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清早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
正在他悉悉索索的摸寻衣衫的时候,糜菁此时睁开了眼睛。
“夫君!”
“菁儿!你醒了啊,天尚早,你再睡一会吧!”现在的王廷属于极有生活规律的人,早上的锻炼如同在大脑里放置了一座挂钟,到时必醒。
“夫君,兄长家的事你都知晓了?”糜菁伸手抱住王廷,不让王廷起来。
“知道了!”王廷也伸手把糜菁揽到怀里,平静的说道。
“昨日二兄唤我去就是为了此事,不知夫君如何考量的?”糜菁问道。
“我想知道菁儿是如何想的?”王廷依旧平静,不过扭头亲了一下糜菁的额头,他知道糜菁昨夜肯定没有睡好。
“吾跟随夫君乃上天眷之,夫君乃是天,一切夫君决定吧!”让王廷诧异的是,糜菁并没有说情。
“嗯!我也想了想,这糜凯是该杀的。在我们展开闭境封锁、采取货币政策的时候,不但勾结番邦,且和幽州、冀州等商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误国误民,罪大恶极啊!”说起这糜凯来王廷真是恨的牙根痒痒。
糜凯按照辈分来说,是糜菁的侄子,其父糜釠和糜菁乃是同一太祖,也就是一个老爷爷。
因为糜姓人过于稀少,所以糜竺家人极其团结,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在这乱世之秋糜家经营商事能积财于世。
糜凯这小子不但聪慧好文,而且对于商事也不陌生,毕竟商贾之事是糜家生存之本,在糜竺随着王廷而水涨船高之际,他也意气风发的在商务司当了一名小官。
官虽小,但权力甚大,就是专门负责给商贾发放通关路引的,其管辖范围正是宁夏一地。
因为王廷要采取货币政策从经济上打垮对方,所以商贾需要严格的审查,从身份、背景、经营货物、货物买卖渠道都要审查的。
这小子开始确实是做的不错,深得叔父糜竺的信任。也许正是应了那句话,人不能太顺了,太顺了心就容易膨胀,导致堕落。
权力有了,家里又不缺钱,所谓饱暖生身求吧,这家伙身边到处围着一帮求事的商贾,金钱、美女什么的皆自然来之。
小小的火苗一经被点燃,那火就再也不能被自身的道德所扑灭,于是这家伙终于被幽州的人惦记上了,并被控制而要挟住。
大量的粮食、铁器如细流般暗暗的流向幽州等地。
本来一开始白要挟的时候,他内心也挣扎过,如果他能幡然醒悟,立即像糜竺请罪,不至于事发如此大。
但一想到自己如果真的认了罪,也许这一辈子的名声就完了,成了家族里罪人,甚至会成为《战争法》下的牺牲品。
于是这家伙铤而走险,为那虚荣继续走在敌方设计的钢丝上,一方面能包揽妙峰美景的同时,一方面也为自己埋下了不可挽回的隐患。
一个人是不可把铁器运出宁夏的,在糜凯的连络下,更多的人被牵扯进来,更多人为了那能亮瞎眼的金银拥抱在一起,为幽州等地送入了不可多得的救命、抵抗王廷之资。
所谓久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事虽机密,一众官员也因为糜竺的原因及其信任这家伙,但有一点他们忘记了,就是自从王廷召开那个人民代表大会后,极大了调动了百姓的积极性。
百姓们如同长了火眼金睛,什么妖魔鬼怪那是无所遁形的,这可是王廷守着所有的高官在大会上给百姓的权力,就是监督所有破坏一切敌人。敌人不分老幼,不分内外,凡是破坏一切生产环节的,凡是不利于人民团结的,皆是可举报之人。
这事就连王廷都不相信真能有这么大的收获,但事情偏偏就是如此。
天下之大,人的野望随着人的地位提高而提高。
当人不裹腹的时候,对于人心不古的人来说,也许能偷偷的到邻居家饱食一顿就是美好的野望。当人有了基本生活的时候,也许能设法偷了人家娇美的娘子来暖被窝是一番奇好的满足。当人有了更多的闲财的时候,也许能霸道一方,娶上数不清的女人任其欺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野望就如同攀登高峰,当你踏上了第一步,就不会停下来。
但这个时候人被野望蒙蔽了眼睛,可这台阶是向下走的,一个不慎就会从台阶上跌下来,掉入万丈深渊而粉身碎骨。
有一句话说的好,粉身碎骨浑不怕!
浑不怕?那是说的有正义的英雄,而欲望这东西是能让人在不断的膨胀的同时也缩小了胆气。野望也是有排他性的,什么理想,什么道德,什么大局观、天下观,都被野望排挤一空,越是这样,就需要更多的虚无来填补那空闲造成的心灵。
自古贪官莫是如此也!
同样的是糜凯也有辛踏上了那古老的传说,终于踏上了野望的阶梯,直到如今尚没有悔改之意。
阿史的密报里不但有糜凯所犯的详细证据,就连最近糜凯因为宁夏战乱要发动严厉的打击不符合《战争法》规定的商贾行为的报告内容都非常详细的写了出来。
这是什么?也许这家伙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也许看到幽州马上就要完蛋了,自己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俘虏的同盟给举报出来,他是在为自己打掩护。
这让王廷想起一个笑话,说是一个官员因为贪污巨大,以防被同僚举报提前办理了跑路的手续,上面有各级官员允许其到番邦的认可签字。直到这家伙跑了,这帮签字的官员才猛然开展捉拿贼人的行动。
“你藏好了吗?”
“藏好了!”
“那好,我发动通缉你了!”
这是汉人特有的智慧,当然这也说明汉人是有窃天大智慧的,这虽然是反面教材,可不要小瞧这反面智慧。
正是有了这反面教材,所以汉人才会进步,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有了高级的反面势力,正面势力才能被激励,才能不断进步。而反面势力发现自己的行为又跟不上对方的思想了,就又消费脑袋想出更高级的办法,努力寻找番邦人用的办法来抵抗正面势力,这就是汉人文化为什么如此能包容旁人文化为己用的原因,为什么只有汉文化没有断代。彼消此涨交替之下,有一天,天终于被汉人给盗窃下来。
糜菁虽然话这样说,但王廷还是感觉到她内心其实是有一丝害怕的。
毕竟糜凯是她的侄子,虽有恨铁不成钢之愁,但也有担心之意。
“菁儿,今日你和二哥说,此事不可罔私,不够杀头的,该如何判决就如何判决,如糜凯一流就流放到外州去开发大汉新土地吧!”王廷突然想起自己设立的恶军来,这帮作恶的家伙,杀了其实也就是杀了,但如果趁着这次许丕和贾访出海的机会,把他们放置到海外遥远之地,未尝不会像刘姓宗室那样给汉人一个惊喜。
“夫君!你不杀糜凯啊?”听了王廷的话,糜菁有了些喜意,毕竟保住了侄儿的一命。但瞬间她又想过来道:“夫君!律法皆是夫君亲定,如此罔顾私情,以后夫君如何面对天下?”
话说回来,糜凯虽然是自己的侄子,但关系上还是和王廷近,毕竟糜菁已经是王家媳妇,死了在墓志铭上也会王字再前,称之为:王糜氏。
更何况这天下是王廷的,说白了也就是自己家的,这等于自己看着坏人破坏自己家的所有,而且做这坏人反而是自己的侄子。
“菁儿!记住,法不可废!任谁也不能破坏即已形成的法度,否则一切皆为空!就连我们家里人也不例外,否则杀人越货成了常事,国则不存了!此事你就不用操劳了,我自会通知旁人,但此事要由大兄亲自把这小子抓了来才好!”王廷又拥了拥糜菁,给了她一个放心的传递,自己则起身穿衣外出去了。
事情虽然牵连人众,除了一开始知道的时候王廷非常气愤震惊外,到现在他也放下了,天要下雨,这不过是对地下污迹之物的一次漂洗,征战天下都没能难住自己,更不用说区区几个小人了。
有了王廷的话,糜菁心情也安定下来,看看身边的王笑和王夏,给他们俩兄妹裹裹被子,笑笑搂着俩个孩子继续睡去。
王廷虽然没有说放过他们,至于流放到哪里糜菁也不关心了,她知道侄子保住了命就够了,这也算是给兄长一个交待了。至于王廷所说的让糜竺亲自带来这糜凯交待此事,那是让糜竺做个榜样,既然无可赦免,不让糜家因此被和王廷一众打天下的弟兄而有所轻视,这是王廷的爱护。
说起来,这一句话才真正是糜菁安心睡下的原因。
“夫君!汝可是来晚了!”王廷一到院中,就见狐女满目生盼的看着自己说道。
“你今天怎么也起来了?”狐女的修炼一般是不需要的,王廷问过她,这修成人形再进一步非常困难,剩下的是需要不断的积累,然后进一步的磨练自己的心性才能缓慢的有所收获积累。
不知道狐女其身有异的原因,反正王廷觉得和狐女是很难有个带着尾巴的儿女了。
不但是和她,愫儿和雨凝同样也是如此,王廷虽然和她们结成了百年之好,同渡之约,但没有什么血脉留下,还是让王廷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当即王廷来到狐女跟前,轻轻的抱着她道:“是不是因为昨夜夫君未曾陪你而埋怨了?”
“有是有些,但也不至于如此小气!吾想和找些事情做了,否则在家无所事做也甚是无聊的!”狐女轻轻偎依在王廷的怀中说道。
“哦!这事啊,容易啊!你和愫儿还有雨凝去7384吧,正好我要给娄琦加些旁事做,你们去了就协助一二吧!”狐女也入的尘世,看来也动了心思要活动入世经历一番了。
不过这样也好,人活着就是要做事的,不管修炼也好,其它也罢,总归不能老是闲着,既然狐女如此说,王廷也乐的给她们安排个事情让她们高兴充实起来。
“那一会服侍夫君吧!”狐女说完脸一红,脱离开王廷扭头回房去了。
“嘿嘿……真是早起的蜂儿有蜜采啊!”王廷再也顾不上修炼了,扭头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