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她娘,榛娘很平静,“我没想她,山里人又不多,就一个出口,我隔三差五的也能在路上遇见她”。
秋菊想到这姑娘好像很想采药草,每次上山她走的最快,下山她最磨蹭,“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好像一直是想多采草药,还是你缺钱?你有急用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你看你一小姑娘天天心事重重的,累不累啊,别憋心里,会生病的,说说吧,我都担心你好长时间了”。
榛娘终于抬头了,眼圈红红的,但没有眼泪掉下来,“婶,你是第一个这么关心我的人,我娘生了我,这么些年她见到我还没有见到我表姐亲热,我爹还活着的时候她也是整天抱着我背着我,我爹最喜欢我,但他…他走的太早了,他走了好像所有人都忘了我。婶,谢谢你这么些年一直在关注我,在乎我的心情”,她眨巴眨巴眼睛,即将脱眶的眼泪又半退回去,“我是想多采草药卖钱攒着,因为我想下山,我想嫁给一个不跟山里野兽打交道的男人,我不想我走我娘的老路,更不想变成像她一样的人”。
秋菊听了心里发酸,聪明的孩子早慧,懂得比别人多也会更累,她把榛娘搂在怀里,摸摸她的头肯定的告诉她,“不会的,婶婶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不会像你娘一样,她现在懂得都不定有你懂的多”。
看榛娘平静下来,秋菊问她,“你跟山下娶进来的女人打过交道吗?”
榛娘摇摇头,她不怎么跟人打交道,不想假笑着应和别人,不想了解别人的生活,也不想告诉别人她自己的心里话。
秋菊想也是这样,她握着榛娘的手,“山下嫁进来的女人都是被她们爹娘给卖了,在家天不亮起床做饭,洗一大家子的衣服,还不能上桌吃饭,还因为是女娃被人看不起,到了嫁人的年龄就被提脚卖给了深山里的男人,收十几两银子还有半头猪羊,却什么都不会给女儿”。
她看榛娘有些怀疑,就把她编的身世大家都知道的身世细说一遍,“就连我,我是逃婚嫁进深山的,我娘去世后,我爹又给我娶了后娘,我在家不仅做饭还要去药铺里跟大夫打下手,给他们赚了不少银子,却最后为了我后娘生的弟弟去读书,我爹把我许给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我就逃了,为了不给亲戚添麻烦,也不想我爹再找到我,我就嫁给了从未听说过的山里男人”。
看小姑娘有些动摇,秋菊摸摸她的头,“你看,很多人都跟你一样,都是不幸的,你有娘没爹,我有爹没娘,过的都像是没爹没娘一样,但我们身体健康,脑子聪明,能想能做,比很多人幸运多了。而且如果这山里的女人都像你一样想,那就都下山嫁人,山里的男人可不愁死了”。
看小丫头笑了,秋菊接着说,“你看山里的男人重视儿子也稀罕姑娘,你也说你爹最喜欢你,但山下不是,山下的女人如果成婚后好几年不怀孕,就会被骂成不下蛋的母鸡,如果一直生女儿不能生儿子,公婆叔伯都看不起你,哪怕你再能干你都是最后一个吃饭的,被人骂绝户头,男人在家也是打骂女人”。
看榛娘有些迷茫,秋菊说我也不是不让你下山嫁人,“你今年秋天跟你叔他们下山看看,看看山下嫁人的女人生活是怎么样的,看看他们对山里人的态度,是不是眼睛里都含着瞧不起,再看看山里的哥哥们下山“娶”媳妇是什么样的”。
送她回去的时候,秋菊让她别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闲时可以坐在人堆里问问那些小媳妇儿在娘家一年吃几次肉,一次吃几片。
看榛娘被她嘴里说的几片肉惊到,秋菊肯定的对她点点头。
秋菊是不支持山里的姑娘单独下山嫁人的,山民被瞧不起不说,嫁出去了山下没一个娘家人,受委屈了没人诉说,受累了也没兄弟可帮,如果想下山,可以嫁人后一家搬下去,至少夫妻两个是一心的,混不下去了还能带孩子再回来。嫁人了生了孩子,哪怕夫家嫌弃孩子,像生了女孩,他们给溺死也不会允许女人带着孩子跑路,山下人看重宗族,看重脸面,更重名声,是个男人都担心婆娘跑了,一旦被抓住一次,女人一辈子都单独出不了院门。
榛娘年纪小,见识的少,如果她见识了这些,长大后仍坚持下山嫁人,那秋菊绝不会再阻拦,成年人都得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
深秋男人女人都忙碌,孩子们都跟着他们阿爷走了,秋菊每天都往返在家和山里,采草药、敲板栗、摘核桃、捡松果,苹果橘子这些都是铁牛碰到了摘一些回来,碰不上了也不担心缺了孩子都嘴,家门口的苹果橘子树也挂的有果,有小毛驴和肥肥守着,鸟也吃不了多少,而且山里总有人,也有孩子守在一边用弓弹打鸟,只有那胆大不要命的鸟才会来偷嘴。
一个半月里,秋菊去搓洗兔皮和鸡毛也遇到过榛娘的娘几次,打过照面,看着是一个老实憨厚嘴笨的女人,刮洗兔皮上的腐肉时背上还背着一个不会走的小娃娃,任谁看都不会认为她是一个心狠的娘,只会觉得她命苦,三十多岁累的像是四十多,头发糟乱,衣服上还糊的不知道是什么,听人说她除了榛娘,还生了四个娃,也是个能生的。秋菊想起她大嫂,人家也没避着不要,也就只生了两个。
铁牛他们下山的前几天,她给他说走的时候把榛娘带上,路上照顾点,吃饭睡觉的时候招呼一声,别让她落单了。
然后第二天,大嫂过来了,“咳,我过两天也下山去的,你要不要让我帮你带东西?”,说完还冲秋菊挤挤眼。
秋菊想起来了,大嫂要下山去买红裤头,她摆摆手,“没有要带的”。
“呲,没眼光”。
看大嫂转身要走,秋菊忙拉住她,“大嫂,我托你件事,今年榛娘要下山,你照应一下,我给铁牛也说了,但男人心粗,他又没跟人小姑娘打过交道,别半路再给忘了”。
“她一个小姑娘下山做什么?卖草药?我帮忙带就行了,她才有我腰高,别半路再走不动了,都扛着东西谁能背她?”
秋菊琢磨着这事还是要有一个女性长辈领着,要不她一小姑娘下山了哪敢去人村子里瞎转,而且大嫂嘴严心善,就是嘴直,她就把小姑娘的心思告诉她了,也说了山下女人的生活地位,让她领着榛娘在村里逛逛,之后再三嘱咐她说话别太直,要是拿不准就当不知道。
大嫂用她厚实的手掌拍拍秋菊,“哎呦,弟妹你真是心细又心善,我都羡慕你们小久了,有你这么个通透的阿娘,榛娘这孩子也可怜,但她实在太小了,你也知道急着赶路两天不好受,她不一定坚持的下来,这样吧,他们第二趟去换粮的时候再把她带上,刚好大姜和大粒也要下山娶媳妇,到时候有他俩背着,小孩也不遭罪,到时候我也去,看看山下的姑娘们”。
秋菊拍拍头,傻了吧,忘了卖肉卖草药是要去镇里,只是听到下山就想起承诺榛娘的事了,“行,多亏了大嫂你提醒,我去给榛娘说,让她把草药交给你,你帮她卖,过几天她再下山”。
然后她想了想,“大嫂,小姑娘脸薄,我之前也是问了好久她才说的,要不你就当你不知道,见面了也别提这事”。
“行,我肠子粗,忘的快,过了今天就不记得了”。
秋菊去找榛娘的时候,看见她坐在人堆里听人聊天呢,就是有些紧张,估计还没好意思问。
秋菊趁着小姑娘没注意到她,悄摸摸的溜走了,打算晚上再去找她。
第78章 七十八 年少道行浅
到了做饭的点, 秋菊出门去找榛娘,到孤儿洞的时候孩子们也在做饭, 搂柴的搂柴,烧火的烧火,而榛娘正在切肉。
秋菊走过去把被子帮他们搬下来,抱到山洞里给铺炕上,榛娘看到秋菊进来就知道是找她的,“婶,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
“你把你的草药收拾收拾给我, 我让我大嫂帮你带下去卖了”。
秋菊背着装草药的背篓往出走的时候,榛娘跟在后面送她出去,看里面的人听不见了秋菊才止步转身,“下山要赶两天的路, 都走的快, 你又小, 脚底板受不了, 大家背的挑的都有肉,也背不了你, 所以就让大婶娘帮你带下去卖了”。
秋菊故意停顿一会儿,果然小丫头有些着急又有些失落,唉,是个主意正的, 积年的想法不是别人几翻话就能改变的。秋菊接着说:“他们一来一回要四五天, 等他们回来后第二趟下山去换粮的时候带着你, 那时候像大姜大粒还有其他小伙子要下山相媳妇儿,背的东西不多,你走不动的时候还能腾出个人来背你, 你别担心,你大婶娘也下去,她陪着你,不是只有男人”。
榛娘有些不自然的说着感谢的话,看的出来她对应付这些场面完全没有自如说笑的能力,接受别人的帮助似乎比骂她一顿还让她不自在,一句话吭哧半天才吐露完整。
秋菊打断她的话,“没什么好谢的,这是我们应该照顾你们的,就像叔伯给你们送肉,婶婶嫂子来给你们洗床单缝衣服,我也是做了我能做的”。
看秋菊要走,榛娘欲言又止的跟两步,秋菊回头,“还有事?”
“婶,没人知道我的事吧”。
“没有,就你大婶娘知道一点点,因为我托她下山后带你到村里去转,放心,她对你没什么意见”,看榛娘像是松口气,秋菊听到满月他们的声音了,也就不打算多停留,“这几天你还有想法可以去找我,天快黑了,我也回去做饭去,你快进去吧,这之后不上山采草药了,你也把厚衣服拿出来晒晒,去去霉味”。
……
六天后,下山的人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喝点热乎的粥再睡一觉,等饿醒了精神也恢复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是傍晚,铁牛带回来的东西秋菊也还没来得及收拾,早上起来了铁牛刚丢下碗,就把他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除了往年会买的糕点外,还给小久买了拨浪鼓、半臂长的布猫、小头花、还有两尺花布,给两个儿子只买了弹弓。
小久拿着大红拨浪鼓,使劲甩着,听着铛铛铛的响声,乐呵的都能看见嗓子眼了,满月和烛光也是看着眼热,这么大了也没玩过,秋菊瞪一眼铁牛,要买还不都买一个。她把黄布猫塞小久手里,看她两只手都抱着猫头,她把手上的拨浪鼓拿下来,“给哥哥们玩一玩,你听听响好不好?”
给了满月,他两只手搓着木柄,清脆的声音响起,小久也往下瞅,盯着哥哥们的动作,又瞅瞅自己的手,不知道想到什么笑的身子都乱扑通,也不去要拨浪鼓,铁牛得意地看眼秋菊,“我买一个三个孩子都能玩,不用买三个,多费钱”,把小久抱到他怀里,可劲的亲两口,“乖女儿,是个大方的姑娘”。
说起大方,秋菊就想到了小气的烛光,别人拿饺子换狗屎他都不干,现在也还是小气,只有自家人才能从他手上拿到东西,外人他都不给,他越不肯给别人越喜欢逗他,秋菊也是头疼,给他说了无数遍别人是逗他的,不是真想要他的东西,但他奶声奶气的说“我也是逗她们的”,但还是把自己的东西守的死紧。
明天一早他们又要再次下山,今天这剩下的时间秋菊也不让铁牛待家里做杂活,把他指使着带着几个娃出去遛弯去,她估摸着大嫂也快来了,来展示她的红裤头。
果然,铁牛他们估摸着走了还不到一刻钟,大嫂就喜盈盈的过来了,“大嫂,你这是瞅准了铁牛他们出门了才来的啊?”
“你怎么知道?我还真搬张凳子坐在门口等,看他们走过去了我才来的,来,给你看看,这颜色和花色太美了,你先看,之后我拿回去洗洗,等我回来了就能穿了”。
秋菊也挺想看的,这玩意只听说过没见过,嗯,的确是开裆的,口子还挺大,布料应该是半棉半绸的,上面绣的花针线也挺工整的,最重要的是颜色正啊,比铁牛买回来的红布黄布颜色亮眼,铁牛买的红布有些暗红,看着旧旧的。
“大嫂,你眼光不错啊,这颜色红的真亮眼,绣花配色也好看,不便宜吧?”
大嫂把红裤头仔细叠好,揣进怀里,对秋菊比了两根手指。
“二两?”
大嫂有些心疼的撮牙花,“可不,而且为了不糟蹋好东西,我还跟老板花了八十个铜板买了块跟这颜色相近的红布,采了一年的草药卖的钱花的干干净净的了”。
买都买了,决不能跟在后面泄气,秋菊劝慰她,“挣钱就是花的,你不花就给别人花,反正你家儿子都长大了,一成婚都分家分出去了,只要我大哥不说你什么,你就别心疼,再说你又不是只有今年能卖草药”。
大嫂拍拍秋菊,“敞亮”,然后声音低了下去,“你大哥还不知道我二两多就买了个红裤头呢”。
秋菊想想那开裆裤,第一反应就是出歪主意,但大嫂年纪大,不适合打趣,她含含糊糊的说:“大不了你穿给我大哥看看,好看又好用了大哥绝对喜眯眯的”。
大嫂想了想穿上美裤的样子,摸摸腿,笑了。
但还是吐槽她男人,“他懂什么美丑,只知道香臭,算了,反正我又没花他银子,要是他生气了,我就明年给他也买一个”。
秋菊捂住眼睛,不能想不能想,这不是一个正经女人该想的,但还是忍不住,只好代入铁牛,穿个红色的开裆短裤。
秋菊咳一声,嗓子有点干,鼻子也有些发热。
“大嫂,你喝水不”。
“也行,倒一碗吧,我嘴也说干了”。
秋菊先倒一碗,自个在灶屋里咕噜下去,再拿个竹筒倒一竹筒给大嫂端出去。
喝了水,大嫂摸了摸衣襟,“好了,不聊了,我也回去把衣服洗洗,顺便看看那父子仨装肉装的怎么样了,山神保佑,同时赐给我两个儿媳吧,都一把年纪了,干脆同年成婚,一起搬出去”,走的时候再次问秋菊,“你真不要我给你带一条?明年说不定我不下山了”。
秋菊拒绝,“家里孩子还小,我得留着银子,免得用钱的时候拿不出手”。
大嫂翻个白眼,“可得了吧,这么些年枸杞你都吃了?那鹿茸是人家捡的?看不上就看不上,别跟我装可怜,我还没向你哭穷呢”。
秋菊说不过,只好把大嫂子推走。
当天晚上,铁牛把要拿下山换粮食的腌肉装好筐,明早挑起就可以动身了。
秋菊晚上去找了趟榛娘,告诉她明早铜锣声响,她就到山谷口等着,见着大婶娘了跟她一起走。
第二天一早,秋菊还是不放心,她跟着铁牛一起出山谷,看榛娘已经在大嫂身边了,她才放心的回家,小久还在家睡觉呢,醒了见不着娘要哭着耍赖的。
半晌午的,孤儿洞里的几个孩子跑来找满月玩,秋菊给她们说满月在他阿爷家,她们也没走的意思,秋菊也不问,就偷摸着看她们想长了跳蚤一样扭来扭去,这才是小孩该有的样子嘛,别别扭扭的但还是想跟人打交道。
最后还是最大的小香跳出来问,“婶,榛娘她怎么下山了?”
“她没给你们说吗?”
“她说你托她下山办事,她才下去的”。
秋菊心里似乎有些不舒服,没想到她找的是这理由,但也没说什么,转而问她们,“那你们今天来是想说什么?也想下山?”
她们都摇头,“我们才不想下去呢,听嫂子们说山下的人不喜欢山里的人,好像我们吃生肉一样,更不喜欢女娃娃,我们是想来问问采草药卖的钱多吗?我们问榛娘她也不说,其他采草药的我们不在一起玩,只是听说她们买了不少好吃的”。
秋菊觉得榛娘性子有些独的,草药长山里是大家的,不嫌累的都能采,怎么还当个秘密守着。她笑着跟她们说:“一年可以卖一两左右,能买布做身新衣服穿,还能买个小头花,像我们小久头上戴的,那是她爹给她买的,五文钱两个”。
大嫂能得二两左右,是因为还有卖枸杞的银子在里面。
她们听到秋菊的话,都激动的绷不住了,几个人说的叽叽喳喳的,“婶,明年春天我也跟你学才草药”,“我也去”,“还有我”。
秋菊打断她们,“谁都可以学,但要七岁以上,小了我不教,上山走不动,丢在半山腰会被狼叼走”,看几个小的有些蔫,秋菊继续说:“过了七岁随时都能跟我学,你们小的就要好好吃饭,多跑跑跳跳,长的高体力好,采的草药才多,好了,回去玩吧,婶也做事了,不招呼你们了”。
……
出了山,一群男人才发现还有个小丫头跟着在,这么些年只带过姑娘回山还没带过姑娘下山呢,他们也不认识她是哪家的娃,就逗她,“小丫头,你是哪家的,跑下山做什么?”
榛娘低着头没理他们,他们继续问:“怎么不说话?你不认识我们?”,还有人直接喊:“这是哪家的娃娃跑来了,都来瞅瞅”。
这下所有的人都往这里看,榛娘低着头狠要咬下嘴唇就是不吭声,铁牛他们一家正在帮大姜大粒调整扁担上的绳子,一时有些落后,也没特意留意榛娘,想着都是认识的人,而且榛娘也十来岁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也就没拉着她一起等。
“小丫头,你不会是背着家里人偷跑出来的吧?”
“头抬起来,看看谁认识,别害怕,我们又不打人?”
七嘴八舌的声音终于引来了大嫂的主意,她也没想到就打了一会儿的岔,这么多男人都围着小丫头在打量,她跑过去,铁牛他们也挑着担子快走,大嫂把榛娘拉到她身后,“干啥呢干啥呢,围着小姑娘说什么?”
“大姜娘,这是你们家姑娘?我记得小金橘是个嘴巴厉害的啊,我们问她这么久她也不说话”。
大嫂瞅眼一直低头不吭声的榛娘,觉得这丫头太胆小了,“不是我家金橘,是榛娘,她爹是黑枝儿,呐,就是高枝儿他侄女”。
高枝儿也在旁边围着,听着这话又仔细大量一下这丫头,有些心虚,不大认的出来,红着脸呐呐说:“是我侄女啊”。
年长的男人招呼继续赶路,“好了好了,既然丫头不是偷溜出来的,我们就赶紧走,耽搁好一会儿了”。
大姜娘拉着榛娘也继续走,她念叨榛娘,“你这丫头,都是认识的叔伯,他们问你你就抬头告诉他们你是谁,跟谁下山的不就成了,你一声不吭的低着头,他们还以为是爱玩的丫头想偷溜下山,看这事弄的”。
然后她好像听到小丫头咕叨了句什么,没听清也没继续问。
到了下午,大姜娘感觉手里拉着的人脚迈不动了,她蹲下身,“来,我背你一会儿”,背上还没走一会儿,大姜过来了,“娘,我来背,你也走了这么长时间了”。
“没事没事,我劲大,你挑着担子不轻松,我就背一会儿让她缓口气,待会就下来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