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珩跟小宫女叨咕了一阵,待那宫女轻步走出观月台所在的大殿。
云妃往她那边看了一眼,一抬手,打断了那监正的话,然后颇有些不满地道:“听故事最忌讳的就是走神,阿珩,你说说刚刚那故事讲的是什么?”
凤羽珩赶紧坐直了些,认真地道:“儿媳都认真听着呢,刚刚监正大人讲的是蓝嫔娘娘与宫院里的侍卫私通,两人手牵着手准备逃出宫去。跑到北边儿的小狗洞口时,那侍卫率先钻出,然后从外头把蓝嫔娘娘往外拽。谁知,蓝嫔娘娘这些年在宫里养尊处优吃得太胖,钻到一半儿时生生地卡住了,这才被随后赶来的御林军抓住。”
云妃点点头,“恩,还真是听明白了。”
在玄天冥与玄天华二人的窃笑中,凤羽珩为了表示自己对这故事的热衷,很是配合地用极其八卦的语气问了那监正一句:“那后来呢?”
监正说:“仗毙。”
凤羽珩点头,“毙得好!”然后开始谈感想:“所以我就说,男人就不应该有太多女人,既忙活不过来,又管不住,到最后闹笑话的还是自己。”
云妃对此十分赞同,玄天冥与玄天华二人亦深以为然,几人在此观点上,思想达到了高度统一。
凤羽珩瞄了云妃一眼,见其眼中对八卦故事火一样的热情依然未褪,不由得心中哀叹,面上却还保持着同样的热度,然后她再主动开口,跟那监正道:“蓝嫔娘娘的故事说完了,你再换个别的讲讲!”
那监正瞅了凤羽珩一眼,心里又是忽忽悠一下打了个颤。打从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是这种感觉,直到今日,虽说看得多了也见怪不怪,但心里那种颤动却从未减轻过。
这监正自幼习得占星术,经他所占之事从未跑过偏路,他当日一眼就看出凤羽珩主执星宫,却也是在后来才知她竟然就是当朝九皇子未来的媳妇,那个人人称颂的济安县主。
他心中有数,这女孩撑住了五百年不见的凤星再次临世,却是好生奇怪,这样的异象一般都是在女子出生之时天象便有所示,何以此凤星却是在一年多以前才能观望得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让他更不解的是……凤星!那可是凤星啊!师父曾说过,主执凤星女子,命格奇特,无尽尊容,必是雍容大气,有容人之度。可这位……怎的就这么八卦?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他堂堂钦天监监正,连皇上都得给他三分颜面,却总是会没有一点防备地就沦为云妃娘娘的八卦段子手,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偏生这一家子都爱八卦,不但当娘的喜欢,就连人人都叫九阎王的九皇子也爱听,人人都称七神仙的七皇子也爱听!他真是x了狗了。
犹自腹诽了一阵,再开口,却依然是把故事给说得有声有色:“刚才讲了个蓝嫔娘娘的八卦,那么接下来,下官再给各位讲一个有关皇子的八卦吧!”
凤羽珩抹了把额上根本也没有的冷汗,心说这监正也是人才啊!扒娘娘不说,现在又来扒皇子,再给他说一会儿,是不是连天武都要开扒了?
可云妃却觉得甚对味口,赶紧点头道:“好好,就说皇子,这个本宫爱听。”
监正欠了欠身,继续道:“咱们大顺一共有九位皇子,别的咱不提,今儿就单说那位被关了禁闭的四皇子。”
凤羽珩眼一亮,老四?
故事正式开始:“话说这四皇子,因与三皇子一并谋权篡位,被判终身囚禁。不过在这重判之余,还有一项趣判,诸位,可记得是什么?”
云妃知道玄天奕被关了起来,但却不知道还有其它的什么事,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玄天冥哪有那个心去记这事儿,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凤羽珩虽说想到了一点,却不知是不是监正要讲的那个。
到是玄天冥悠悠然地开了口,说了句:“还判他给凤家的三小姐凤想容绣花。”
“七殿下说得没错!”那监正点了点头,“正是这个趣判,就判出了咱们今日的故事。据说那四皇子被罚给凤三小姐绣花,最初可是十分不乐意的。哦当然,直到现在他也一直在不乐意着,只是已然没了什么反抗能力。听说凤三小姐让他绣的第一样东西,就是鸳鸯。四皇子纵是再不乐意,无奈有圣旨在,只能拿起针线随便挑了几针做个样子,轮廓都没勾出来呢就扔给下人给凤三小姐送了去。”
云妃听到这儿,似乎有了那么点儿印象,便插话道:“听说凤家那个三丫头性子柔弱,被凤瑾元欺负得不行?”
玄天华点了点头,“母妃说得没错。”
“唉!”云妃有些可惜,“那老四糊弄她也就能糊弄个准儿了,多半也就是随便绣一个拉倒,这故事没趣。”
凤羽珩听了这话却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不见得。儿媳这个三妹妹性子是弱了点,胆子还特别小,但她有股子犟劲儿,特别认死理儿,特别钻牛角尖儿。”
这话得到了那监正的认同:“还是王妃了解自己家妹妹啊!”然后又继续讲道:“四皇子的破鸳鸯图送到凤家之后,三小姐只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又给扔了回来,只说了一句——不好,拿回去让他重绣。”
玄天冥一愣,随口说了句:“你家那个三丫头还有这胆子?”
凤羽珩耸肩:“还记得老三和老四闹宫变那天?想容可不就是逼着老四绣了一宿的花,人都给绑到椅子上了。”
玄天冥点了点头,心道,女人的潜力果真是无穷无尽啊!
玄天华面上也浮了一层淡淡的笑,催着那监正:“你继续。”
监正便又道:“据传,凤三小姐说了,绣花这事儿是皇上给定的,如果四皇子拿出来的就是这种水平的玩意,以后传出去人家会说她这个师父没有把他给教好。四皇子听了这话当场就吐了小半口血,然后带着内伤拿起针线又绣了起来。如此前前后后的折腾,绣图废了七十多副,四皇子总算是勉强能绣出半只鸳鸯了。可凤三小姐却说鸳鸯从来都没有半只一说,要绣就要成双,还要配上红花绿柳衬着景。这还不够,她还叫人带话,让四皇子尽快的把鸳鸯给学会了,她已经给他选好了接下来要绣的图样。这话传到四皇子那边,四皇子听了之后就疯了,现在终日在被困居所内咆哮,指着凤家的方向变着法儿的骂凤三小姐。三小姐听说之后就叫人手抄了一本道德经给三皇子送去,让他照着绣经书,四皇子气得把那经书撕了个稀碎,叫嚣着让凤三小姐等着,总有一天他要收拾她!”
云妃直了直身子,干脆从下人手里把人家正一粒一粒给她剥着的葡萄全都抢了过来,然后盘膝抱在身前,一边吃一边道:“你这个故事说得甚得人心,要不怎么说男人就不能有太多女人呢,这女人一多孩子就多,不但女人和女人相互之间要斗得个你死我活,那些个孩子见了面也一个个都跟仇人似的,哪里还谈得上血脉亲情,斗死一个少一个罢了。”
这话说得玄天冥与玄天华二人都是一脸无奈,玄天冥先开口道:“我跟七哥这不是好好的么?”
玄天华也说:“母妃说的事情也不全是绝对。”
云妃却摆摆手,很是不屑地道:“那是你们两个一个是本宫生的一个是本宫养的,跟亲兄弟没两样。”她指向玄天华,“你换个本宫看着不顺眼的养母把你养大试试!”转而再指玄天冥,“本宫保证让这小子早十几年前就把你给掐死。”
凤羽珩这个无语啊,心说这么多皇子都生下来了,哪个也没见你们给掐死啊?
云妃像是明白她的心思,便又解释道:“那是因为冥儿最小,他出生的时候那些个招人烦的都挺大了。”
她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便也不再追问。
玄天华却是一脸感激地道:“儿臣多谢母妃收留,多谢九弟饶命不死。”
云妃“咯咯”地笑了开,一脸欣慰地看向玄天华,“真是不枉本宫养你一场,你看这长得多好,啧啧,跟个神仙似的。”
玄天华苦笑,“母妃。”
“憋说话。”
眼瞅着云妃盯着玄天华开始犯花痴,玄天冥就有些崩溃,冷着脸喊了她两声——“哎!哎!”
没反应。
“哎!”
还是没反应。
他怒了,“云翩翩!”还有没有点儿当母妃的自知之明了?
云妃被他这么一吼,总算回过神来,不由得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一脸怒气地念叨了句:“看一会儿能怎么着?真是白给你养这么大了。”念叨完觉得不过瘾,又觉得刚才她儿子挺不给她面子的,于是,这女人的报复心理就上扬起来,犹自合计了半天,暗搓搓地整出来一句:“总觉着阿珩这么好的姑娘跟了你都白瞎了,依本宫看,她跟华儿站在一块儿,那才叫良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