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阮初绵嫁出去,除夕夜只剩下阮镜和阮初城。阮镜从小不与父母亲近,阮初城近几年年龄上来了,比她好一些,能陪着父母说说话。
阮家父母偏爱阮初绵,对此阮镜没有任何不满,因为她也喜欢姐姐,不喜欢爸妈,现在阮初绵走了,过年更加无趣。
十点多,阮镜在沙发上摆弄手机,时不时和江淮聊上几句,更多是在刷微博抖音,无聊到极致的时候,做什么都没有兴趣。
同样无聊的阮初城拿着一把仙女棒问她:“想什么呢?出去放烟花啊?”
阮镜在想之前那次除夕,她和江淮车震,殊不知一切都被哥哥发现,后来……如果当时她没有流产,两人现在会是什么样?会在一起吗?她不知道。
她温吞点头,“好。”
阮妈妈在那边数落她总是这样,做事磨磨唧唧,一点不干脆。阮镜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她忽视妈妈的话,跟在阮初城后面出去。
阮初城点燃仙女棒,顿时火花四溅,几秒时间绽放出绚烂火焰。阮镜面无表情看着,说:“我要举报你。”
现在管理愈发严格,去年开始明令禁止冷烟花,他们这一片即使在春节也见不到任何烟花。
阮初城把另一根仙女棒塞到她手里,点燃了,又快速对她拍了一张照片,笑眯眯说:“你举报啊。”
阮镜:“……”
她坐到院子里的秋千摇椅上,足尖一点,秋千小幅度摇起来。阮初城在旁边看她的侧脸,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和江淮吵架了?”
“我没有。”
她答得飞快。
阮镜要面子,尤其是在阮初城面前。
阮初城习惯了她的口是心非,非要和她挤到一个摇椅上,他勾着妹妹的脖子,有了当兄长的样子,“什么事让你愁眉苦脸的?说给我听听,你姐不在,我来当你的知心大哥哥。”
“……”阮镜为他最后几个字无语,她作势干呕,嫌弃道,“如果现在坐在我旁边的是江淮该有多好。”
阮初城比她呕得更厉害,“你这丫头,胳膊肘还往外拐。”
阮镜轻哼,“我乐意。”
阮镜很少直接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阮初绵以前说她是个死傲娇,阮初城举双手赞同。
大学以前,家里人对他们的零花钱管控严格,他十八岁那年生日看中一双球鞋,奈何手头太紧了,想买来送给自己都做不到。他无意在阮镜面前吐槽了一句,到了生日那天,这双鞋被邮到他高中。他问了爸妈才知道是阮镜拿她攒了好多年的压岁钱买的,等他去问她,十一岁的阮镜翻了个白眼,对他说:“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是恰好钱多了没地方花。”
忆起往昔,阮初城眉飞色舞,有意逗她,“我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他坐在这。”
“不行!”阮镜踩他一脚,急得脸红了,“我俩还在冷战。”
“冷战?”
“是啊,”阮镜郁闷地揉揉额头,“不算冷战,每天也会联系,但就是觉得……有隔阂。”
她憋在心里已久,越说越多,说要不要孩子的事情,说江淮在那事上强迫她,也说她扇了人家十几巴掌……最后她总结道:“一切的起源是我出国没告诉他。”
阮初城觉得稀奇,“他强迫你内啥,你都没跟他分手?”
阮镜轻轻倚在哥哥肩上,眼眶有些红,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一刻真的想分手,等到他解释了,她的气消了一半。她甚至觉得,如果是因为孩子,他没有当时摘套子进去,那还有值得原谅的余地。后来矛盾被转移成她出国不告诉他、他没有安全感,她只觉愧疚,哪里会分手。
阮初城听出她声音不对,冷笑,“打他十几巴掌都是轻的。”
不过江淮这人最在意他的形象,能被一个女人扇十几次耳光不吭声也是难为他。但!如果换作阮初城是阮镜,他会拿根黄瓜捅进去,让对方也体验一下被强的痛苦。
阮镜小声嘟囔:“你不准去找他算账,我都算完了。”
“我的傻妹妹啊。”阮初城敲了敲她额头,没好气道,“不说你瞒着他出国这事,就说孩子,你知道江淮上头有两个姐姐吗?他们姐弟仨是分叁胎出生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阮镜胸口一突,“……懂。”
因为想要儿子,所以才会生叁胎直到生出儿子。
也证明……江淮当时做出的承诺并不可信。谁能保证他以后顶得住家里压力不要孩子?
阮镜长叹一声,睫毛挂上泪珠,“以后再说吧,年后我就走了,能在一起多久还说不准呢。”
照着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他的话越来越少,她也不敢去找他,也许两人未来哪天就走到尽头了。
这段恋情到底谁陷得更深,谁掌握局势,谁更加卑微……不好说呢。
她擦擦眼泪,准备进屋了,起身时被阮初城握住手腕。
阮初城说:“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无论不好的猜测,或是被刻意隐瞒过的美好过去,他都要告诉阮镜,让她自己做判断。
阮镜望着哥哥坚定的眸,心里陡然而生两个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