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屿听到陈经纪哄人的声音就知道这事他平时没少做,他看着杯子里透明的液体,眼神冷厉,“敬酒?陈经纪,你这么拉皮条郑业知道吗?”
有几个练习生倒抽一口气,谁也没想到白屿居然敢直接称呼大老板的名字,当下又开始怀疑是不是白屿真的和高层有关系。
但陈经纪不怕他那套,他都打听过了,之所以以前没人带他出来只是因为黎骁帮他挡掉了,根本就不是因为白屿有后台,他冷冷笑着,都到这时候了白屿还在逞强。
何况人都在眼前了,他就不信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宋凌坐在一旁边品着红酒边看戏,白屿这时候越倔强,到屈服时就越带劲,他简直迫不及待看他求饶的样子了,赵老板破天荒地地说,如果能把白屿搞到手,也让他一起尝尝滋味。
他当然知道赵老板的意思,不过就算是赵老板玩够了他再来也行。
“这杯酒你今天是不敬也得敬。”
赵老板却笑了起来,“有意思,这性子烈我喜欢。”
他倒了一杯酒拿在手里,“你不想敬,那我敬你一杯如何。”
白屿狠狠吸了一口嘴里的烟,好久没抽感觉有点上头,他唇角轻勾,眸子里露出一点散漫轻狂,“酒?不喝。”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陈经纪也火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赵老板的许诺,他平时都没这么大方,这次看来是真的想得到白屿。
就在僵持之下,眼看赵老板的脸色越来越沉,陈经纪暴怒地双眼赤红,一只手伸了出来,“我替他喝。”
白屿还没来得及拦下,就看见顾北川拿起桌上那杯酒喝了个干净。
白屿这下神色更冷,眼里浮起一丝担忧。
“这算什么,”赵老板却不领情,他对顾北川并不是很感兴趣,但白屿这态度彻底挑起了他的兴致。
“哎,您看小顾也很单纯,陪您不是也挺好。”陈经纪暗骂白屿,这下赵老板许诺的好处又要告吹了。
顾北川的脸上已经有点泛红,他紧紧地扯着白屿的另一只手臂,手指不住地抖。顾北川太年轻了,又是重点培养对象,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白屿眯着眼盯了他一会儿,把嘴里的烟递给他,“帮我拿一下。”
下一秒,一拳直截了当地打在陈经纪脸上,白屿狠厉地像头狮子。
陈经纪脸上先是出现一种滑稽的难以置信的神情,而后才恼怒地嘶吼,“小兔崽子,居然敢打我!”
白屿的戾气像潮水般涌出,那颗魅惑人的泪痣似也在张牙舞爪,“打的就是你,你给他喝的什么?”
陈经纪看了眼顾北川的状态,哈哈一笑,“当然是好东西了,今天你们俩一个都别想走。”
白屿的眼角如冰冻过一般,他把烟重新塞回唇间,不慌不乱地拎起身边一个酒瓶子砸碎了半个,形成尖锐的利器握在手中。
“我他妈看谁敢拦。”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白屿这股狠劲让他们想起了真正的小混混,不见血不罢休的那种。
陈经纪在天际呆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如此有烈性的练习生,即使有也从不像白屿这样无所忌惮。
但是现在他至少可以肯定,白屿绝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他身上的气息带着些只有经历过某些事才能有的晦暗。
就在屋子里的人僵持不下之际,包厢门突然被打开。
所有人都向门口望去。
“阿屿?你怎么在这里!”
走进来的人脸上充满惊喜,但看到白屿嘴里的烟立刻沉下脸,上前一步把烟抽出来扔到一边,“你怎么敢抽烟。”
赵老板眯着眼看着这略显亲密的动作,陈经纪则是心里直打鼓,他没想到秦轩居然认识白屿,“秦……秦老板,这……”
秦轩这才移开一直黏在白屿脸上的目光,打量了房间一圈,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拉过白屿,把他手里那半截瓶子抽出来,冷冷地说,“今天先走一步了,各位吃好。”
陈经纪自然是不敢拦着秦轩,他立即朝赵老板使眼色,赵老板咳了一声,阴沉的眼对上秦轩。
“都带走了还玩什么,把顾北川留下。”
他已经够没面子了,如果两人都被秦轩带走了,那他岂不是成了笑话。
顾北川被那阴冷的眼神一扫,心里直颤,他知道他一旦被留下来会承受怎样的后果。
白屿懒得跟他们周旋,直接扯过顾北川往外走,秦轩挡住包厢里的人的视线,撂下两句话也跟了出去。
秦轩庆幸今天答应了这个应酬,不然白屿很难脱身,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阿屿,你还好吗,他们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没什么,刚才谢了。”白屿的神色恢复了平常的冷淡,似乎刚才那点狂妄和戾气只是错觉,他瞥了眼顾北川,秦轩眼神跟了过去,明白是顾北川中招了。
“我送你们去医院。”
“我……”白屿刚迈出饭店,脚步就顿住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手里还夹着根烟。
蓝亦洲的目光先是落在了白屿的脸上,然后是他拉着顾北川的手,最后是他身边的秦轩。
他信步走过来,神色微沉,“怎么回事?”
秦轩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上次在酒吧将白屿带走的人。他不喜欢这个人看白屿的眼神,更不喜欢这种熟稔亲密的态度。
蓝亦洲慢慢抬起眼,吐了口烟圈,看他的神色锐利又冷漠,“你是谁?”
秦轩皱起眉,“阿屿闻不得烟味,你能离远点吗。”
蓝亦洲眼里滑过一丝惊诧,立刻捻灭烟头,那双桃花眼复杂地望向白屿,“你……戒掉了?”
白屿盯着那熟悉的烟嘴,神情平添一丝晦暗,“为了配合治疗。”
蓝亦洲见不得白屿这样的神色,心里一动便伸出手去,秦轩却一步上前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蓝亦洲不怒反笑,脸上有某种笃定和傲慢,秦轩看得心里烦躁不安,这样的神色他只在白屿脸上见过,是如此的相似。
“谢谢你帮了白屿,但我要带他回去了。”
白屿看了眼顾北川迷蒙的双眼和红得要滴血的脸颊,知道不能再拖了,立刻拉着他走向蓝亦洲的车子,“阿轩,今天的事谢谢你,改天请你出来吃饭。”
秦轩握紧了手,但他的良好修养让他没办法穷追不舍。
车子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之中,秦轩阴沉着脸盯着那个方向,又是他,蓝亦洲……难道就是白屿在等的那个人吗?
车上,顾北川已经开始难受地扯着衣领,他压抑着声音,眼神带着水汽,脸上泛着绯红。
蓝亦洲看了眼便扔到后面两瓶水,“先给他喝。”
随即拨出一个电话,简要地说明了情况便挂了。
“直接回我那里,梁家的私人医生等会就到。”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色,像他们这样的艺人,在这种状况下去了医院只会徒留把柄。
白屿按住顾北川的手,让他不要抓伤自己,把沾湿的衬衫当做毛巾给他降温。
他叹了口气,如果他今天没去,顾北川说不定就会成为代替他的那个倒霉鬼,看顾北川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参与过这样的聚会,而以顾北川的性子,事后说不定会受多打大打击。
只是没想到顾北川居然那么畏惧的情况下依然想替他解围,也不知道这人是傻还是太单纯。
蓝亦洲时不时从倒车镜里看两眼后座的状况,白屿的眉眼间满是压抑的火气,顾北川软软地躺在那里像只绵羊。
他不禁想起上学时白屿把班上被欺凌的同学拉到身后,凌厉的眼神对上不良少年的那个瞬间。
白屿还是从前那样,没有变过,只是将身上伤人伤己的锋利尽数隐藏,只有需要时才放出来。
白屿总说蓝亦海是最温柔的人,他从来没反观自身。
敏感的人易伤,他这个部分像极了蓝亦海。只是蓝亦海是从里到外的温和,而白屿则把最柔软那一块用坚硬的壳包裹起来不让人看。
顾北川被安置到上次白屿睡的客房,医生察看顾北川的情况的时候,蓝亦洲拉着白屿到客厅,两人坐到沙发上。
等白屿的手被蓝亦洲抬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右手上几道细细的划痕,应该是他砸碎酒瓶时玻璃碎片溅上去的。
刚才一心想着顾北川的状况,居然也没有感觉到,也许是这点痛早就在多次受伤的经历中免疫了。
白屿自然地将手放到蓝亦洲手里,看他仔细地帮他抹药,仿佛这个动作做过无数遍。
“右手也不想要了?”蓝亦洲明明是在笑,可这笑意不及眼底。
“情况紧急。”白屿顿了顿,低声说道。
“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蓝亦洲在酒店门口看到白屿的时候,自己的心便慌到了极点,生怕他出什么事情。
“我本来也没想去的,这次是我大意了。”
蓝亦洲看了他一眼,捏捏他的手,“那小孩挺好看。”
白屿抬眼,泪痣袒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怎么,你看上了?”
蓝亦洲脸上多了丝深沉和炽热,那是名为占有欲的东西,“你拉他的手拉了好久。”
白屿懒懒地嗤笑一声,“你现在不是也一直握着。”
蓝亦洲看着握在手中的修长手指,表情缓和了些,“那小孩怎么办?”
“我会找郑业。”白屿知道这件事处理起来对顾北川非常不利,本来郑业就看他不爽,结果顾北川还帮了他。
郑业对手下腌臜事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顾北川前途无量,如果那个赵老板不甘心,很难保证郑业不会动顾北川。
蓝亦洲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眼里却深沉得看不见一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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