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曲城外侦查了几天,又各方考量了一番之后,我和柳寒最终决定要从水下潜入城内。城门前的水道都不深,并不需要非常好的水性,只要能憋气一分钟以上即可从水门下面走过去。
既然是要沉到水下从河底走进城去,我和柳寒便把沉重的全副盔甲都穿在了身上。我还带了盾镬和如常刀,这些都是重物,更便于沉底在水下行走。柳寒却只能舍弃她的月牙戟,只随身带了一柄短刀。月牙戟太长了,不适于潜伏作战。
准备完毕,我们俩在距离城门百米之外的阴暗处悄悄地下了水,在水下走一段就浮上来透透气。一直走到了距离城门只有二十米的地方,我们才停下来等待机会,全身都泡在水里,只留半个头部在水面上观察。
地底的水温很凉,但我们修炼了阴功,根本就不怕冷。但道修就不行了,似乎很不适应这里的低温。
“呼呼呼!”
忽然,一股强劲的阴风从门洞里呼啸而过。负责守门的几名道修都下意识地捂紧了身上的衣服,冷得直跺脚。这阵阴风真给力,一下子就吹灭了两支明火火把。
其中一名道修便咒骂道:“总有一天,老子不是被鬼咬死的,就是被这阴风给刮死的!”
“就是嘛!真不晓得继续在这个鬼地方守着还有什么意思?”另外一名也附和着抱怨道。
可当中有一名看起来资格颇老的道修却立即出言呵斥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哪来的这么多牢骚话?再叽叽歪歪,我就把你们都扔到河里去,让你们洗个凉水澡清醒清醒!”
他这一吼,先前那两名道修虽然脸上还是颇为不服,但嘴巴还是闭上了。
“小王、小李,还不赶紧去把火把点上,黑乎乎地一会儿来了只鬼王你们都不晓得!”管事的那位又吼了一句,这才有另外两个年轻人走了过去,重新要将两支火把点燃。
此时正是进城的大好机会,我和柳寒抓住难得的两分钟时间,趁着短暂的昏暗时光从水底大步潜游过了城门洞,进到城内。
过了城门洞,我们才悄悄地浮上水面,只露出面部换了口气,但还是不敢立即上岸。我同时小心往两边岸上瞄了一眼,看见有不少道修就在城门后面走来走去,应该是轮换下来的城门守卫。此处还是很危险,我决定顺着水道继续前往码头,然后再从那上岸。
在水底走一段,然后浮上去换口气,接着再走,幸亏我和柳寒的体力都还不错,竟一路走过了大约二百米的距离。到了城内的码头,闲置在这里的大小船只很多,道修根本看管不过来,竟只留了一个人在码头上闲逛值守,同样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们俩利用一艘大船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岸,随即钻到附近一个仓库里,打算将身上湿漉漉变得更加沉重的盔甲卸下,然后再想办法去找小胡子。
可刚一推门进了仓库,却发现里面竟然有人在!
那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刚刚点燃一小堆干草,旁边还放在一些细细的干柴和几个玉米,看样子似乎是准备要生火烤东西吃。他见到我和柳寒突然出现顿时也是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去摸挂在腰间的手枪。
我的动作绝对比他快,直接把如常刀往前一甩。那家伙刚举起手枪要瞄准,如常刀就到了。不过,我没打算一上来就杀人,如常刀的目标是他手里的枪。“咔嚓”一声脆响,那把手枪便当场被切成了两段。
那人手里握着只剩枪柄却没了枪身的半截铁块发呆,显然还在想不通自己的枪是怎么断的,而那把菜刀是怎么从我这儿飞过来又飞回去的?
我直接跃步上去将他的嘴捂住,顺势撂倒,然后把如常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低喝道:“不准出声,否则让你脑袋搬家!”
那人吓傻了,哆哆嗦嗦地不敢乱动,也不敢吭一声,只直直地盯着如常刀。想必能一刀将手枪像豆腐块一样切断的菜刀,切个人头应该也不会费劲吧?
“臭死了!”柳寒突然皱了皱眉头,啐了一口,“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会尿裤子!”
我低下头一看,果不其然,那家伙的裤裆处湿了一大片,从裤腿下面流出一滩浅黄色的液体。
“别……别……别杀我!”那名在柳寒面前尿了裤子的道修嘴里磕磕巴巴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见他已经怕得要死,根本无须恐吓施压,便直接开始审问。
“你躲在这仓库里干什么?”
“我,我是负责值守码头的……”
“外面那个是你的同伴?”
“是,是的……”
“为什么他在外面吹风,你就可以在这里面烤火?”
“尿裤子”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苦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里实在是太冷了,阴风没完没了地刮,穿多少衣服也不顶事!我们俩都觉得没必要两个人都待在外面受冻,就说好了轮流进来烤烤火。”
也许是尴尬劲儿过了,这位仁兄的心态终于恢复了正常,说话也不结巴了。
我便继续审问:“城里一共驻扎着多少道修?”
“一千五百个左右。”
“谁是头儿?”
“副会长何立平。”
“副会长?”
我微微有一些惊讶,心道:“这家伙又升职了?居然已经当上了茅山道会的副会长!”
不过,我来这儿的目的正是要找小胡子谈判,他现在的职位越高,在茅山道会中就越有话语权。假使真的能谈下来,只要把他说服了,与茅山道会之间的和解与合作就有谱了。
“你们会长不在这里?”
“目前不在,但听说他正打算从枫谷城过来亲自坐镇。”
“何立平在他面前能不能说得上话?”
“应该能。何副会长主管军事,在会内声望很高,会长也肯定会听他的。”
听到这里,我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道:“何立平现在住在哪栋房子里?”
尿裤子却摇摇头,答道:“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我皱起了眉头,再问:“你们副会长住哪里,你会不知道?”
尿裤子苦笑道:“我地位太低,还没机会跟他接触过。”
在一旁捂着鼻子的柳寒不信,便骂道:“这家伙不老实!你把他耳朵切下一只来,看他还说不说?”
我闻言也假装变了脸色,把如常刀稍稍抬高了些,恐吓道:“你想留下左耳还是右耳?”
“不不不!我哪只耳朵都想留下!”尿裤子急得差点又开始尿裤子了,哭丧着脸哀求道:“我确实真不知道何副会长住在哪里!不过老郑应该知道,他就是玉簪门的门人,何立平同时也是他的掌门!”
“老郑是谁?”
“就,就是站在外面那个!”
“那行,你去站到门边,喊他进来吃烤玉米。”
尿裤子不敢违抗我的命令,乖乖地走到门边打开门露出一头朝外面喊道:“老郑!我多烤了一个玉米,你过来一起吃呀!”
那位正在寒风中猛跺脚的老郑听了却直皱眉头,急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才匆匆跑过来。
到了近处,这位老郑才出声骂道:“老贾你喊什么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俩在摸鱼么?”
嘴上虽这么说,但他还是禁不住温暖的室内和烤玉米的诱惑,一头钻进了仓库里。躲在门后的柳寒随即把一柄短刀横架在他脖子上,同时伸手抽走了他别在腰间的手枪。
老郑愣住了,不敢乱动,又转头去看向刚刚尿过裤子的老贾。老贾也只能摊开手表示无奈,并指了指同样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如常刀。
随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老郑果然是玉簪门的门人,也很惜命。我只稍微给了点压力,他便十分干脆地把自己的掌门出卖了,将小胡子的具体住处透露给我。
我和柳寒问完了话,随即把这二人身上的胡杨木甲脱下,穿在自己身上,沉重的金属盔甲则留在仓库里。
老贾和老郑则被我们背对背绑紧,用布条塞上嘴巴,丢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待着。之所以没有杀他们灭口,是因为这次我们来九曲城是为了和平而来,要与茅山道会达成和解,不宜再多伤人命。
离开了码头区域,我和柳寒悄悄前往小胡子的住处。起初我们还有些小心翼翼地,怕被别人认出我们是冒牌货。但走过几条街后,我们便开始大摇大摆地走在九曲城的主干道上。
城内早已不见了当初的一派繁华景象,反而显得十分萧条。阴风瑟瑟之下真的是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偶尔的几名道修匆匆在街上走过。但他们似乎都很怕冷,还不时打着喷嚏,恐怕心里巴不得赶紧走到该去的地方,躲进到室内去取暖。
于是,我和柳寒毫不费力地找到小胡子住的地方。他就住在城主府的侧楼里,门口外面也没人看守,但房间里有灯光透出,说明里面有人。
上次相见还是在战场上,当时我和他都想要对方的命。小胡子用枪打中我的肩膀,伤口到现在还未完全愈合呢。就不知道今天这一见,又是怎样的一个场面?