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帕里斯通的联系渐渐频繁起来,委托早已结束,但你迟迟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你从一开始去酒吧喝酒,到后面你会和帕里斯通约着去他家喝酒。
每次你从电梯出来按响帕里斯通所住的公寓的门铃,他都会穿着家居服衣冠楚楚面带微笑地打开门。
他公寓里的酒柜摆满了名贵的好酒,有不少是客户送的,他一边介绍,一边拿下一瓶单一麦芽威士忌。
“喝这个可以吗?”
“为什么不提前冰好…”你略带抱怨地说:“我想纯饮,加了冰块味道会变淡的。”
帕里斯通于是笑着说抱歉,把那瓶酒塞了回去:“冰箱只有啤酒哦。”
“随便吧,”你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掏出一盒烟摆在茶几上开始抽烟。
因为你最近来的实在频繁,茶几上甚至多出一个烟灰缸,你第一次来时可没注意到有这个东西,帕里斯通说是特地为你买的,你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一点点他人对于你侵入其空间的示好。
你们通常会一边喝酒一边看影片,帕里斯通最新买的影片的是一部主题为高中生群像的青春电影,内容非常温暖。
你一边抽烟喝酒一边看着,眼眶居然起了水气,也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怎么着,你把烟掐灭了,低着头用手揉眼睛,手指上带了一点烟味,再抬头的时候身旁的帕里斯通微微皱着眉关切地看着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你转移话题:“你觉得这电影好看吗?”
“评分挺高的,”帕里斯通说:“商业片嘛,差不多是这样。”
他似乎略带试探地补了一句:“不过现在长大了,看这种题材的电影好像在看童话。”
你又点燃了一根烟:“就是说啊,现实生活中哪有这种朋友。”
什么一辈子的好朋友,都太虚假了。
你眯着眼睛看着飘起的烟线。
帕里斯通跟你要了一根烟,你很是意外,他一边点烟一边说:“我以前是相信的,曾经以为是很好的朋友,结果他……”
你看着他垂着眼帘点燃那根烟:“以前会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后面就知道了真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察觉到你一直在看他,侧过脸对你笑了笑:“不要误会,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没有同情你,”你说:“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经历。”
你认为你和帕里斯通此时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你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柔软了一点。
“你的朋友也这样吗?”
“不想提了。”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说什么都没意思了,你一边抽着烟一边这么想着,然而双方静默了一阵,你又忍不住开口:“亏我对她那么好,她真的是有够下贱的。”
帕里斯通是一名很出色的听众,他只需要回应你几句,就能让你滔滔不绝的说起陈年旧事,你说着说着,居然开始流泪,鼻腔堵了,声音变得有点含糊不清:“真是操了…别说她全家人我都见过几次,她的堂弟表妹都知道我诶,她妹妹还会给我带她们家的特产…”
你恶狠狠地说:“结果我抑郁症休学了她就跟最开始造我谣的男生玩在一起了,还和那个男的讲了好多我的事,被那个贱男到处散播,弄得那个谣言听起来更真实了。”
你又狠狠地说一句脏话,手上的烟被帕里斯他轻巧地接了过去,他轻轻地抱住了你,他身上有沐浴露的香气,你愣了一下,决定顺从地搂住了他,伏在他的肩膀上抽抽噎噎地继续讲着昔日“好友”的坏话:“你知道吗,她家为了生男孩才生的她,她弟弟十四岁的时候她爸妈都买好房了,总之家里的财产都是她弟弟的,不会给她买房买车,我以前还觉得她可怜,现在觉得她真是活该…”
帕里斯通用手轻轻拍着你的后背安抚着你。每个人的心率都不一样,互相拥抱三十秒以上,心率就会变相同,所以伤心时,紧紧抱住某个人的话就能安定下来,你在帕里斯通的怀里感到安心,同时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你居然产生了一点睡意,这一点被敏锐又体贴的男人察觉到了:“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他给你翻出一套睡衣,推着你进浴室,你的身上于是跟他有了同样的沐浴露的香气,你穿着明显大了好几个码的拖鞋走到他房间,却发现他的客房铺床:“今晚你睡这边吧。”
他看着你略显意外的脸:“难道琪琪你想和我一起睡吗?”
你嘟囔了一句才没有。
自顾自走过去上床盖了被子,帕里斯通给你体贴地关灯带上了门,你这一觉居然睡得很好。
早晨起床的时候,你发现帕里斯通居然做好了早餐,还从楼下的便利店给你买了牙刷:“昨天你是不是在偷偷用我的牙刷,”他笑道:“怎么都不和我说呢。”
你脸皮很厚,一点都不觉得尴尬:“我早上不刷牙的,”你坐进椅子里开始吃早餐。
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契机,你们开始同居了,帕里斯通如此说道:“琪琪的生活很不规律,总是不按时吃饭,跟我住在一起我就能照顾你了。”
他也确实把你照顾得很好,至少你的三餐定时了,饮食也营养了不少,帕里斯通工作很忙,但是每次加班都会给你发信息报告,你渐渐习惯抱着他的手臂入睡。有一阵子他在外地出差,你甚至会因为他不在你身边而情绪低落,你给他发信息问他在做什么,他没有回复你,你居然为了等他回复在床上辗转反侧瞪着大眼愣是熬到四点钟才睡觉,第二天睡醒下意识地摸到手机看他有没有回你信息——结果是没有,你的心好像一瞬间沉了下去。
终于还是这个操作吗,你琢磨着,你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没有什么的,男人多了去了,换一个就行了。你故作潇洒地想着,打开了出行软件选新入住的酒店,但中途切换回了好几次与帕里斯通对话的界面,他到底在干嘛啊,为什么都不回复你,你这几天好像也没做什么离谱或者奇怪的事吧,你开始回忆起来。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帕里斯通终于回复了你,他说他那边信号不好,联络很麻烦。
你感到自己的心又安定起来,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早说嘛,你决定下次要在他出差之前问清楚他,免得你想这想那的。
你越来越在意帕里斯通,某天你路过商场的时候甚至想着做新头发,购买一套新的化妆品和新的裙子来打扮自己,你希望帕里斯通认为你是漂亮的。
帕里斯通对你昂贵的头发和漂亮的妆面紧绷绷的裙子大力称赞,并且不经意感叹道如果经常能看到你这么漂亮的就好了。
你本来就没什么社交活动,和帕里斯通同居之后你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了,有时候帕里斯通出差十天半个月,在这期间你甚至连门都懒得出,只窝在家里打电动,但你没有像学生时代点一堆外卖消遣,你开始有意识地保持身材,帕里斯通每个月都会给你一笔可观的生活费,你用这钱买漂亮衣服装点自己,在某次和帕里斯通外出吃饭的时候他表示想吃一道市区餐厅没有的异国菜,你把菜名暗暗记下,回到家后上网看了不少相关的做菜教程,想把这道菜做出来给帕里斯通一点惊喜,你越来越想要他的称赞,越来越在意他对你展现的好态度。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帕里斯通对你的要求越来越高了,他会委婉地问你要不要试试染染头发,会对你说“要是再瘦一点就好了”,在你有点委屈,同时不解的说出:“明明从前都不会这么说,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多这种发言了,你讨厌我了吗?”
你连“你不喜欢我了吗”这种话都问不出来,曾经你认为男女之间必要问这个问题,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你是开心的就好了,如今你不问是因为你害怕你会得到一个令你伤心的答案。
帕里斯通却略感意外的看着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我只是希望你更好一点,你从来不是一个会令我失望的人。”
你被糊弄过去了,你决心做一个不令帕里斯通失望的人。
帕里斯通曾在某次表示其实你不工作也挺好的,你可以有更多时间陪着他,反正他的经济条件也能给你提供不错的生活。
你彻底打消了外出工作的念头,不知不觉,维持房子的整洁,打扮你自己就变成了你的工作,你的生活仿佛围绕着帕里斯通的喜好和需求展开。
然而帕里斯通对你提出的要求越来越多,他不止挑剔你的外形不够符合他的审美,他还开始限制你和异性的互动,你对他人并无其他想法,你自认为在一段关系里(尽管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和帕里斯通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你是十分专一的,但你把这理解为甜蜜的枷锁,因为在你所长大的环境里,男性大多数会把自己的伴侣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他们会在意自己伴侣穿衣打扮的露肤度,仿佛穿着清凉就代表着一种无声的邀请,甚至年纪小的男生还会在意自己伴侣社交软件里的列表有多少异性。
你向帕里斯通承诺你会和异性,哪怕只是快递员便利店员这种你日常生活里一定会接触到的人,承诺跟他们保持更体面的距离。
“如果只是用说的,谁都能做到吧。”帕里斯通微微叹了一口气:“抱歉,我也不想这么说,但是琪琪太漂亮了,我很害怕你会被别人抢走。”
“怎么会呢,”你真切地看着帕里斯通:“除了你没有人能接受这么糟糕的我了。”
帕里斯通深深地看着你:“你真的这么想吗?”
你迫不及待地:“那当然,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出现在我生命里了。”
你看到他缓缓地笑了一下。
“那你证明一下,证明我对你有多重要。”
你不解:“我要怎么证明?”
帕里斯通凑近了你的脸,他的鼻尖触碰到你的鼻尖,你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这是电视剧桥段里接吻的前摇吗。
不过很显然不是,他歪了歪头,目光一点一点来回巡视着你的双眼:“你的眼睛很好看,挖一只眼睛送给我吧。”
他呼出的鼻息,说话的热气喷洒在你脸上:“把你的一只眼睛留给我,永远看着我,这样我就能确保你没有在看着别人了。”
他拉远了和你的距离,回到了原本的样子:“怎么样?我只要你的一只眼睛,不算贪心吧。”
你残存的理智让你无法立即回答他。
帕里斯通看出了你的为难,很体贴的说:“我会帮你找到和你虹膜颜色一样的义眼给你的,”他温良地笑了一下:“我会找最好的眼科医生替你做手术的。”
你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帕里斯通知道你的身体遭受外界的攻击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后复原,并且过程中没有任何痛感,但他想保留你的一只眼睛,就代表你要自己动手把自己的眼睛取出来。
你的沉默让帕里斯通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很为难吧?都怪我太在意你了。”
你立刻否认:“怎么会呢!”
一只眼睛而已,反正给了帕里斯通之后你还有另外一只眼睛。
你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准备,一下子就把手指插进了自己右眼的眼窝里,这个动作让帕里斯通很意外,他一下子把眼睛睁大了,饶有兴味地看着你把那只眼睛挖了出来。
你能感受到你的手指触碰到了眼睛外层强韧的巩膜,你用念能力者的速度,用指甲很快切断了眼球和眼窝连接的组织,你手上还做了帕里斯通夸赞的美甲,延长的甲片上缀满了闪亮的水钻,这些水钻刮得你的皮肉生疼,好在速度比较快,疼痛没有持续太久,你把一只眼睛挖了出来之后视线范围倏忽减少了一半,视野突然变狭窄让你很不适应,你眨了眨完好的那只眼睛,感受到右眼空荡荡的眼窝缓缓流着血。
你低头看着躺在你手心的眼珠子,指缝里全是血,你漂亮的美甲也血淋淋的。
“做得好。”
你仍恍着神,帕里斯通轻轻扶住了你的肩膀轻吻了你空洞的眼窝,你用完好的左眼看向他:“…我让你满意了吗?”
“我很满意。”他露出你最常见到的爽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