四端。只有一位入文斗。”
这结果,所有人意料之中。承安府和静柏府两个至显赫世家的少主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换了其?他人, 也只有被打的份。区别就只是被扫到?擂台边缘又或是当腌臜一般扔下擂台。
没热闹看了, 簇于擂台前的民?众开始散去。
很快,空落落。
狼崽子?不?知怎么想的, 踏着台阶,万般耐心也潇洒地走下擂台的。
“哎,四端!”
不?想人刚下来,二皇子?就往他面前一杵,明晰地唤了他一声。
这一声,影影绰绰间含了几分诡异的激昂,和二皇子?身份不?符的。
延礼睨他,眸色很淡,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哥哥,并且是个缺心眼的,也仅限于此。他对?他没什么感情,自然?不?会?倾注多少情绪。
“何事?”
延礼简单应了句,甚至不?曾唤他的尊称。
二皇子?恍若未觉,又或是压根儿没有意识到?,他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意思,“你想收徒弟吗?”
“我可以!”
“你刚那?一波真的太潇洒了,世间难得的潇洒。几年前我就想问你了,你这一身神力?怎么练就的?”
“能不?能私下和我说说,我定是重谢与你。”
洛西听完,心里都?快笑翻了。
这二皇子?,果然?是这天家独一份的存在,想在他身上寻点规矩,那?得看他心情。面上,她还是清冷模样?,未笑也未有言语。这事儿啊,由男人挑起的,也是冲着男人去的,和她没关系。
延礼觑了她一眼,见她是不?准备管了,略一思忖,低冷的话音响起,“不?收。”
紧接着,“你挡到?我路了。”
“请......让一让。”
难得多话,只可惜,就是碾碎了理解,都?拣不?出一点好听的。
说完,右手一抬,贴于二皇子?的胳膊肘子?上。看似轻飘飘一推,二皇子?就往一侧踉跄而去。他不?想挪动的,但他不?得不?。因为这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看似寻常的一掌,实则藏了千钧之力?,他还是会?点功夫的,根本抵御不?住。
二皇子?面子?有点挂不?住,但转念一想,这可是荔山正统,方才西境东境最强的天骄不?也都?输了,轻松释怀。
与此同时?,延礼前方有了空位,他径自前行,等二皇子?回过神来,他人已经老远了。
二皇子?:“......”
抬眸看向洛西,瞧着她似笑非笑,不?禁说了句,“厉害归厉害,太不?好处了。”
洛西强压下想大笑的冲动,端着一本正经样?儿,“不?好处,也得努力?处。”
二皇子?:“?”
洛西见他不?明,颇为耐心地为他解惑。
“若是他拿到?了赐婚圣旨,那?你就是他的妹夫。一家人,能不?好好处?”
二皇子?:“......”
他怎么混得这般憋屈了?
打不?赢这荔山四端就算了,还要做他的妹夫??他堂堂一皇子?,还是较大的那?一位......
洛西:“怎么?觉得做人妹夫憋屈啊?那?二皇子?您,要不?要换个姑娘娶?”
清清浅浅的一句,甚至含着几分笑意,却似雷响在了二皇子?的头顶心,耳膜鼓动不?说,头发?丝子?都?竖起来了。
“怎么可能?”
“弱水三千,我只取洛西你这一瓢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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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面擂台,闵延清姗姗来迟。他一身素色锦袍,精致又矜贵。他甚至没有动手,才打上擂台之人便向他行礼下了去。之后,再没人上去。这三皇子?,当下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谁都?不?会?傻到?和他抢风头。
他也不?言语,似一株雪松笔直立于台上,任由此间一寸寸陷入冷滞。近一盏茶的功夫,驻守此擂台的官员正欲上擂台宣结果,一抹白色虚影掠至台上。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荔山秦墨初。
随即,后知后觉地感叹起他的轻功,当真是担得起“来无影去无踪”几个字了。
守擂官员的脚步也因此顿下。
闵延清睇着秦墨初,以只有他和秦墨初能够听清的低微音量,“怎么秦公子?也想求娶初家姑娘吗?”
“荔山的审美,还挺一致。”
他在笑,声线似水一般的柔和,哪里寻得到?一丝同尖利有关的情绪。然?,秦墨初素来不?喜他,在真正见到?他之前就不?喜了。只因他觉得皇家不?可能养出这般的光风霁月,不?然?,昭妃不?会?死得那?般惨烈。既是养不?出,那?他便是他在作假。
而他秦墨初,最厌憎“假人”。其?实刚来此处,就是凑凑热闹,想看看小师叔的对?手是哪些人。结果目睹了这一幕,心里憋得慌,这才上了擂。
此时?此刻,面对?摘下伪装的闵延清,痞里痞气地勾了下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往今来皆如是,我上来,有何问题?”
“还是说三皇子?你输不?起?”
闵延清:“荔山从上到?下,皆是不?拘小节。”
闵延清此等阴阳怪气,对?于荔山阴阳怪气第一人秦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不?仅如此,他脸上的笑容似更灿烂了,“不?拘小节怎么了?总比一些人人面兽心强。”
“来吧。”
伴着话音,右手一抬,短促利落,飒飒生风。
到?了这个份上,闵延清只能动手。
两个人都?免去了你来我往的试探,一开场,便是使尽浑身解数。这样?的对?战,关乎面子?。有些时?候,面子?大过天。
战况激烈,初时?,两位天之骄子?不?相伯仲。时?间一久,秦墨初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他的轻功独步天下,他若是不?想自己被逮到?,这世间没几个人能追到?他。仅“拖” 之一字,就能搞跨对?手。而且,这只是他所擅的一部分。无论是棍,还是拳脚功夫,荔山除了闵延礼这头兽崽子?,几乎没人能出其?右。
如此情势下,他想赢,他就一定能赢。
一套邹家密拳的尽头,他的拳头停在了闵延清的鼻翼间,再往前一步,闵延清的鼻梁就断了。
至此,结果已出。
秦墨初朝闵延清笑了笑,随后一字一顿,“你输了。”
话落,撤拳,再未看闵延清的反应,似风掠下擂台,远走。
很快,踪迹难寻。
擂台下,议论声后知后觉响起。
“这轻功,就跟话本子?里头一样?的,原来真不?止鸟会?飞呐。”
“你看。”
“做甚?”
“天上还有只猪。”
“......”
“不?是都?说荔山势微?这像是势微?”
“这些屁话听听就算了,关键时?刻还得看荔山。我听南境的亲戚说,今年没遭大罪,得亏了荔山的三个少年人。”
“皇家的皇子?不?是不?厉害,是对?手太强了,显得他们?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