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409病房。
“哈哈哈,你们听到没有,里面说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呢!我最漂亮!”宁语微指着不远处桌子上破旧的收音机,兴奋地拍了拍进来给她送药的护士的肩膀。
护士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但是却没有推开宁语微,“快吃‘糖’吧,你不是很喜欢糖吗?”
宁语微听到了护士的话,原本疯疯癫癫的状态也稍微收敛平静了一点,“吃糖?我不要吃,这里的糖不好吃……”
“听话,吃了糖才能继续听夸奖。”
宁语微于是把护士放在桌子上的药丸拿了起来,她懵懵懂懂地问:“吃了糖,别人就会夸我漂亮吗?我是不是就能嫁给暮寒了?”
护士并没有反应过来宁语微口中的“暮寒”是哪位,所以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你快吃吧!”
得到了护士肯定的回答,宁语微于是毫不犹豫地一口把药丸给吞了下去,“我要坐在等着他来接我……”
护士完成了任务,当然是不会管宁语微是要睡觉还是要等人了,她麻木地转过身将房门关上,推着门口的推车去到下一个病房。
夜深时分,正是疲惫了一天的人们休息的好时间,可精神病院里真正睡去的人却并没有几个,宁语微同样也没有睡。
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光,口中喃喃自语地说着奇奇怪怪的话,“为什么不来接我走,明明我都已经吃糖了。”
忽然,她的脑中闪过了什么零星的片段,有她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走在人群中的场景,有她被乡野男人一掌推到殴打的画面,还有她一个人风雨兼程徒步离开大山的样子……这一切,都毫无预警地闯入她的脑海里,像是要把她的脑袋给挤满一样!
宁语微感觉自己的头疼的像是要爆炸似的,她痛苦不堪地倒在地板上,冰冷的温度让她有一瞬间的清醒,这一瞬间的清醒她下意识地说出了一句话,像是曾经说过千百遍一样熟练。
她有气无力地喃喃着一句话:“叶楚楚,我恨你!我恨你……”
一年的时间过得飞快,放完了暑假的两个孩子已经成为了六年级的学生了,他们个头冒的飞快,薄如未已经有一米七多一点的身高了,而薄如微的身高也已经达到一米六八的水平了,本来就相貌出众、成绩拔尖的两人在小学里更是成为了鹤立鸡群的存在。
“哥,我跟你说啊,我最近看了一个视频,里面那个人分分钟画一张素描,好厉害啊,我也想像他那样,成为一个画画超棒的人!”
薄如微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十分向往的表情,看起来对画画倒是生起了十分的兴趣。
看到薄如微这个样子,薄如未这个当哥哥的还能有什么不懂的,他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学画画可以,回去给你报个班什么的就好。”
“哥哥,好哥哥……”薄如微晃了晃哥哥胳膊,再搭配上她委屈请求时特意摆出来的可怜表情,真是任何男生都不会愿意拒绝她吧?更何况薄如未向来对她宠溺非常。
最终,薄如未还是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他捏了捏妹妹挺翘的鼻子,“你啊你,就知道装可怜耍无赖,算了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了。”
其实就算是薄如微不主动提,他也还是会自愿去跟过在妹妹的身边的,因为他就总是在担心妹妹,根本就不可能放心地让薄如微一个人单独行动。
叶楚楚和薄暮寒对于两个人要学画画依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在特意打听了过后,两个人给孩子们选择了一家在家长之间评价不错、口碑尚佳的课外兴趣培养班。
“两个人还真是说风就是雨的,前些日子爸还主动说要教他们书法,两个人倒是好,直接给拒绝了,现在却巴巴地上赶着要去学画画……”叶楚楚无奈地笑了笑,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薄父叹气惋惜的模样了。
薄暮寒顺手把房间里的灯都关上了,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又像往常一般霸道地将叶楚楚揽进怀抱里,“孩子们喜欢什么就由着他们好了,爸那边不用担心。”
叶楚楚被薄暮寒紧紧地圈在他的怀抱里,完全是不敢放手的姿态,她能清晰地听到薄暮寒的心跳声,有力且平稳。
感受到叶楚楚也伸手回抱住了自己,薄暮寒在黑夜里勾起了嘴角,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愉悦起来。虽然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孩子都上六年级了,可薄暮寒还是会因为叶楚楚给他的一点点回应欣喜,他对她的爱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磨损,反而是随着时间的沉淀变得更加厚重起来了。
薄如未和薄如微于是正式开始学习了画画,家里人为了保证能让他们真真正正地学到东西,还特意给他们找了一对二的画画老师。
据说这位叫袁艺的女老师在辅导班的名声不错,一直以来都挺认真的,叶楚楚送孩子们去上课的时候也见过一面,似乎是个挺朴素真诚的人,总之是那类叫人看了就放心的类型。
两个孩子上完了课也反应说老师上课还不错,没有必要换其他老师了,一开始还说如果他们觉得不喜欢这个老师,就跟辅导班的负责人说一声给他们重新换一位,反正是合理要求。
既然两个孩子自己觉得不错,叶楚楚也就没有再提换老师的事情了。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薄暮寒突然带回来了一个消息,他在一个下班回来的晚上突然开口道:“今天傅文佩在医院没能救回来,下午离开了。”
可能是由于薄暮寒的语气过于平淡冷静,连带叶楚楚的情绪也没有多大的感触了。她皱了皱眉头,沉思了半晌还是对薄暮寒妥善地交待了一句:“给她火化了下葬吧,已经做了这么多了,再多做一些就当积德吧!”
是啊,这几年来傅文佩在医院的各种费用都是他们承担,本来也不是什么他们还尽的本分,他们能做这些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