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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大宝落了地后,还紧闭着眼睛,他的脸色明显比重觎红润的多,全身上下没看出有半点伤口,可见是还活着。
  圣冶同时找到了两个人,她现在也不急,外面的世界无时无刻不被白沐监视,在这里面还能给重觎输入法力。
  重觎肩膀的伤是她堕神之前造成的,当时是自己用神骨补的他的骨头,现在神骨又是被自己拿回。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撕裂,这里的伤口已经无法直视。
  重觎凌乱的短发紧贴在肌肤上,身上的粘上了血液,呼吸微弱。
  圣冶颤抖着,捏紧了拳头,对着肩膀处的伤口,细细吻了上去,她的唇触及到了冰凉的肌肤,连心都在抖。
  她向来对他放心,两人经历了这么多,从天界到人间到再回到天界,重觎就像是摇曳的青草,他倒下起来,再倒下,也会再起来。
  以前怕极了会失去他,圣冶自己现在也琢磨不出自己对重觎的感情。
  这么多事情,围绕着他们之间,圣冶是真的有些累了。
  她已经想好,一切解决完善,她就要回天界,真的把一切忘记。
  可是现在,她望着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恐惧。
  她轻吻着,吻上了他的唇。珍重无比。
  第76章 心脏
  “冶儿……”
  圣冶的动作僵住, 错愕得对上重觎幽黑的眼睛。
  “真的是你吗?”重觎的双眼迷离,他怔然地凝望圣冶,懵懵的神情, 有些呆呆的可爱。
  圣冶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一下, 突然重觎的手按住她的后脑勺, 俯身压了上来, 他心急地撬开柔软的唇,肆无忌惮地掠夺。
  他哑声着, 喉头哽咽:“我想你……我很想你……要是知道我这么久才能见到你, 我才不要你走。”委屈的像个孩子似的。
  圣冶头脑一片混沌,茫茫然被他亲得七零八落,才气喘吁吁的推开重觎。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轻舒了一口气,原来她早就变回来了。
  她还以为——
  “是你吗?”重觎不顾自己受伤的肩膀, 捧着圣冶的脸又问了一句。
  “是你的鼻子,是你的眼睛,是你的唇。是你, 是你的。”重觎恍惚着, 一股脑得胡乱在圣冶啃着。圣冶被亲乐了, 仰着脑袋朝他笑。
  “是我呀。是我,我是你的冶儿。”能有这么短暂的温存,她何必要逃避呢。
  毕竟, 很快就会忘记的, 不是吗?
  她满眼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重觎喃喃着:“我快要被闪耀得昏了过去。”
  听了他稀里糊涂的话, 圣冶笑了,“傻瓜。”
  “微音说你不见了,他说你跟在白沐身边。我好不容易才进到这里来找你,当我看着你在白沐身边欢声笑语。我身上的痛都感觉不到了。”重觎头顶上的小魔角豆芽菜似的,嫩得不行,他这样轻柔的说话,带了点不满和醋意,活像被媳妇抛弃的小丈夫。
  圣冶抱着他哄道:“我给你解释,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不是我,是沈泠,你看到的那个给你白瓷瓶的沈泠,她才是我。我和沈泠交换了身份。”
  重觎听懂了,用气音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念儿呢?”圣冶问他。
  提到华念,重觎脸上终于露出了不属于少年的神情。
  “我看了,瓶子里没有他。”
  圣冶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愣了半天,抓住了他的手着急问道:“没了?”
  重觎沉默着,没有回应。
  圣冶颤抖着收回了手,重觎怕极了,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用大掌包裹住,她的手霎时凉了,重觎急急安慰着:“也许他没在瓶子里。白沐可能是骗我们的。”
  圣冶僵硬得点点头,“是啊,他不会有事的。”可是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她之前听得到华念在瓷瓶里的呻.吟,这都是真切的,不是骗人的。
  圣冶一直用法力压制白瓷瓶的力量,她对自己太过自信,为了不被白沐发现自己的真实目的,没有及时救他。
  重觎看自己的话没有用,掏出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个半个手掌大的木头人,木头人的样子刻着的是华念的容颜。
  圣冶看向它,这是和圣冶一样的眉眼的孩子。
  桃花眼眯着,嘴咧到最大,笑得灿烂可爱。
  这是她和重觎的孩子,即便不是她自己生的。
  “这是个傀儡木偶,显然是雕刻成念儿的样子。”
  圣冶接过木偶,用手指摩挲着华念深邃的容貌,“你的意识是,白沐捉到的根本就不是念儿。”
  “嗯。念儿自小和你一样聪慧机敏,他可能当初就没在幻林泽,我把我的力量给了他,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不会傻到坐以待毙。我猜,他应该在白沐到幻林泽的时候,就把所有灵力输入到傀儡中,傀儡变成他的样子,白沐就没有怀疑。”
  圣冶振作了精神,她随手在傀儡木偶上一画,木偶的眼睛眨了眨,圣冶把它又放回了白瓷瓶内。
  “娘亲,救我!”
  那惨叫声跟真的一样,纵然圣冶知道是假的,心还是不由得被提了起来。
  “白沐还会再用念儿威胁我们。”她把白瓷瓶放好,准备回去给沈泠。
  重觎的伤已经缓解,榕树妖还没完没了,它试图用藤蔓缠住他们,圣冶直接把冒着火焰的仇良剑插到枝干上,榕树妖才算老实。
  “我们出去之前得先救金大宝。”
  金大宝和重觎的待遇完全不一样,他被裹挟的如同巨大的心脏,周身围绕着血红的心,令人看得心惊肉跳。
  圣冶一靠近金大宝,榕树妖的枝条把他包裹的更厉害。
  圣冶不耐烦道:“若是你不想受伤,把他放了。”
  榕树妖抽搐着,想要松开又不敢松开似的,最后见圣冶把仇良拔了出来,吓得赶紧松开了金大宝。
  金大宝噗通一声巨响落了地,还好肥肉厚实,没有受伤。
  圣冶检查了一番,发现他身上没有不妥的地方,想要和重觎把带出去,但随着她的动作,那些悬挂的密密麻麻的心脏全部围住了他们。
  盯着那些还在噗通噗通直跳的心脏,突然圣冶想到了什么,“落心……落心!是落心城!”
  她当年堕神,是为了重觎,而重觎当时是重伤下凡,竟然转世成了特殊的远古族。
  圣冶记得自己为了找重觎的心脏杀了他,了解过重觎母族。
  当时雪人告诉自己,这个族群生来短发,天生软弱,他们会群居在一个叫落心城的地方。而落心城,并非固定的城池,而是族群住的地方,也就是说,浮西国曾经住着他们一族的人。
  族群的弱点是心脏,而心脏必须要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容器,而这个容器必须是活的,一经过转移,就一辈子不能变动。
  原来这个榕树妖,就是落心城里城民的容器!!
  这里储存着惊人数目的心脏,难道还有这么多的族人还活着?
  圣冶感觉到难以置信,她把自己的推论和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重觎,重觎良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他拧着眉头,努力得思索着。
  半晌,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是九曲幻境。”
  “什么?”圣冶问他。
  “你是说白沐其实另有其人,是吗?”重觎又问了一遍圣冶。
  圣冶肯定道:“是的。真正的白沐根本不是他。是真正的白沐收了齐全为徒弟,他知道恶灵在雾哑山的计划和所作所为,所以他才让齐全一定要回到雾哑山。那段时间内,微音的恶灵一直占有了白沐的身体,它慢慢吞噬白沐的灵魂。有的时候,白沐是他自己,有的时候就会变成恶灵。前期这个恶灵是我的哥哥,后来他附身在了白沐身上。我记得,人人对白沐的认识都不一样,我从来没想到是因为这样。”
  有的人说白沐温柔和煦,是位良人。
  有的人说白沐风流浪荡,不能接触。
  有的人说白沐纯真善良,天生圣人。
  ……
  无人能料到,白沐的体内是两个灵魂在对抗。
  “我知道了。”重觎说道,“我以为那都是传说,没想到是真的。我的母亲,曾经告诉过关于九曲幻境的事情。软弱的一族,在这个残忍的世间根本活不下去,曾有人创造了一个异世界的家园。而这个异世界就是九曲幻境。”
  “什么是九曲幻境?”圣冶从没有听过这个。
  重觎陷入了回忆,“九曲幻境就是修仙得道的人,通过一个极为复杂庞大的阵法创造出一个假象的世界。这个阵法的名字就叫九曲幻境。九曲幻境和幻林泽不一样,幻林泽是自然生成的灵地,而九曲幻境是人造的,也就是说,这个幻境会与造梦之人有所感应。你没有听过这很正常,我也是听我母亲说的才知道。应该是禁术。”
  圣冶瞳孔微缩,她知道了重觎要说什么。
  白沐就是被浮西国吸引而来的。
  圣冶突然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呼唤着真正的白沐。
  为什么白沐能一直活着,不仅是因为他修仙有法力,还因为他的心脏藏在了榕树妖内。
  是他的心,在呼唤着他!
  真正的白沐他天生善良,为了自己的族人能安全的生活,他用自己的灵力造了这个虚无的世界。
  可是,现在的白沐知道吗?
  对于这一点,圣冶有些不确定。
  这么大的榕树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但如果他知道的话——
  圣冶望了金大宝一眼,她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
  金大宝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他从一来到浮西国就处于消失的状态。
  要不然是金大宝自己偶然到了这里,要不然是白沐故意把他关在这里的。
  至于答案是什么,还得需要等金大宝醒来。
  “落心城里早就死光了。”说着,重觎用手拨动了一下鲜红的心脏,“这些心脏的主人已经死了。这些心是被什么牵动的,故意混淆吗?”他冷笑了一声,目光扫了一圈。
  “这里面,有白沐的心。”
  圣冶和重觎对视了一眼,接着圣冶朝着重觎摇摇头。
  只要找到白沐的心,就能把恶灵一起杀死。
  但是,他们不能这样做。
  圣冶道:“真正的白沐,他的灵魂还在。我们不能直接杀了他,也许可以有办法只逼出恶灵,我们要试着争取,如果真的不可以,再杀他也不迟。”
  重觎不想让圣冶冒任何风险,别说白沐是这样的危险的人,就凭着他对圣冶还有一丝的执念,重觎就不会让圣冶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