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是娇养在宫里哪能成才,得送出去历练一番,不如,送她们到西北见见世面吧。”宁瑜拽皇帝的袖子,轻轻扯了扯。
“……你是亲娘么?”殷钰再次眯了眼睛。
“你不用担心。”
宁瑜一甩头发,笑眯眯:“我亲自陪她们去,保护她们,训练她们!”
殷钰脸陡然拉下来:“怎么,就朕是抱养的是吧,把朕一个人丢在宫里?做你的春秋大梦!”
“殷钰,殷钰!”
宁瑜抱紧他,殷钰轻轻拍她的背,悠悠一叹:“喊破嗓子也没用,你说的对,他们确实需要历练了,不过五岁还太早,你亲自教他们练武,先把根基打好,再过两年让你爹带着他们到西北学一学。”
宁瑜目光一转,轻轻点头,也好,五岁确实太小。
殷钰翻个白眼,一翻身将她压在床上一气急吻,吻得她气喘吁吁,自己也乱了呼吸,才咬她脸颊:“真送走了,看谁舍不得,半夜哭鼻子朕可不哄你。”
永宁十二年,盛国再战荣国,荣国败,割城十。
永宁十四年,荣国再败,割城十三。
永宁十八年,荣国灭国,文帝被生擒,压送回盛京。
宁瑜已经三十六岁了。
“母后!”
“母后!!”
殷宁拉着宁凰的手快步走进殿内,两人都已经十四岁了,殷宁偏似父亲,相貌清贵,宁凰则像宁瑜多一些,却偏多了父亲的几分清冷。
宁瑜急忙起身,两人扑上前一边一个抱住母亲,满口撒娇,宁瑜一边一个摸摸他们的头,眼圈便红了。
殷宁与宁凰年前去的西北,这都大半年了才回来,宁瑜心里想念的紧。
这些年,宁瑜再不舍得,也狠下心将他们送去了西北,她便是怕孩子们太依赖自己,再养废了。
两个孩子五岁便被逼离开父母,早些年还有些怨恨,这几年大了,倒是越来越懂事,与宁瑜越发亲厚了。
“哥,母亲一点没变,还是漂亮。”宁凰瞧着宁瑜笑嘻嘻,捶了哥哥一拳头,殷宁回她一拳头,“那是,要不然父皇也不会天天粘着母后。”
“说朕什么坏话呢,在西北几年,胆子是越发肥了。”殷钰提着把肩子迈步进屋,两个孩子又扑过去抱父亲,一边一个撒娇,“父皇父皇。”
“撒娇也没用。”
殷钰举着扇子一人脑袋上给了一下。
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了顿饭,挤了一桌子,热闹的很,四个孩子都在活泼的年纪,在饭桌上吵吵闹闹,吃了饭,孩子们便自顾出门比武玩去了。
“唉,瞧着真好。”
殷钰说,咳了一声,宁瑜盛了碗汤给他,“晚上不准熬夜了,早点睡,还以为自己二十出头啊,这次风寒都半个月了还没好,太医的话都不听。”
他这些年真是太辛苦了,两国交战,时刻都不得松懈。
殷钰笑,坐到她身旁,忍不住搂住宁瑜的腰,再辛苦,有她陪着,哄着,便也没有那么苦了。
“瑜儿,容文已经被送到盛京了。”
“嗯。”
宁瑜忍不住叹握,靠在他肩上,“我与他十年没见了,只怕他恨死我了。”
殷钰也叹气:“瑜儿,他不能活,他本身就危险,荣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留下他后患无穷。”
宁瑜闭上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永宁十八年,十一月。
容文被压送回盛京,幽禁在京外雪璃宫,重兵看守。
最近几天,盛京大雪不断,天一直灰扑扑的。
院子里的红梅都开了,容文坐在廊下,呆呆地看着梅花,偶尔,眼神会恍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会露出一丝开怀的笑。
院子外在大门,终日的紧锁,被人重重把守,今日竟然开了,容文坐在门边,恍惚着看过去——
他看到一个人,穿着一团雪白,乌黑的发,雪白的脸,嫣红的嘴唇,恰如当年随城西街院落中,梅下嬉雪的女孩。
容文的眼睛疼了,很疼,很疼。
他歪着头,对着女孩抿嘴一笑。
宁瑜站在院门口,不知道怎么的,也红了眼,同样歪着头,对他一笑。
“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廊下,容文坐在椅子上,伸出的手枯瘦,他温柔地瞧着宁瑜,“阿瑜你没变,还是很好看,我却老了很多。”
他又干又瘦,满面风霜,像个小老头了,他似安心了,讲道:“看来,他真的待你很好很好。”
宁瑜坐在他的面前,抬起手,抚摸他的脸庞,无关怀情爱,“恨我吗?”她问,一滴泪便落下来。
容文歪着头,轻轻摇了摇:“你我之间,只是立场不同,无关仇恨,当年不懂,也怨过你,后来便懂了。”
容文一笑,疲惫而又温柔:“你没有骗我,你爱的是顾文,容文不是顾文,当年在随城,他便死在了你的心里。”
“阿瑜。”
容文贴身上前,头搭在宁瑜肩上,他像是累极了,轻轻地说:“答应我,善待荣国的百姓,容文对不起他们,但愿他们离了我这个昏庸的皇帝,不必再流离失所。”
“……我答应你,一定荣国子民,一视同仁。”
宁瑜压着泪,轻声说,容文嗯了一声,心宽了下来,他知道她一定会说到做到,他摸着,摸到她的手,将一根小小的铜管扣在她手中,他闭上眼睛,轻轻道:“我答应你的,江山为聘。”
宁瑜瞬间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她一下哽咽,抱着他哭得孩子,“顾文,顾文!”
顾文抬手轻轻摸她的头发,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随城时相依为命,“好好照顾自己。”
宁瑜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她急忙推开他,从怀里取出那块羊脂白玉给他看,她骗他说丢了,其实她一直都好好的收着。
她带着讨好的表情看他,好像这块玉是她良心,是她的护身符,有这块玉,她就不亏欠他了一样。
顾文接过去,一下哭了,他将玉塞到她上,用力将她按在怀里,死死地抱紧她,“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对不起!”
宁瑜终于忍不住哭着说出来。
顾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即便你给我指了路,选择走的人终究是我自己。”
阿瑜,这次,我还看着你走。
顾文站在廊下,看着宁瑜离开,宁瑜红着眼睛,一步一回头,她站在门口,顾文举起手,笑着朝她挥了挥。
……
宁瑜回到了宫里。
她走了一段落,雪落在氅衣上,染了一层。
殷钰站在殿门口,他在等她。
“回来了。”
“……”
宁瑜站在他面前,仰起头,也只讲话,眼眶红着。
殷钰也没有问,前将她按到肩上,他什么都懂。
“他老了很多。”
宁瑜脸压着他的肩上,轻轻地说,哭了。
“我对不起他。”
“……路始终是自己走的。”殷钰轻声说,跟着又咳了几声。
两人进屋去,宁瑜心里难过极了,什么都不想做,一直枕在殷钰腿上,殷钰便也推了所有的事,一直陪着她。
林卫匆忙地进屋,行礼道:“陛下,娘娘,雪璃城的人来报,容文服毒自尽了。”
宁瑜闭紧眼睛,眼泪涌出来。
殷钰挥手让林卫离开。
宁瑜手里的奏章掉落在地,她按着胸口,也不知道哪里疼,就是难过,难过的快要喘不气来。
“瑜儿。”
殷钰将她搂到怀里,宁瑜枕在他的腿上,身体蜷缩起来,脸色惨白,殷钰急忙挥手让林卫离开。
他死了,他死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这篇写完了,都快抑郁了,写的不够深刻,有点散了,对不住大家了,感谢大家一路陪伴,请在章下留言,地瓜发红包补偿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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