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川稳定下来已经临近夜半时分,把医生送走后,蓝亦洲看出白屿神色疲惫,便让他上楼睡觉。
“你不睡?”白屿抬起头,睁大眼睛看他。
“再等一会。”
白屿眨了眨眼,“要不……一起吧。”
他们以前去蓝亦海的公寓,都是两人挤一张床。
蓝亦洲气息微顿,回避了他的视线打开笔记本电脑,“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先去睡吧。”
白屿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半眯着眼无辜地笑,“说起来,上次在这睡觉,我还梦到了那时候在海哥的公寓,你在那间卧室里……”
“白屿!”蓝亦洲的脸上罕见地飞起一道红,眼神更加深不见底地盯着对面的人。
白屿见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危险,见好就收,靠在门边笑着挥挥手,“晚安。”
第二天顾北川醒来后一直在跟白屿道歉,他觉得他不该自作主张喝下那杯酒,害得白屿为他出头。
白屿只是懒懒地扒着盘子里的菜,摇了摇手里的勺子,“跟你无关,那场冲突是必然。”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回公司要怎么办吧。”蓝亦洲提醒顾北川。
“我都解决了,至少明面上不会有人为难你,背地里怎样就不是我能管到的了。”
白屿一大早就给郑业去了通电话,把这事一五一十地讲了,还让郑业不要找顾北川麻烦,把郑业惊出一身冷汗。
挂了电话就立刻处理了陈经纪,给练习生换了个经纪人。
至于赵老板那边,他也不是得罪不起,但目前他动不了白屿。他庆幸是顾北川喝掉了那杯酒,一旦是白屿喝了酒,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因为当年白屿签合同的时候只提出三个要求,白屿不出事是其中一条,如果合约期间天际相关人士人为故意对他造成伤害,或逼迫他做了不正当的事情,他不仅可以无条件解约,天际还要将之前白屿赚的钱尽数归还给他。
白屿出事是小,解约是大,这个时候解约对天际百害无一利,而且白屿还可以利用顾北川倒打一耙,揭露经纪人拉皮条的事情。
郑业越想越气,在心里骂了陈经纪无数遍,找谁不好非要找到白屿头上,难道公司这么多年对白屿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顾北川惊奇地望着白屿,天际的练习生都挺怕阴晴不定的郑业,白屿倒是一点都不怕反而直呼其名。
更重要的是,他眼里这么严重的一件事白屿风轻云淡一通电话就解决了。
“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要替我挡掉那杯酒?”白屿放下筷子,专注地看着脸色还有点苍白的顾北川。
顾北川却露出一点羞赧的神色,视线也移到一边,“嗯……就是哥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白屿挑起眉头,听他直接叫哥倒是感觉挺新鲜,这几年这么叫他的只有安燃,这小孩好像有意和他亲近,“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年会无意间听到的,蒋深过来劝酒,安燃替你喝了,还说你可不能喝酒什么的……真的是我不小心听到的。”
白屿想了一下就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情况了,毕竟他只参加过一次天际的年会。
“什么劝酒,说的那么好听,明明就是过来挑衅。”白屿看到对面的蓝亦洲突然暗下去的神情,弯了弯唇角。
“为什么蒋深要找哥麻烦啊。”顾北川不明白蒋深和白屿之间有什么过节,更看不懂为什么安燃对白屿那么关注。
“是啊,为什么呢。”白屿眯起眼,他想起蒋深第一次知道他就是i.w时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大概是嫉妒我好看吧。”
“啊?”顾北川愣了下,他并不算了解白屿,还没跟上白屿的脑回路。
蓝亦洲却笑了出来,“那人也够倒霉的。”
如果只是个空有颜值的花瓶或者只有才华的大众脸,也许蒋深不会那么嫉恨白屿,偏偏白屿把优势都占全了。
顾北川走前跟蓝亦洲道了谢,蓝亦洲面上温和地笑,不动声色地问了几句话,随后站在原地思索半天。
等白屿他们终于回到训练营,倪铮便发现顾北川总是围着白屿打转。
倪铮对这群天际的练习生没什么好态度,更何况他还记得顾北川把本属于白屿的广告资源给占了。
但看在顾北川尽心尽力地教白屿跳舞,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对着顾北川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
顾北川小声问白屿,“哥,倪铮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虽然这次倪铮和白屿不是一组,但倪铮总跑过来找白屿帮他看舞蹈动作,白屿早就发现了倪铮的态度,也没点破。
没想到倪铮耳朵很灵,一下就听到顾北川的话,看他的眼神更为不满,“你之前还抢了屿哥的资源,现在跑来干嘛,想要弥补吗?”
顾北川之前跟白屿说过这件事,如今听倪铮旧事重提,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盯着白屿,“对不起,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给你的资源……”
“没事,你教我舞蹈,就当是补偿。”白屿并不在意那个资源,就算不是给顾北川,也绝不是给他,给一个顺眼的总比给宋凌那种人强。
白屿其实很满意,之前有季风、倪铮和元希教他舞蹈,现在又有天际最有潜力的练习生教他,他自诩是个很有灵气的学生,他们教给他的风格各异,但他能从中吸收到不少精华。
他很喜欢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因为这样他可以找到千变万化的风格和灵感,音乐是这样,舞蹈也一样。
薛昊和宋凌倒也从没走在一起过,除了每晚两人共同到白屿面前公事公办地汇总一下训练进度,他们两人既不会彼此交流,又不会主动去找白屿。
尤其是宋凌,陈经纪走了之后,新来的经纪人根本不买他的账,他心里滔天的恨意更是尽数投射到白屿身上,他绝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白屿这次没有怎么动原曲,他觉得用原来的伴奏带和编舞就好,薛昊和宋凌会在原来的基础上改编舞,但不会跳出原有的框架。他也不想太分散顾北川和倪铮的精力,所以就跟着原来的编舞练习。
蓝亦洲似乎更忙了,连抽空来训练营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偶尔打电话过来问问他的腿还有没有问题,他甚至隔着电话就能听出蓝亦洲语气中的疲惫。
“蓝亦洲,你还好吧。”
“没事。”蓝亦洲知道他假装也瞒不过白屿,也就随他去了。
“少抽点烟。”
“……好。”
蓝亦洲看着柜子里的万宝路烟盒,他突然想起那一天,他第一次抽烟的经历。
那天是蓝亦洲的生日,一个五月末,白屿绵长的叛逆期还没过,顶着一头偏灰的头发,斜戴一顶棒球帽,痞痞地叼着根烟,流里流气靠在门边,“来一根?”
他没有被白屿的样子蛊惑,却为接下来的话缴械投降。
“你知道万宝路最初的广告语是什么吗?”白屿修长的手指抓着烟盒晃了晃,上面印着大大的英文字marlboro。
蓝亦洲望向他浅浅的眸底和狡黠的笑容,摇了摇头。
白屿的笑意更深,吐了个烟圈,凑近到让蓝亦洲能闻到浓重的烟草味,轻慢的吐息和近在咫尺的泪痣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像五月的天气一样温和。但其实这烟后来变得很重呢。就像你,一开始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假象。”
白屿不甚在意地轻笑,但他的心却在那一瞬间被击中了。
后来他俩偷偷吞云吐雾被蓝亦海发现,蓝亦海发了好大的火,把烟全部没收走,白屿好不容易用无辜的眼神和软萌的笑容哄好了蓝亦海。
等蓝亦海一离开,白屿转头从床垫底下捞出一盒烟,朝蓝亦洲比着胜利的v字,笑容张扬烂漫,眼神漂亮得不可方物。
大概就在那一刻,蓝亦洲终于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心跳和压抑许久的意乱情迷。
说起来,他第一次抽烟还是被白屿鼓动的,没想到白屿先戒掉了,他却还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蓝亦海曾经警告过他,任何令人沉迷的事物都值得警惕,他知道是时候跟这个不好的习惯说再见了。只是让他沾染上这个习惯、又让他放弃这个习惯的人,也许他这辈子都戒不掉。
冯曜来找蓝亦洲的时候,蓝亦洲还没起来,冯曜有些惊异地看着蓝亦洲没睡醒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蓝亦洲这么嗜睡。
蓝亦洲在国外那时候起得比谁都早,睡得比谁都晚,他都怕哪一天他会猝死。
更让他惊讶的是垃圾桶中没拆封的烟盒,“怎么回事,你戒烟了?”
蓝亦洲看都没看那边,“戒了。”
冯曜没有松口气,反而严肃起来,“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他虽然知道蓝亦洲平时烟瘾并没有那么重,但一到心情不好的时候手里必然夹着一支烟,就着沁凉的晚风,身影在烟雾中显得十分孤独。
他有时候实在难受,点起一根烟,盯着烟盒上的字像是在看恋人,趴伏在桌上,低低地说一声“想见他”。
冯曜知道蓝亦洲在想谁,也无力阻止他,只能在平时帮他把打火机顺手带走。
后来蓝亦洲逐渐走出困境,终于有机会回国时,冯曜能从心底里感受到蓝亦洲心里逐渐明朗,也不怎么能看到他抽烟了,只是也从没听说过蓝亦洲要戒烟。
直到回国后,蓝亦洲见到了想见的人,却又抽起了烟,这让冯曜十分担心,可没想到他突然就要戒烟了。
冯曜观察了蓝亦洲几天,发现蓝亦洲并没有太强烈的戒断反应,才渐渐放下心来。
不用蓝亦洲说他也知道他戒烟大概又和白屿有关,一方面感到庆幸,一方面隐隐觉得担忧。
即使蓝亦洲不怎么跟他说感情方面的事,只是在喝酒时偶尔会泄露出点秘密,他也能觉察到一些,但他总觉得蓝亦洲有点太过重视白屿。
这么想似乎有点过头,但他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蓝亦洲时他的执着和不顾一切有多震撼,更何况蓝亦洲面对前途无量的乐团都毫不留恋。
不过这么多年蓝亦洲都没学会放手,他自然也不会插手,只是必要时需要提醒他一下。
这些日子蓝亦洲一直在和梁文进商量着一些商业上的事情,看他在慢慢收网,晚上工作到更晚。
冯曜在帮他处理aim这边的事,看到蓝亦洲突然变得可怕的脸色本来有点莫名,但看到挂在头条上的绯闻,他便恍然。
※※※※※※※※※※※※※※※※※※※※
今天把这一卷剩下的两章都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