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真的很不想去听斯特凡娜的命令,尤其是她那副飞扬跋扈的神态实在是让我很反感...我一直觉得,以她的相貌和身材,如果能虚心一些,宽怀一点,一定是个超完美的女神级人物。但转念一想,天底下哪有什么完美?
但是看到阿玉默不作声地给尼克整备鞍子,还把长枪也拿过来了...看来这场架是没跑了。
但我还是推诿道:“你都没有武器耶,你拿什么来打?”
“你管不着!”她趾高气扬地走到我身边站定,“快点,别磨磨蹭蹭的!”阿玉说的没错,我现在也搞不懂谁才是俘虏了?
唉,我抗拒不了内心的真实感受...斯特凡娜穿上那套铠甲以后,只要是有颗坐骑之心的人恐怕都拒绝不了和她的合作。虽然我见过的女骑士不计其数,但能够在视觉上把雍容华丽和英气逼人结合的这样完美的,我是真的没见过。
不过在我思想翻腾的时候,斯特凡娜却误以为我是在故意拖延,于是她又换了一种催促方式,“快点啦,你让我安心打完这一架,我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那种悦耳酥脆又带有一些软萌的语气实在是让人难以自抑。
“什么小秘密啊?”
“关于我和我老师的秘密,怎么样?”
这个台阶给的不错,于是我点了点头,以迁就的口吻道:“好吧,你要说话算数!”当即便把那副鞍子给背上了...只是那鞍子的背面实在太粗糙了,虽然隔着一件贴身的背心,还是刺的我的背后一阵难受。
“你还是给这镇上再投点资吧...这玩意儿...”可是我话没说完呢,她已经按着我的背,跳了上来。
“你以为谁都像你家那个奥莉薇亚那样,设计鞍子还要考虑坐骑舒适吗?告诉你,这玩儿从发明的第一天起,就是为骑士准备的!”她在我的背上颠了颠,调整了一下坐姿,又道:“再说了,这个镇子的规模很小,人口也少,就算是制作铠甲的也不过是几个小作坊罢了,再投资就要亏了!”
“小作坊?那怎么可能制作出你身上那么好的铠甲?”
“就是小作坊才做的出这样的极品啊,你没听说过慢工出细活吗?行了行了,你现在就是一匹马了,给我认真点!”
对面的阿玉已经做好准备了,不过她的双眼却是望着我的,像是在询问我什么,但我只能给她一个无奈的苦笑。
斯特凡娜踢了踢我的腿侧,我对于这种标准化的指令在熟悉不过了,开始慢慢地向前走动,对面的尼克也开始缓缓地迈开了步子...我们一步步地拉近距离,阿玉的双手也都握上了枪,她显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应该是想要等对手的先动,看清路数以后再进行破解。
可奇怪的是,背上的斯特凡娜却没有再做出进一步的指令,她好像就想这么慢慢地拉近距离而已。这让我也不免感到奇怪,因为她的双手里没有武器,难道是想利用阿玉不敢先动手刺她,就此接近到零距离进行肉搏吗?如果真是那样,阿玉可不会那么天真吧...反倒是她有些太天真了。
很快地,我们之间的距离最多只有三米了,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我猜想她现在可能正是一副有恃无恐的笑容呢。可就在这时候,阿玉先动了起来,她的长枪平举起来,尼克也突然开始提速了,他的速度非常快,步伐也非常大,但是步伐越大,人的水平高度就一定会下降,所以尼克在跨出步伐的时候,他们的整体高度就下降了将近一个头左右的距离。由于尼克的身高本来就比我低那么一丢丢,所以阿玉的枪在刺出的时候,是一个从下到上的角度过来的。
我觉得阿玉确实如同斯特凡娜所说的那么优秀,因为正常的骑士绝对不会这么干。骑士不管是骑在人背上还是马背上,随着坐骑前进的步伐,身体必然是会上下起伏地波动着。不管是刚入门的骑士,还是久经训练的骑士,通常都会选择在最高位置时,向下刺出自己的枪,因为他们都知道,从上向下刺出的枪,不但威慑力大,而且笼罩的范围也大,更便于对对手的压制,而从下往上刺出的枪,虽然招数比较阴毒,但危险性也高,稍不留神就会先刺中对方的坐骑。这样的话,对面的骑士反而可以利用这个失手停顿进行反击,而失手的骑士往往是无力回枪自救的。
这其实也是大部分职业骑士也不愿意对对方坐骑下手的原因...除了一小部分原因是害怕受到骑士战规则的处罚,更多的还是因为怕遭到对方骑士的反打。
但阿玉的这一枪显然十分刁钻,也十分精准,我在枪头刺过来的瞬间就已经看清了,她是打算沿着我的头顶直刺斯特凡娜的身体...她必须有非常准确的判断力和对我充分的了解信任才敢这么干!换一个人在当场,也许会低头躲闪她的枪,那就会顺带把斯特凡娜也移出她的攻击范围了。
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肯定都不想站在我背上那位女骑士的一边。于是,那柄枪顺利地沿着我的头顶经过。我甚至还很期盼背上传来一声惊叫。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那柄枪仅仅从我头上经过了一小段距离,便戛然而止,从枪的长度判断,它不可能命中了目标便被什么力量给阻止了。而且,对面的阿玉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更糟糕的是,她似乎在用力地往后拔自己的枪,却拔不动。
我看不到背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斯特凡娜确实也已经拉紧了缰绳让我停止前进,和我接触的地方也能感觉到她正在用力拉扯着什么...如果她是空手接住了阿玉的枪,那我就更加震惊了,因为刚才那一枪的速度和角度,至少在我看来,我自己是接不住的。
换句话说,要是斯特凡娜能做到这一招,那么我们能抓住她,完全就是个走了大运的奇迹。
阿玉突然将握枪的前面那只手向上一抬,但是我能看得到,她更加隐秘的动作是握住枪的后面那只手,正悄悄地转了半圈,这两个动作加在一起,是一招很厉害的解锁招数,专门对付被敌人抓住枪头的状况。果然,这个动作使完,我的身体马上抖了一下,似乎没再感受到斯特凡娜那边传来的向后压力,而阿玉的枪也及时地收了回去。
我想这个时候的阿玉应该会稍稍后退,调整一下状态才对。任谁被对手抓住了枪,又好不容易脱开,应该都会思索一下该怎么办反击才好。可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阿玉的枪又刺了过来。她起先已经举高的手没有变化,而是将另一只手也往上一抬,那柄枪立刻便从上至下地刺了过来。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怪不得路德维希师傅和斯特凡娜对她的评价都那么高。而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具备这样的眼光。
可是她的攻击再一次停顿了,眼中也再次透露出了那种不可置信,嗯,这一次好像还有些恐惧。
别说她了,谁不恐惧啊?就这个防御技巧,称得上是固若金汤了。我突然很想和阿玉换个位置,来看看她是不是也接得住我的活枪了。
“不打了...”阿玉直接开口了...仅仅两枪,她就决定投降了。不过我觉得她并不算委屈,虽然只是两枪,但已经是竭尽了她的全力,再拼上两百枪,两千枪,结果也是一样的。
“唉...”背上的斯特凡娜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没意思。”她从我背上跳下,又一次慢悠悠地向船尾走去,不再理会我们了。
我直起腰来,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后赶紧问还在尼克背上发呆的阿玉,“刚才到底怎么了?是她空手接住了你的枪吗?”
“是,”她茫然地点着头,“她太快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出手这么快的骑士!”
“算了,”我安慰道:“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市长嘛,冲着马赛的市民们,给她点面子好了,你做的不错...”
“不,不是的,”她依然茫然,但这次是摇头,“她的第一次是用右手接的,第二次是用左手接的,你说她到底是右撇子还是左撇子呢?”
我再一次愣住了,斯特凡娜显然不是什么左撇子,但她的左手居然和右手一样灵活,据我所知,要练出一只灵活的手,那可比练习普通的骑士格斗要难得多了!没有个三五年是绝对完成不了的。想起她曾经在天台上对我所说的:我们不能够理解她们那一代骑士的辛苦。看起来那话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喂!”阿玉呼唤了我一声,“你怎么也发起呆来了?我跟你说呀,我觉得这路上我们还是得小心她一些,她如果这时候想走,我觉得我们根本不可能拦得住她...对了,你跟她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啊?真的就是靠那个相片就能威胁她吗?”
我耸耸肩回道:“其实,我和你的看法差不多...除了运气好把她抓住了以外,确实是拿她没什么办法的。你觉得就算我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就能阻止她干什么事吗?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所以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听之任之算了。”
“天哪,你的心可真宽,你忘了是她抓了你的师傅吗?对了,还有那个什么香水,要是她再用那一招...”
“你不是搜过她的身吗?”
“唉,”阿玉用力地摇了摇头,“总之,我可没办法对她放心。”她跳下地来,在尼克的耳边一阵窃窃私语,应该是嘱咐他去监视的意思...我知道也阻止不了她,便再一次听之任之了。
好在这后面也没再发生什么事了,很快大家都困了...那么大的船舱,其实足够睡上百人了。波克给我们抱来了几条毯子和垫子,我挑了一个角落睡下,斯特凡娜在我对面的角落,阿玉和尼克则在距离舱门最近的地方一起躺下,看来她的戒心还是很重,所以才会守住大门口。
船舱里的温度很合适,并没有受到外面夜风的影响,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只不过半夜里来自肩膀的一阵压力让我很快又醒了过来,睁眼一看,一只白皙光滑的脚正踩在我肩上,还不时地蹬一下...
“唉...”我打了个哈欠,“阿玉啊...你就放心吧。”
“喂,谁是你的阿玉?”那声音轻轻地道。
我抬头一瞧,顿时又惊又喜...站在我面前居然是瑞丝!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一边跳起来抱住她问道,一边下意识地往斯特凡娜和阿玉睡的那两个位置都瞄了一下,却发现她们睡得都很死,可舱门却已经开了一条小缝。
“哼!你一把把我推开,然后就把我忘到脑后了,这会儿还装什么啊?”她嘟着嘴回道。
“我,我什么时候把你忘到脑后去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我,却上了这条船?”
“我带着俘虏呢!”我往斯特凡娜那边指了一下,“还怎么去找你?再说了,城里那么乱,我以为你早就跑出去了呢!我带着那个市长走,就不会有人再去追你呀,你可以方便地回到女王号上去,可你现在怎么会也上了这条船呢?”
“我比你们还要早上这条船呢...你把我推到那条走廊的时候,我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来了,就悄悄地回到二楼,那时候楼下已经没人看守了,我沿着绳子爬了下去...我知道我要是被他们抓了一定会让你分心的,所以就悄悄地去了港口。”
“去港口?”
“是啊,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的行踪肯定是早就被人发现了啊,我不敢再回酒店,可是还有什么地方去呢?想来想去,我觉得你们如果突围了,最后一定会沿着罗纳河继续去找妮亚的。所以就干脆去港口等着,正巧看到这条船很空,我就先上来,想等你们来港口的时候招呼你们一起上船,可是没想到你们一来就直接上了这条船了。”
“那你怎么不招呼我们呀?”
“因为,你带着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啊...”她指了指斯特凡娜那个反向,“另外,也没看见路德维希老师啊,我觉得有点古怪,所以想先观察一下再说。结果你这家伙啊,又一直和她们在一起,弄得我一点机会都找不到,你们晚上还很有兴致地在这里比武...对了,老师呢?他怎么没来?”
“他...已经落到静荷的手里了。”
“什么!?”瑞丝忍不住一声尖叫,吓得我赶紧跳起来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