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仟动作很快, 他并不习惯把珍视的东西放在一个不确定的地方太久, 尽管在戏柠舟身上的伤并不轻这种条件下。姜容枢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他大概是清楚什么东西,想让戏柠舟留在这个地方,但梁仟不会顺他的意。
“海阜最近发生的恐怖袭击案件很多啊。”戏柠舟把手摊开, 梁仟抖了抖黑色羽绒服, 给他兆上,这青年的心情好得不行,“也就是,从上次遇到的那个事件,只是开端对么?”
两个人都有关注海阜那边的新闻, 有两个大问题, 一是在警察局门口的那次采访因为梁仟时间扭转的不够和戏柠舟某种程度上故意的放任,电视机上终于出现了两个人的面孔, 虽然是很短暂的画面, 但这已经给他们身边潜伏的因子带来极大鼓动了。
二是海阜最近发生的银行持枪抢劫案, 是一个十多个人组成的犯罪团伙, 因为十几年前的某些政策被判定无罪释放, 大概还是对那个城市抱有怨恨, 直接挟持了当时在银行的所以人为人质,当然,无一幸免。
“其实这种抱负社会的事情, 不需要再重复的。”青年将帽子戴上, 站在私人飞机的下方, 冰冷的风让他的双颊不正常地泛着一点红,“十几年前的政策么……”
如果作为西婪被释放出来,他大概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吧,也许会一直隐忍,傻乎乎的,没有经历过死亡的那种感觉,怎么会在风雨后的平静里惶恐至疯癫呢。
可是应该有人针对他的吧,他可是个神经病人啊,神经病人犯法,大概还不至于死罪。果然是到死,都没有把那些眼神和语言送下地狱的么。
“海阜最近要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了。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万一要是不到不对劲的,组织上大把人员在那里,也许可以……”姜容枢站在他们对面,脸上被梁仟一刀划开的伤口被他完美地盖去,“哦抱歉我忘了,那边的人不给你们添乱都算好的了。”
戏柠舟扶着上私人飞机的扶梯,梁仟站在他后面,又侧过身体把大半的风给他挡去。
青年忽然皱眉,眯着眼瞳转过头去看着姜容枢,他兜里还揣着那块怎么也捂不热的红玉:“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些针对我与对我感兴趣的人,到底是要达成什么目的呢?”
姜容枢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严泽把该拿走的医护药瓶和戏柠舟最近用的东西都拿走,才慢悠悠地转过去,无辜地冲着身边的西装男眨了眨眼。
“想要得到什么呢……?可能是太久没有得到过关爱了吧。”,设计师把他脸上那层厚厚的仿真面具扯下来,出色的外表上没有受到半分伤害,他喃喃着摸上自己的左脸,“有些按捺不住渴望的孩子们,其实真的很需要西婪哥哥的。”
“真是像极了。”
*
韩庆在电话里已经和梁仟把所有情况都说清楚了,梁仟询问了戏柠舟的意见,得到青年无所谓的态度,还是开车直接去了警局。
警局外面又是一大堆人,里面的吵骂声直接能刺破脑仁,闹得厉害,戏柠舟脸色苍白地披着外衣,面无表情地站在隔大门比较远的地方,他还能听见那个大汉在里面不平的愤愤声。
“你说什么?!怀疑我警察局的人有神经病?怎么可能,我看你疯了吧?你是不是来找事儿的?!”韩庆忍不了了,他刚才打了一通电话,心态多少被梁仟拉回来一点,仔细一想就更加气了,“口说无凭,你这是要负责任的。”
戏柠舟开门就看见他们几个人扭在一起的样子,韩庆的动作幅度比较大,就差隔着桌子把对方吃掉了。坐在一旁当行僧的安边理看见了他,才皱着眉,哼了声:“韩庆,坐下。像个什么样子。”
韩庆回头差点一眼瞪给安边理,把口中那句“你算个屁”给硬生生地吞下去了,看清青年后面跟着的男人,他才略怂地坐了回去,然而态度依然蛮横,他本就没错。
“吵什么呢?这么热闹?”戏柠舟招牌式的笑容一展开,气氛就松和了很多,然而下一句又给拉了回去,“怀疑我有神经病吗?给你们一个直接让心理医生过来检查的机会,如果有,警察局会给你们交代的,如果没有,你们最近可能要在这个地方留下来和老鼠抢食物了。”
梁仟对这个领域不是很了解,他瞥过眼神,把选择权放在戏柠舟的手上。
诽谤警察局重点工作人员的精神有问题,尤其这人是犯罪心理学顾问,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一旦被查实,“诽谤”的名头会被“恐慌”很快地盖下去。
更何况这不是诽谤。
海阜警察局一早上就被一群人和记者在门口闹,这已经是被闹的第二天了,带头的依然是姓于的白痴和青汁的小朋友。
“虽然我知道这很荒谬,对于在座的各位,这种问题被提出来不仅仅是针对个人名誉的问题。”于百奕突然把一直藏在口袋里的录音笔拿出来,他的表情看上去同样难以置信,“但是……我觉得这真的不是一个可以开玩笑的话题,就算我顶着巨大风险,也希望各位能重视这个问题。”
戏柠舟将藏匿在袖子里的手指敲打了两下,然后整个身体的重心放在桌子上,腿一翘,十分不讲礼仪和规矩地坐到桌子上,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于百奕看。
啊,被算计了。
这原来不是个白痴啊。
安边理本身打着不想插手他们的事情,看见于百奕手中拿出来的东西,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他伸手就要去拿,却被梁仟先一步提起来了。
男人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戏柠舟的坐姿上挪开,他提着那录音笔摇了摇,眯着眼睛看:“所以,于先生在母亲去世的时候,还有闲心提前按下录音笔的按键,保存成一份证据吗?”
于百奕站起来,消瘦的脸在此刻看起来虚伪至极:“这是为了知道他们两位老人忽然得病的原因,在我母亲的房间里早就放置好的录音笔,我每个星期都会独自调查里面的东西,根本不存在什么刻意之说。况且,如果您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疾病,那也根本不在意这小小的检查吧?”
戏柠舟倒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快的一天找到自己头上,有人能够质疑自己的精神是否有问题——果然是有男人在身边,带着行为举止都开始嚣张了么。
“他想要个交代,我们就给他个交代。”安边理不是喜欢多事的人,但他也不怕事多,这位不痛不痒的局长站起来,手指敲打戏柠舟坐着的那张桌子,“戏警官,我觉得,在你接受检查之前,能把你的行为举止规范规范。”
很意外,青年没有之前那耐心和他周旋的样子,他嗤笑了一声,极其轻蔑地看着安边理,就和那初出茅庐不懂社会规则的小少爷一样:“哦是么。”
安边理脸色一红,凑近戏柠舟走了一步,抬起袖子就想在桌子上狠拍一下,也不是个好惹的人。梁仟把录音笔一敲,斜了一眼于百奕,单手拦下安边理:“你干什么?”
“他不是你手下的人,你多大点面子?”梁仟已经没有耐心了,现在要求证的东西有点多,他恨不得快刀斩乱麻,“这件事情,会处理的,但不是你。”
气氛一再僵硬,梁仟身上那些条条框框早就摘除了,他很少拿自己的身份压人,可以凭借能力的大概不想凭借身上的标签。可海阜好歹是梁家在国内的一个主要接壤地,不管有没有什么别的称呼,他身份始终摆在那里,绝对有人打过招呼。
安边理能屈能伸,他在这个地方还是比较安分的,索性将手一收,坐了下去,菩萨面象:“行,你们有能耐,处理干净就行。”
青汁的那位终于不当闷葫芦了,他们的话是真的在理:“我很清楚大家都有为难的地方,我们也不是蛮横找事的人,这支录音的东西,我们能确保给替他检查心理的专家看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大家都各退一步。”
“不是我们揪着不放,实在是最近这连环密室杀人案发生太频繁。如果一位本身就有神经病的警官来处理事件,这虽然不在我们的管制范围内。”那人越说越恶心,“但作为催眠师,没有证明和同意,随意对别人做出促使别人自杀的举动,就太出格了吧?”
青年甩了甩头发,手指插入参差不齐的发丛里,他将睫毛盖下来,默默深呼吸。
“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位心理医生,对于我母亲的去世,很渴望得到一个交代……”
“不需要多久,耽误警察一点时间应该没有关系吧?”
“心理催眠如果被证明对一个人的意志有很大的影响,可以告故意杀人罪吗?是杀人犯吗”
“那我这就打电话联系……”
青年耳膜有些作响,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他好像又开始有点失控了,手指颤抖着紧紧抓住掌心的刀片,嘴角弧度时上时下。
“啪。”
关闭的门又一次被粗鲁地打开,门外的人戴着副眼镜,表情很臭,他只穿了一件褐色大衣,不高但表情很难让人忽视。
他大步走过去,把证件往这一群叽叽喳喳的人面前一甩,抢了录音笔,公鸭嗓的声音响起:“找专家”
“你们很厉害啊,什么心理学专家都找得来?”这又是个吃了炮弹的人,“我站在这里,证件在你们面前,我现在就是专家,检查他的心理我来,不劳烦别人了。”
那证件上写着两个工工整整的大字。
——【陈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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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半下课不知道拿什么时间来码字。
(可怜兮兮地逮着放假前后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